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六人赶往尧城,到了尧城刚下马车,城门处等候的魔影见幽荧缓缓踏步而来,伏身恭敬道。
“客栈已订,膳食已备,不知城主先用膳还是歇息?”
“云掌门,你说呢?”
幽荧直接将问题抛给云启,云启看了眼略显疲惫的云绫。
“舟车劳顿,先行歇息”
说完六人跟着魔影到了客栈,直到进入房间时无相才发现向来挨着烛照最近的自己居然被排到了最末端,神色不悦道。
“为何我离烛照那么远!”
“本座故意的”
身后幽荧惑人磁音传来,凤眸睨视间压制无相的魄力生成,惹得无相无端端矮了一节。经过烛照时,幽荧低首烛照耳边。
“我就在你旁边,若是烛长老夜间...”
“...”
烛照噎下泛到喉咙的口水,快速脱离幽荧瞩目,尤为狼狈的缩进了房间,紧贴在紧闭的房门上,耳边传来幽荧低沉笑声,方才幽荧低头间冰凉气息袭面,让烛照脑中晃然闪现昨晚发生的画面,若有似无加速着烛照的心跳。
“无长老...你怎么了...”
“小爷没事!”
炎君临推动着无相发愣的身躯,见其恶狠狠的盯了眼幽荧,调头径直去了最远的客房。回首再见幽荧嘴角噙笑心情大好的回了房间,搞得炎君临一头雾水,只觉这五人好奇怪的关系。
夕阳余晖下烛照跃上屋檐拿出酒壶饮了一口,念及晚饭间对云绫频献殷情的云启和幽荧,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滋味。
真不知她与无相还有炎君临是有多幸运,才能在一个饭桌上看到跨越整整八百年的三角恋纠葛,以至于实在忍无可忍的自己晚膳没吃完就跑了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也算是眼不见为净。
夕阳落幕迎来夜空,壶中酒已空,烛照抬头看向即将迎来圆满的弦月,低头煜翾的警告回荡耳边化为嘴角苦笑,起身朝房门走去。
刚开门飘香四溢沁入鼻尖,触目间饭桌上八珍玉食五味俱全,烛照微愣收回脚步,看向头顶房号确凿无疑,再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疑惑着进了房间。
走近间饭桌上竟全是自己最喜食的菜肴,本以为是无相备的,可现在目光落到每一道菜肴上的烛照只剩诧异,这世间居然还有人能记下自己喜欢的每一道菜...
“不吃吗?”
“啊!”
烛照震惊转头仰视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幽荧,慌乱中手足无措,瞧得幽荧颇觉有趣,晚膳饭桌上他也只是做给烛照看的,岂料烛照照单全收,连饭都没吃完就走了,到时让他好一阵心疼。
“都是你的,不准浪费”
幽荧说得简洁平淡,不着刻意但下令如旨,言语间幽荧坐到饭桌前伸手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到身边。
“坐这里”
“...”
“还剩四个条件...”
“好!”
只属于两人的秘密,当然也只有两人听得懂,烛照服了陨髓丹压制住体内足以让全身经脉紊乱的情愫与痴言,但本欲随同掩藏的冰晶荧霜现在已大可不必,毕竟正主已在眼前逃也枉然。
烛照认命的坐到幽荧身边,执起碗筷按照幽荧指令食用满桌菜肴,可奈何实在是太多了,烛照也确实吃不完,整张脸愁容满布都快憋成了包子。
“吃不下就别吃了”
“谢谢啊!”
得以解脱的烛照扔掉碗筷,刚起身就见幽荧欺身而来,将自己禁锢在椅子与他胸膛之间,逼得烛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难之下烛照深吸了口气,直视幽荧。
“八百年前您答应过我不再追究,而今您又因何要为难于云启!您到底想怎样?!”
“那就得问烛长老了”
“我?”
烛照诧异的看向幽荧,但见幽荧嘴角噙笑执起自己的手掌附上他跳动心脏,耳边柔情似水。
“烛长老在我身上偷走的心,何时归还?”
“我...”
“恩?”
烛照望向幽荧越来越近的俊颜,被陨髓丹压制的情愫肆虐啃食着烛照混乱的思绪,加速着烛照的呼吸,窒息之感促使烛照反抗怒吼道。
“我不记得从你身上偷走过任何一物!”
“不记得?”
感知到幽荧身上压迫感骤然强盛,烛照银牙紧要,一字一字说得坚定而冷冽。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
“好啊,既如此...”
幽荧寻觅着烛照眼中因自己话语而变得忧心忡忡的目光,便知烛照维护东皇,心中甚是不悦,突然沉身覆上烛照,鼻尖相触间言语冷漠至极。
“冰晶荧霜怎么回事?”
“...”
“不说?”
“...”
烛照唇齿紧咬,瞧得幽荧心如刀割,故而松开双臂笑意邪然。
“给你三个数,若是不说,今晚...”
“陨髓丹”
声于同时烛照身旁饭桌在幽荧掌中瞬间化为粉碎,扬起尘灰扑上烛照面容,抬头只见幽荧凤眸凛若冰霜,似是能将自己生生撕碎般怒不可揭。
“你胆敢如此躲避我?”
幽荧一把环住烛照腰身拉到自己眼前,胸腔疼痛弥漫,促使幽荧怒火愈加不可控制,他苦寻百年的娘子居然不惜食用陨髓丹也要避开自己,其丹发作之时五脏俱焚,痛至极至不亚于抽魂夺魄。
“是”
被幽荧说中烛照也不狡辩,唯有藏匿身后的十指紧握滑破掌心沁出鲜血,落入幽荧眼中咬牙切齿。
“为了你家公子?”
“是”
“可有迟疑?”
“没有”
“呵...”
幽荧想起魇君的警告,怒极反笑盯着面无表情的烛照,转身‘嘭’的关上房门消失在烛照视线内,如释重负的烛照跌坐到椅子上,缓缓靠上椅背,胸腔内五味杂陈隐隐作祟带起刺骨疼痛,扰乱着烛照万年不可撼动的信念。
夜半将至,无相看了眼窗外,估算着与那日相差无几的时间起身前往烛照房间,还未临近便见烛照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脸颊上双眸暗沉如渊,脸颊和红衣上仍旧残存尘灰。
“你干什么去了?”
“没有”
“你...”
幽荧随后踏出房门经过时扫了眼烛照,周身携带寒气让无相背脊发凉,无相打了个颤收回目光看向身后云启和云绫,出客栈时炎君临已在外等候。
“出发!”
寂静无声的青石小巷,夜风呼啸夹杂着恶心至极的血腥气,一路未有所获的六人直至行到尧城外的空旷荒地,耳边方才逐渐传来阴森恐怖的低吼声,吓得走在最后的云绫猛地退步,脚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抬头间成堆活尸已然扑了过来。
“啊!”
“别怕”
幽荧反手拉过云绫,掌中冰晶幻化数百缠绕银蓝光耀的利剑,指尖轻点利剑飞出瞬间穿透第一波活尸融为冰水。
“这...”
完全没见过如此迅猛术法的炎君临僵在原地,再看向此时化剑为阵将六人护在其中的幽荧满容风轻云淡,丝毫不受其累,不由得噎下口水赞叹道。
“极渊城主果如传闻厉害!厉害!”
闻得炎君临夸赞,幽荧看向怀中云绫,言语暧昧至极。
“青儿,我厉害吗?”
“荧哥哥...厉害...”
全然八百年前的昵称在云启三人耳中炸响,烛照看了眼幽荧,再怒视第二波袭来得活尸,嘴角噙笑掩藏怒火,双拳摩擦间总算是找到了出气的靶子。
烛照一跃而起直接跳进尸圈内,沾染了凝血草粉末的双拳在活尸身上肆虐发泄,岂料这波还未解决,余光中第三波活尸紧接着扑向云启等人。
一时间荒地上活尸集聚,蜂拥而至,烛照一把拉过浑身染满黑血的炎君临送至云启身边,朝两人身上贴上舍身咒,化出火焰结界。
“掌门不要出来!君临保护好掌门”
说完与无相各站一方,打斗中烛照余光瞟向剑阵萦绕间从容不迫的幽荧将云绫紧紧护在怀中,毁灭活尸更是不着吹灰之力,指动剑破,所到之处尽化冰水,根本无法近其三尺。
“这个极渊城主好生厉害!”
无相密语传来,烛照眉宇紧蹙。
“少说废话!”
言语间烛照轰碎靠近身边的碎尸,加重了话语的力量,无相也不甘示弱重剑一出横扫尸群,两人朝着再次集聚的尸群冲去,加上幽荧协助总算是解决了暂时的危机,无相扫视荒地碎尸残块,譬如八万年前的战争场景再现...
“烛照...冥河之战...”
“我知道!”
两人相视对答,引得幽荧侧目询问。
“八万年前?”
闻得幽荧突然言语,无相微愣,觅得幽荧巡视目光落在烛照身上,不祥预感攀升。
“极渊城主知道冥河之战?!”
无相话语加深了烛照映入幽荧眸中的红,与八万年前凤凰山脉云浮泉中的红衣戎装顷刻重叠,激得幽荧一步跨至烛照身前。
“我...”
烛照看着被幽荧靠近间抓在掌中的手腕,抬头迎上幽荧深邃目光,四目相对间烛照心下一沉。
“你...”
烛照话未说完,余光映入奔向云绫身边的云启脑后活尸涌现,烛照推开幽荧,健步如飞冲向云启,回首只见因幽荧愣住而袭上他胸膛的活尸,脱口而出。
“小心!”
左右为难百般无奈之下,烛照眼一闭牙一咬,一拳穿透云启身前活尸,转身抵挡在幽荧身前硬生生接下了活尸含着剧毒的利爪。
“烛长老!!”
“烛照!”
“...”
幽荧低头看向护住自己的烛照,怒火迸然爆发,踏步间寒冰四起穿透活尸身躯于烛照眼前烟消云散,心中钝痛面上怒斥。
“多此一举!”
“...”
烛照强忍疼痛沉默对持幽荧冷言,指尖不着痕迹的轻点红衣盖住胸前伤痕,她当然知道以幽荧的势力根本无需自己保护,可不知为何她控制不了自己。
“没事吧?”
唯恐无相担心,烛照摇了摇头。无相上下打量烛照未见其有明显伤口,便看了眼云启和幽荧以及两人中间的云绫,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扶起烛照与炎君临身处另外一方。
“有东西!”
云绫被两人逼得六神无主,目光慌乱中寻得尸块内闪耀银锐之光的铁块,惊呼声吸引五人目光,幽荧挥手间铁块悬浮半空,其上艳红‘冥’字赫然显现。
“果然是...”
“冥河?”
无相眉宇紧蹙,低头看向怀中脸色渐白的烛照。
“去与否,你们随意”
说罢幽荧拉起云绫先行,云启看了眼朝自己点头的无相和烛照也跟了上去,炎君临自然不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