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卡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石天予身边:
“你刚才在看什么东西?”
“一个笔记本,记载了很多东西。”石天予回答。
“它怎么会碎?”
“因为时间侵蚀了它,它从坚韧变得脆弱。”
“时间……”阿卡卡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卡卡,任何事物,在时间面前,都十分脆弱,人类的辉煌在时间中化为乌有,而虫子们,要接下人类的接力棒,继续建造‘文明’。”石天予伸了一个懒腰。
“‘文明’是什么?”阿卡卡问。
“它是一个种族精神上的财富,也许是文字、也许是图画、也许是音乐、也许是脱离低级趣味的伟大哲思……每一个种族对文明的思考都不一样,但是文明的存在,意味着一个种族超越肉体的禁锢,达到精神上的升华。”
“可是,文明好像并不能带给我们什么。”阿卡卡有些不解。
“文明会带给虫子们什么这个问题,并不应该只有你自己思考,这个问题是一个种族共同思考的问题,也许会有不同的答案,至于答案是否正确,就交给时间判断吧。”石天予别扭地用虫子脸摆出虫子世界的笑容。
“阿卡卡,我们不妨去地上吧,地上的世界应该会有答案。”
“好!”
阿卡卡离开人类地下遗迹后将遗迹工作交给另一个脑虫,与石天予一前一后的爬出地下巢穴。
地面上此时晴空万里,旭日高悬。
这个世界花繁叶茂,地面上生机勃勃。
“虫子们一直都在地下世界生存,只有采集时候才会来到地上,对吗?”
“是这样的。”阿卡卡有些摸不透石天予的话。
“最初,人类只在富饶的土地上生活,在富饶的土地上,食物不会缺少,水源不会缺少,天敌也不经常光顾,这些人类被称为古猿。”
“但是,灾难总会到来,火焰席卷了富饶的土地,一切食物都成为灰烬。灾难来临后,一部分古猿选择留下等待来年富饶土地的恩赐,一部分古猿选择离开富饶的土地,在荒野上流浪。”
“在流浪时,古猿们发现,他们没有锋利的牙齿,没有锋利的爪子,没有壮硕的身体,在庞然大物面前,不过是小菜。”
“古猿面对的,是第一个大厅里的动物吗?”阿卡卡插入问题。
“是的。”石天予肯定。
“古猿学会直立行走,学会制造工具,那些庞然大物在锋利的工具面前,也变得脆弱。”
“后来古猿学会绘画,他们笨拙的画了简单的符号,表示自己的样子,那个符号,就是‘人’。”
“古猿蜕变为人类,人类开始发展文明,开始向这个世界开拓。当人类回到曾经的土地,曾经的同胞依然是猿,依然在富饶的土地上等待恩赐。”
“曾经的同胞被人类当做动物园里的吉祥物观赏,它们弱小到人类都不屑与之为伍。”
“人类本来是陆地上的动物,在陆地上,人类凭借工具,成为霸主,但是人类不能主宰天空和海洋。”
“文明使人类向往天空,向往大海。”
“为了主宰海洋,人类建造巨船,为了主宰天空,人类建造飞行器,人类成为这个世界最顶端的生物,虽然人类消亡,但是这并不妨碍人类伟大。”
石天予用阿卡卡勉强能理解的话讲述人类文明。
“阿卡卡,你看,这个世界有如此广阔的空间,为什么要一直待在地下?也许,你应该去开发这个世界,当有一天,这些拥有智慧的虫子们足迹遍布这个世界,当你回来看曾经的同胞,也许你会知道,什么是文明。”
“我大概明白了。”阿卡卡晃着自己的脑袋。
“石天予,你不像虫子,更像是——人类……”阿卡卡说。
“我本来,就是人类啊!”石天予在阿卡卡面前撤去伪装,露出自己的样子。
阿卡卡惊讶得不知道该表达什么,就看见石天予的身体,化为反射阳光的泡沫,一点点飘散。
阿卡卡连忙上前,想抓住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抓住。
……
火尾族在与黑背族的战争中失败,成为黑背族的奴隶。
黑背族脑虫们欢呼着胜利,阿卡卡提出了开拓外界的意见。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富饶的土地?”
“阿卡卡,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们掌握着如此多的食物,开拓有意义吗?”
“……”
阿卡卡的意见被脑虫们淹没了。
阿卡卡落寞的退出脑虫们的狂欢,来到洞穴深处。
火尾族的虫后在这里懵懵懂懂,她只是繁育工具,什么也不懂。
她抬头看着阿卡卡,将自己刚刚产的虫卵递过去。
阿卡卡知道,火尾族虫后在履行她繁育的职责,可惜,这些虫卵只会成为黑背族虫子的食物。
仔细查看后,阿卡卡捡起其中一枚雌雄共同繁育的卵,离开火尾族虫后。
在黑背族缴获的火尾族物资中,阿卡卡取走火尾族王浆,以及共生菌孢。
在黑背族的狂欢中,阿卡卡离开族群,独自开拓新世界。
不知道过去多少年,灵脑虫族回到人类遗迹,凭借锋利的武器,人类遗迹附近的虫子被抓为奴隶。
这些奴隶中,脑虫们癫狂的歌颂:“人啊,我祈求你,降下人罚,惩罚这些渎人者!”
灵脑虫族们好笑得看着这群自称通人虫族的虫子,在祈求它们信仰里无所不能、人通广大的“人”,同时对灵脑虫族无能狂怒,一些机灵的通人脑虫,开始向灵脑虫族摇尾乞怜。(注:虫子概念里的‘人’,相当于人概念里的‘神’)
灵脑虫族早已脱离曾经的五层阶级,现在,它们由虫后、脑虫、王虫组成。
虫后,早已不是最初那种一个种族只有一个虫后的样子了,虫后、脑虫、王虫的数目比例维持在一比一比一,三种不同的虫子可以组成一个脑虫为首的家庭。
虫子们开始真正理解什么是文明。
在虫子们的书籍里,都记载着文明的起源,他被誉为“虫群之心”,他有一个最伟大的名字——“阿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