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2

……时间来到后半夜，月色终于穿过天空，投向大西洋。阵阵海风轻轻拂过，博克岛上的蛙声都渐渐停了，就连守夜人也时不时打起瞌睡。

村庄的族议室是全村最高大的建筑，总共有三层：第一层的藏书室，第二层的族议厅，第三层的露天瞭望台。站在第三层，能够一览博克岛村庄的全貌，是守夜的最佳哨位，此时此刻就有一名守夜的维京汉，在这上面安静地视察着博克岛。

忽然，他揉揉眼，仔细地往斜上方看了看，有几只悬停在空中的苍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用手挥了挥，但那些“苍蝇”纹丝不动，而且好像在慢慢变大。

他一下子意识到，那不是什么苍蝇，那是几只远在天边的生物，而且在逐渐靠近博克岛。

维京汉犹豫着要不要警告大家，毕竟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没有犹豫多久，因为没过一会儿月光就再次洒了出来，这让他终于能辨别出那是什么。而这，一下子就打消了他的犹豫。

月光照耀着天空上的任何事物，包括这对急行军。“咻咻”的风声划过夜空，在这安谧的夜晚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月色凝在上下挥动的翅膀上，凝在结实的鳞片与角上，也凝在那些反光的皮甲铁甲上，其中一个标志——黑色长矛——分外惹眼。

一队龙骑士！

“我们到了。下面有光，而且这座岛面积比上次那个大很多。这次我们应该来对地方了。”其中一个骑手说道。

最前面的骑手腰间别着一把铁棍，胯下骑着一只幻翼，嗡嗡的声音从他的冰冷头盔里传出：“好，就是它了，记住我们的任务，给他们来点苦头尝尝。”

“是！”所有龙骑士应道。

那人俯视着博克岛，眼神中充满了敌意与自傲，仿佛在盯一个已经逃不掉的猎物。

希卡普与亚丝翠睡在床上，他正做着一个梦：他再一次见到了他的老朋友没牙仔，高兴地问它今天是不是也想飞行；没牙仔还是老样子，兴奋地吐舌头，然后伏低身子让希卡普坐到它背上。

一人一龙在天空自由地翱翔着，洁白的云层似乎触手可及，坐在没牙仔背上的希卡普不禁自言自语道：“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呢，你背上的风景是最好的，伙计……”

“咕呜……”

“怎么了？没牙仔？”

希卡普突然感觉周围变了，白云突然散去，天空瞬间高得遥不可及，滚滚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罩过来，朗朗晴空刹那间风雷涌动，翻滚的大洋似乎怒不可遏。

一场狂野的雷暴即将来临。

“没牙仔……”希卡普有点担心这天气。

倾盆大雨说下就下，雨水交织地密不透风，什么也看不清。

“没牙仔……”大雨浇得希卡普几乎睁不开眼睛，而没牙仔仍在飞行。

雷声由远及近，由少及多，向成一片，杂乱地堆积在前方，就像是有谁在云层里大吵大闹；刺眼的电光如钢刀划过天空，留下白亮亮的疤痕——前面是一整群雷云。

“没牙仔！”希卡普慌了神，竭尽全力地拍打着没牙仔的后背，“停下伙计，我们正一头扎入风暴中！”

仍然没有任何回应，没牙仔机械般的继续朝前飞行，离雷云越来越近，希卡普甚至能感受到雷声炸开时的那股强大冲击。电闪雷鸣就在眼前，希卡普却无法阻止没牙仔朝那里飞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云慢慢移至自己头顶，闪电环绕着自身乱舞，尖声的炸雷几乎让他失聪，暴雨又让他根本无法看清自己的方向。

“轰隆！”一声惊雷在身旁炸开，磅礴的冲击力把一人一龙双双撞得天旋地转。只听见没牙仔一声悲鸣，希卡普瞬间就与坠落的没牙仔分离开。

“没牙仔！”希卡普急速下坠，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有看着没牙仔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在这场暴风雨里……

猛地惊醒，希卡普“蹭”地从床上坐起来，慌乱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冷汗。看见自己家里的大小物什，还有身旁的亚丝翠，他才回过神来，原来刚才是一个噩梦。

“轰隆！”响起一阵轰鸣。

希卡普浑身一震——这不是梦到的雷声吗！他赶紧推开床边的窗户，一推开，就有一股热流涌进来。

“奥丁神……”

一片混乱。村庄的警铃大作，回荡在整座博克岛；大街上是乱窜的人们，空手乱窜的、抱小孩的、举着盾牌的、赶着山羊的，应有尽有；呆在家里的维京人，有人在拼命扑灭家中熊熊的火苗，有人受不了浓烟的熏炙，匆忙地疏散着家里人，有人则是紧闭大门，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担惊受怕地看向夜空，祈祷着木头房子不会被点燃。

人群成了一股股乱流，哭喊声、骂声、吼声、碎语、器物碰撞发出的杂声，伴随着人们的恐慌，一同被热流搅碎在博克岛上；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焦臭味，和四下飘散的灰烬一起炙烤着人们。

“这……发生了什么？”维京人很久都没有陷入战火中了，久到让希卡普大脑一片空白。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夜空中就发出一道明亮的光芒，顷刻间坠落到岛上。

“轰隆！”又一座房屋被烈火焚烧。

“发生了什么？”爆炸的声音惊醒了一旁的亚丝翠，她急忙看向窗外，“奥丁神，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有状况了，”希卡普表情立马变得严肃，他迅速穿好衣服，“亚丝翠，呆在这里，把孩子们看好，我去处理这件事。”

一把推开门，又是一个火球在周围炸裂，希卡普马上就发现了不远处躲在石头旁的埃雷特，急忙向他跑去。

“抱歉这么后知后觉，”穿过胡乱跑动的人群，希卡普一个滑步靠在石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不算晚族长，我正想着组织一下人群，”埃雷特冷静地答道，“我们被龙骑士袭击了！”

“龙骑士？”希卡普一惊，抬头望向夜空，果然发现有好几个龙骑士，还有他们坐下的那些倾泻火球的龙。

埃雷特继续说：“他们突然出现在天上，一上来就攻击我们，而且还是最先毁了岛上的防空设施，紧接着便毁了我们的粮仓，然后就来摧毁我们的住处——没人预料到他们会这么了解岛上的建筑分布。现在我们连躲避都成问题，更别提反击了。”

“防空设施都被毁了？”

“炸得只剩骨架。”

“粮仓也毁了？”

“如果有剩下一些，也绝不够我们吃三天。”

“你先去组织人手疏散群众，把大家带到族议室去，那是石头做的。我会带人去找戈伯，他应该会有留下的捕龙工具！”

“没问题。”说完两人便立马分头行动开来。

埃雷特一边提防着来自头顶的威胁，一边组织着人手：“快，守夜的人快到你们的岗位上去！快！注意头顶和脚底！所有人，朝这个方向跑，都躲到族议室里面去！小心点！分散开，别挤在一起，那边还有条街！把孩子抱紧，女士……”

人群渐渐有了统一的方向，所有维京人都朝着族议室赶去，吵闹声几乎一下子便停止了。或许维京人会因为突发的灾难而乱了阵脚，但是他们从未忘记，团结一致才是强大的保障。

希卡普带领着二十几名维京大汉，躲躲闪闪地赶到戈伯家：“戈伯！”

“希卡普！”戈伯正在紧邻的仓库中拖拽着他的捕龙弩炮，“我就说这些东西留下一定不会有错的。”

“是，但现在我们没时间说这个了，各位快搭把手。”希卡普和一众维京人上前，拖的拖，拽的拽，找的找，网、弩炮、石链弹、推车……找了一大堆。

“去叫埃雷特，如果他完成了疏散，让他再带上几个人来分这些武器，我们得迅速组织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