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蚌寺

吉祥积米十方尊胜洲

如果你乘火车到拉萨，一出车站就能看见河谷对面山坡上的白色建筑群，那就是哲蚌寺。哲蚌，藏语意为“米堆”，象征着繁荣。哲蚌寺的藏文全称意为“吉祥积米十方尊胜洲”。你只要亲眼看见哲蚌寺，就会理解这个名字的由来。远远望去，哲蚌寺鳞次栉比的白色建筑群，就像是天地间雪白的巨大米堆。

哲蚌寺坐落在拉萨市西郊约10千米的根培乌孜山南坡的山坳里，它是格鲁派地位最显赫的寺院，也是藏传佛教格鲁派规模最大的寺庙。它与甘丹寺、色拉寺并称拉萨三大寺。

1409年，宗喀巴大师在拉萨大昭寺成功创办了传昭大法会。同年，他亲自倡建格鲁派祖寺甘丹寺，标志着由他苦心创立的新教派格鲁派已经形成，并得到全藏僧俗群众的信奉。

随着格鲁派势力的日益强大，信徒与日俱增，哲蚌寺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兴建起来。1416年，宗喀巴的弟子绛央却杰开始兴建哲蚌寺，门下7个弟子分别主持寺中的七大札仓（经院）。寺院占地面积约25万平方米，规模宏大。七大札仓后来合并为洛色林、果莽、德扬和阿巴四大札仓，西藏众多名僧都曾在此学经。哲蚌寺鼎盛时期有僧众近万人，成为藏传佛教名副其实的最大寺院。

1578年，俺答汗赠以索南嘉措“圣识一切瓦齐尔达赖喇嘛”的尊号，“达赖喇嘛”一称即始于此。索南嘉措得此尊号后，又追认其前两世为第一和第二世达赖喇嘛。五世达赖喇嘛罗桑嘉措受清朝册封之前，一直住在哲蚌寺。

由于历世达赖喇嘛皆以哲蚌寺为母寺，因此该寺在格鲁派寺院中地位最为显赫。

甘丹颇章的时光穿越

甘丹颇章是哲蚌寺中重要的建筑之一，建于1530年。于二世达赖喇嘛根敦嘉措任哲蚌寺第十任赤巴（住持）期间修建，在三世达赖喇嘛任赤巴时进行了扩建，逐渐形成目前的规模。三至五世达赖喇嘛都曾在这里居住，并历任该寺赤巴。五世达赖喇嘛建立起强有力的地方政权，因在此处理政务，故名甘丹颇章政权。甘丹颇章曾一度成为西藏地区的政治权力中心，后来五世达赖喇嘛迁往布达拉宫处理政务。

甘丹颇章位于哲蚌寺的前部左侧，一般参观哲蚌寺都是从甘丹颇章开始的。进入寺庙向左转，经过一段转经路，在桥头右转，沿着阶梯上行，就会来到甘丹颇章的大门口。

甘丹颇章属于完全独立的建筑单元，四周围墙高耸，呈古城堡式的建筑风格。甘丹颇章的建筑格局为逐层升高，平面上可以分成3个部分：步入前门之后是一座宽敞的院落，登上27级石阶，便登临主殿的大院。大院的左右和前部是上下两层的明廊建筑与住房，后部是甘丹颇章的主体大楼，高3层。第二层是五世达赖喇嘛处理政教事务的场所。第三层为五世达赖喇嘛生活起居的地方。

甘丹颇章的建筑格局立体感非常强，阶梯、明廊和连接通道错落曲折，形式感强烈；再加上不可预测的光线和过往的朝圣者，使这里成为理想的拍摄地。甘丹颇章前后分为两个大院，中间的连接处集中了明廊、阶梯和门户等元素，一定会有你心目中完美的构图形式。

我曾为了那一束光线，专门算好了时间来到这里。合适的时间，光影恰到好处，只缺点睛一笔。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一个喇嘛背着水桶匆匆而过，让我捕捉到一幅故事性很强的画面（见P47）。

拍完甘丹颇章不必原路返回，后方的建筑内有一个通向后门的通道。后门平时都开着，方便朝圣者出入。我经过这里时，被投射在昏暗墙壁上的斑驳光影所吸引。这个通道是甘丹颇章前往措钦大殿方向的重要通道，经常会有朝圣者和喇嘛通过，所以等待人物出现在画面中还是比较容易的。

措钦大殿

措钦大殿是哲蚌寺的主要建筑，位于哲蚌寺的中心位置，是寺庙宗教活动的中心。它占地面积近4500平方米，建筑庄严雄伟。殿前有石铺广场和高大的17级石阶。沿石阶而上，是由8根列柱组成的明廊。大殿内的经堂规模宏大，在西藏寺庙中首屈一指，面积约1800平方米，有柱183根，中央挑空，构成敞亮的天窗，采光良好。经堂内雕梁画栋，帏幔交织，色彩绚烂，富丽堂皇。大殿内供奉的佛像造型精美生动，高大而精致。佛像的背光、周围的边饰和雕兽造型生动，是罕见的艺术珍品。

每天的早课诵经都在这里举行，大殿内可容纳几千名喇嘛同时诵经。一到早课时间，整个寺庙的喇嘛纷纷涌入大殿。朝圣者也会陆续进入大殿，或倾听诵经，或围绕着大殿转经拜佛。

藏历新年祈福法会

哲蚌寺的大经堂也是个非常好的拍摄地点，它是西藏难得的可以付费拍摄的寺庙，价格又很合理。因此对于喜欢人文题材的摄影爱好者来说，哲蚌寺是不容错过的一站。

2010年的藏历新年，我曾前往哲蚌寺拍摄新年祈福大法会。这天朝圣者比平时多出了几倍，进入各殿都需要排很长的队伍。在外面就能听到大殿内的诵经声，音调高低婉转，时而缓慢悠扬，时而节奏强劲。有独唱、有合唱、有高低和声，就像一曲人声交响，震撼着人们的心弦。突然诵经声戛然而止，接着靠近佛像的一位喇嘛发出了常人无法企及的低音。虽然只是一个人的声音，但在嘈杂的大经堂中却贯穿了每个角落。稍作停顿，由另一位喇嘛接上，同样是充满磁性的低音。随后其他喇嘛相继用不同的音调开始唱诵，整个大殿又充满了此起彼伏的诵经声。其间，会有一名领经的喇嘛，游走于大经堂内巡查，不时弯下腰与年轻的喇嘛低语。

我连续转了几圈，不只是为了拍摄。虽然听不懂诵经的内容，却也想用心去感受它悠长的旋律和虔诚的氛围。这种具有神圣感的宗教仪式，不得不说也是一种震撼心灵的伟大艺术。

不时会有朝圣者拿着一沓沓面值为10元、20元、50元，甚至百元大钞供养给喇嘛们。手笔之大，实在令人咋舌。

我跟着朝圣队伍围绕大经堂顺时针旋转。佛像前，整齐排列的酥油灯上，火苗随着诵经的节奏跳跃着。喇嘛用镊子把刚刚点燃的酥油灯按顺序排列。从酥油灯前走过，一股带着浓浓酥油味道的热气扑面而来，让本来就有点缺氧的我眼冒金星。接近中午时，几个年轻喇嘛跑出大殿。没过多久，每人一只手提着沉甸甸、冒着热气的铜皮桶，另一只手里拿着勺子回到大殿。此时诵经的喇嘛已准备好木碗，当提桶的喇嘛走到身前时，就会舀出热腾腾的食物盛入碗中。远观似拌着杂粮或坚果的米饭，喇嘛们纷纷趁热而食，诵经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跟随朝圣者爬上通往二层的阶梯，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二层的四周是露天回廊，回廊中央就是大殿中心挑空的采光天窗，在这里仍然可以依稀听见大殿内的诵经声。按顺时针方向旋转，北面的屋子是“甘珠尔拉康”，内藏众多《甘珠尔》经典，包括3部珍贵藏本：一部为明朝后期云南土司木增赠送的理想版《大藏经》；另一部为清康熙时的木刻经文；还有一部是清康熙四年（1675年）第巴·洛桑土都为达赖喇嘛祝寿，用金汁抄录的全部《甘珠尔》经文。

二层明廊颜色艳丽，图案精美，以阿嘎土铺成的地面光滑平整。这里也有非常好的拍摄角度。首先是二层的楼梯口，这是一段由柱子和转经筒构成的明廊，它是朝圣者出入的必经之路。其次是甘珠尔殿门口（按顺时针转就能看到甘珠尔殿），是个抓拍瞬间的好地方。那里光影交错，空间感很强。如果拍摄的画面中再加入朝圣者或喇嘛等人物元素，就更有时空穿越之感。

在甘珠尔殿朝拜完的人们会沿着回廊绕大殿的天窗一周，再转到南边回廊。大殿天窗窗明几净，装饰图案细腻华美。对面的房间是僧舍和仓库，屋檐为镂空装饰，阳光下会在地面上投射出美丽的光影图案。这里没有拜佛处，朝圣者在此不会停留，一般都是匆匆而过。而我却在此停留了许久，用相机记录下朝圣众生相。有幸福的一家、孤独的老人、绰约的姑娘、顽皮的孩童……

绕回廊一圈，沿着露天楼梯来到三层和四层。三楼有一间小殿，叫作“强巴通真拉康”。供奉着巨型的强巴通真铜像。据说，这是强巴佛8岁时的身量像。三层的屋顶也是开放的，为大殿金轮的位置。每当举行佛事活动，都会在这里吹响法号。从这里可以俯瞰拉萨河谷，遥望河谷对面的拉萨火车站。大殿的四楼为释迦佛殿，主供释迦牟尼说法像。

除了甘丹颇章、措钦大殿之外，四大札仓也是哲蚌寺的主要建筑，规模都非常宏大，艺术价值也很高，都是值得用心拍摄的地方。囿于本书的篇幅，无法面面俱到。如果你的时间充裕，可以从早晨拍到傍晚。

哲蚌寺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寺庙建筑群，依山而建，高低错落。建筑之间的巷子错综复杂，走入其中如同进入迷宫，但也是非常完美的拍摄场景。复杂的巷子与光线完美结合，营造出变幻无穷的光影世界。或许某个转角、某个通道，甚至某面墙都可能成为非常好的拍摄角度。除了正在使用的建筑，哲蚌寺的后山上还存有大量的残垣断壁。它们在不同时期因遭到破坏而荒芜，一直默默地屹立在古树和荒草之间。在那里能感受到世事的无常，也许能让你拍摄到别样的哲蚌寺。

雪顿节

雪顿节是拉萨最盛大的节日之一，也是哲蚌寺最盛大的节日。“雪顿”在藏语中意为“酸奶宴”。民间相传，佛教的戒律有300多条，最忌讳的就是杀生害命。由于夏季天气变暖，草木滋长，百虫惊蛰，万物复苏，这期间僧人外出活动难免踩杀生灵，有违“不杀生”的戒律。因此格鲁派的戒律规定，藏历4～6月，喇嘛们只能待在寺院里静静地修炼，直到6月底方可开禁。待到解制开禁之日，僧人纷纷出寺下山。老百姓为了犒劳僧人，酿制酸奶，为他们举行郊游野宴，并在欢庆会上表演藏戏。这就是雪顿节的由来。

雪顿节最重要的仪式当属哲蚌寺的展佛仪式。2010年雪顿节当天，我早上5:00就动身前往哲蚌寺。天还没亮，但哲蚌寺灯火通明，桑烟弥漫在整个哲蚌寺的上空。当地人已经陆续来到哲蚌寺西侧的山坡上，占据着最有利的位置，等待观看展佛仪式的开始。我也爬上了一块巨石，架好相机。

展佛台前已经搭好了帷帐，高僧齐聚于此。黎明时分法号吹响，喇嘛高声诵经，与此同时一队喇嘛从措钦大殿走出来，肩上扛着卷起的巨形唐卡（是指用彩缎装裱后悬挂供奉的宗教卷轴画），如同一条巨龙，向展佛台缓缓涌动。人群按捺不住兴奋，开始骚动。

唐卡被抬至展佛台的下方，固定后缓缓升起。似乎计算好了时间，当佛祖的头部暴露在世人面前时，太阳刚好从东边山顶云层的缝隙间探出头来，唐卡被第一束阳光照亮了。此时，诵经声也达到了最高音，气氛庄重而热烈，人们欢呼雀跃，整座山谷都沸腾起来。桑烟与人们脚下扬起的尘土已经分不开了，一条条哈达如雪花般漫天飞舞，落在唐卡上，再滑落下去。相机后面的我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感动，不禁一起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