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宁幸儿的厢房时,宁凄戚大老远就见到了待在她身旁一脸心焦的宁无风,和躺在床上闭着眼的宁幸儿。
宁凄戚满腔怒火,径直走了过去,问道:“宁幸儿渡劫金丹前,为何不来宁府探望一下逝世的父亲母亲?!”
“七七,别闹!”宁无风压低声音,“你同我出去说。”
宁凄戚望了眼昏迷中的宁幸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身朝房门外走去。
“七七,你误会幸儿了。不是她不愿意去祭拜宁伯伯和宁伯母,她本就快要晋升金丹了,却不曾想在救宁伯伯的时候惨遭魔修加害。幸儿同我说过,她识海内本有一朵红色莲花,一路伴随着她的修炼,却因那场打斗而受伤开裂,导致她修为滞缓。当时若是不能及时晋升金丹,她很可能这辈子就只有几十年的寿命了,而且无法进入轮回转世!”宁无风解释道。
“但她在拖着重病之躯勉强进阶金丹的时候,因雷劫而再度遭受重创,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宁凄戚闻言,咬唇不出声。
宁无风继续解释道:“我曾带她去找了医林宗的医尊,他说,花开并蒂……七七,你和幸儿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你识海内是不是,也有一朵莲花?”宁无风焦急地问道。
宁凄戚冷着脸,满眼失望地问他:“是有,那又如何?”
“七七,幸儿是你的双胞胎妹妹,你,你忍心看着她的修为不断流失,直至身死道消吗?医尊说,唯有双花合并,方能为她争得一线生机!”
宁凄戚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抖着身子往后退了数步,带着哭腔问道:“那我呢?你可有半点为我考虑过?若是,若是我也要结金丹……”
“七七,幸儿是双灵根资质,她面对的是极为罕见的七重雷劫。我知我不该如此请求你,但是她是你亲妹,她是为了救你们的父母而受的伤,你就忍心看着她一辈子就这样被毁于一旦吗?”
他眉间焦灼,眼中像淬了寒冰,满心满眼,仿佛都是对她的谴责。
“呵呵,是,我是最废的五灵根……我怎么可能自己打败那两个魔修呢?哈,就算我现在快要结金丹了,最多也就是三重雷劫,怎么样都是死不了的,对吧?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吧?呵呵呵……”
宁凄戚努力地瞪着眼睛,抬头不再看他,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水。
就听到他急促地打断她:“七七,我并没有觉得你就不重要,只是幸儿已经等不及了,你是她姐姐,也是唯一能够帮到她的……”
宁无风急急取出宗主奖励他晋升金丹,赠予的上品仙器:“我知道强行取出莲花,很可能会伤及根基,所以,我能用这把紫青月刀和你交换吗?”
宁凄戚沉默片刻,再次开口:“你不信我,我也不再解释什么。以我的废五灵根给双灵根换一个前程,如此想来,也并不亏。这柄上品仙器,你且自己留着吧,毕竟得来不易。”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段话,一瞬间却突然想要落泪,她连忙闭上眼。
顿了很久,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七七?”
“但此番过后,”她静静道,“你和我两不相干,我也不需要宁幸儿觉得亏欠我什么,只是,我不会再对她付出一丝半点。”
宁无风握着紫青月刀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伸出另一只手,向前,想要抓住什么,很重要,却不得而知。
但心,却疼得厉害。
宁凄戚冷静了下来,此刻她的内心已然毫无波澜,她开口问道:“是准备要几时开始?能不能等……”
“越快越好!”宁无风急促道,生怕晚点说自己的内心就会后悔这个决定,“最好是现在,幸儿昏迷不醒着,但体内的红莲在不断地开裂,灵力一直在流逝,我担心……”
宁凄戚本想说能不能等她平安度过金丹期的晋升再来帮她,没想到他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要她牺牲自己了。
原来语言,也可以成为一把伤人的利器。
“呵,行吧,你来安排。”
这两人,本是她在这世上仅剩下的最亲的人,但却也是伤她最深之人。
让他人做出牺牲,宁无风半点都没有因为她同意了而松了口气。
他白着脸,强自压下心底的异样,前去医林宗将那位德高望重的医尊给请了过来。
“想必,这位美丽动人、花容月貌的姑娘,便是床榻上之人的胞姐了罢?”
一姿容俊雅的青衣男子朝着宁凄戚调笑道,眼角微翘的狐狸眼天生眉目含情。
宁凄戚并没有想到,那位宁无风口中的医尊,竟是如此年轻轻浮的男子。
心中虽是略有讶异,宁凄戚面上却是不显。
“姑娘若是不介意,我可否为姑娘把一把脉?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可以。”宁凄戚大大方方地将手伸出去。
屋内众人瞬间陷入了沉默,良久,那医尊终是开了口。
“嗯!”大家焦急的视线都立刻汇聚到了他的身上,只见他一派高深莫测地拂了拂并不存在的胡子,朗声说道,“冰清玉洁,细嫩丝滑,白皙无暇……好手!”
闻言,宁凄戚被他握住的手狠狠一抖,双手剑的其中一支立时便出现在她的左手上。
“哎呀呀呀,姑娘,性子别那么暴躁嘛,你看看你体内的火系灵力波动剧烈的哟!我的小心肝都快被你吓出来了,到现在都还在扑通、扑通、扑通地跳着呢!”
剑已出鞘。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那医尊浮夸地双手捂住心脏,脸上却是笑意盈盈,星眸流转。
“好了,不逗你了,大家可否暂且离开这个房间,我有几句私房话,啊呸,心里话要对姑娘说说。可否行个方便?”
宗门中和宁幸儿关系颇为要好的几位内门弟子面面相觑,而后齐齐望向宁无风,很自然地以他为核心,全权交由他来拿主意。
宁无风思量了一会,点了点头。
随即,大家都如鱼贯尔地离开了房间,给宁凄戚和医尊留下了独处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