这台电动缝纫机头很旧,不仅仅外观锈迹斑斑,打开油封盖儿,里面的传动机件也因为年久失修,保养不足而锈死了。这种近乎淘汰的机型在南方服装厂现存己经稀少,是十年前的产物。这种机型在内地还很常见,所以我并不陌生,有把握修理好。只是拆卸起来,要费点功夫。
先把各个传动机构锈死的地方上足机油,浸泡几分钟,然后把一些小的容易拆解的部件先卸下,放在一盆废机油中,回过头来再拆开加油浸润后的锈死部件,往往这是最难分解的,费时费力(用巧力)。
最后一步是重新组装。先是把部件用油擦拭干净,然后按照:先装主件,后装配件,最后调试的步骤进行。
我几乎花费了30分钟,才把这台机器组装完毕,然后一次性试机成功,我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汗,抬头看时间,一共用时近1小时。
柳师傅热情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虽然说用时长了点,这不怪你,毕竟是多年不用的旧机器,小陆是吧?技术不错。”那两位青年人也笑脸相迎,和我寒喧几句,不再像刚进门那会儿,不苟言笑。
剩下的是电工考试。柳师傅把我领到二楼车间,推开封闭的大门,眼前的景象颇为壮观。数百台机器依次排开,几百名女工正在流水线上紧张的工作,车间里机器轰鸣,几乎听不到人语喧哗声。
柳师傅,把我领到一台机器跟前,对我说:“这是昨天晚上,上夜班时出故障的机器,上面的照明灯也坏了,小陆,把它们修好。这次就不计时间,修好了就行,然后到修理间找我。”
我点了点头,抓紧时间修理,争取把工作搞定。现在的我,太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了。
一个小时后,在修理间里面,柳师傅,把一张招工表递给我,让我按上面的要求填好,然后交给他。柳师傅简单看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你还需要补张照片,然后到招工处报到,随时都可以上班。”
我高高兴兴的走出服装厂大门,穿过街道,寻找我的同伙。同伙们也找到了工作,下午就可以搬进厂里住宿。大家都很兴奋,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工作,不用在外面到处漂泊了。
下午进厂报道,办理了有关证件,然后被柳师傅领到了宿舍里,一间20平的房间,齐整的摆放着四四单人床,那两个打过照面的青年也住在这里,原来这是维修工专用宿舍。
我的工作证上面是这样写的:姓名陆天,年龄18岁,职位电工,厂址ⅩXXX。原来我被分配到电工职位,而不是维修工,这叫我十分高兴。
我和柳师傅负责厂里的日常用电工作,我被分配到夜班,从晚上六点到凌晨六点钟。当天晚上,我就开始值班了。
值了一个星期的夜班,又度过了一个星期的白班,服装厂的基本情况我已摸清。
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服装厂,人数在1000人上下浮动,最惨的时候,厂里只剩下500人左右。我去的那一年,厂里的形势已有改观,人数接近800人,基本属于满负荷生产,特别是对欧美和中东市场,出口巨增,形势喜人。
同事也混的熟悉了,柳师傅就不必说了,服装厂的元老,建厂的时候就在。另外两个青年是柳师傅带的徒弟,年龄大点的叫李志刚,26岁,已婚。年龄小点的叫陶卫军,20出头,未婚。所以在修理室,柳师傅就是老大,我则是最卑微的那一位。
当然了,我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目标聚集在服装厂,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们相处的比较融洽,很少发生口角。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车间某位美女的到来,两位师兄,便会争先恐后地抢着为她服务,甚至于发生口角之争,直至肢体上的冲突。
这位美女是二车间的车工,叫黄欣,由于我的到来,黄欣便有了一个黄心菜的绰号。她本人也长得极为精致,经久耐看。我经过几次私底下的仔细观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黄欣确实是一个我见犹怜的美女佳人。
为一个美女发生口角或者打架,我认为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们都是从动物界升级过来的,血液中还残留着某种野兽的本能。
当我知道黄欣是己婚少妇时,对这两位师兄的评价,便一落千丈,甚至于狗屎不如了。
这天中午,刚吃完饭不久,我坐在修理室的工作台旁小憩。空气潮闷,让我昏昏欲睡。啪嗒,啪嗒,啪嗒,啪嗒……一阵鞋声由远而近,听声音似乎正在向我走近。抬头瞄了一眼,猛地打了一个机灵,黄心菜来了,天呐,又有热闹可看了。
大师兄李,二师兄陶正在床铺上休息(现在恢复了全白班),我把头继续埋在双臂之间,趴在工作台上假寐,耳朵高高地耸起,等待着好戏的开演。
脚步声在门口嘎然而止,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飘入室内:“陆师傅,陆师傅,你睡着了吗?我的剪刀坏了。”这声音是在叫我,我仍然保持不动,睡得很着。
砰砰砰,紧接着又听到敲击房门的声音,明显大了许多,我装睡的计划无法进行下去,刚想抬头询问,耳边立马传来扑通,咣当一连串的声响,两位师兄也被唤醒了,似乎还撞翻了什么东西。我心里暗自一笑,继续趴在那里,我明白,已经没我什么事了,即使我醒来了。
“哎呦,这不是黄大小姐吗?有什么事为你效劳的?”大师兄李殷勤的询问,就像饿狼看见了骨头,兴奋异常,估计刚才那个响声就是他撞翻的。
“你眼瞎呀,没看见她手里拿着剪刀吗?黄姐,拿过来,我帮你修。”二师兄陶可没有大师兄心里那么多弯弯绕,作风硬朗,直来直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接过剪刀忙活了起来。
大师兄急忙搬了把椅子给黄心菜坐,随着一阵香气扑来,黄心菜在工作台对面坐下,离我只隔着一米五的桌面。
“小陆师傅,睡得真香,我怎么喊都叫不醒他?”黄心菜笑着对大师兄说,后者正忙着把摇头扇对准黄心菜吹,我这里立马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