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宋)苏轼《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
这里以前叫叶庄学校,八十年代是刘家庄管理区所辖学校,开设有小学和初中八个班级。当寒蝉将车停在一片破旧的老校舍旁边后,带她看了一圈,介绍道。
叶庄是我上小学的学校,我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呢?自从1987年国庆节搬离他们在棘阳北四公里外的第二个家乡刘家庄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刚从城中心出发,一路向北两边都是高楼林立,还没到郊区怎么就到了叶庄学校呢?
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在你的母校投资一所国际学校不是更有纪念意义吗?寒蝉面带笑意,重走你从前走过的路,能给大作家带来创作灵感。
别笑话我,你用这样的口吻跟我说话,我感到好陌生。还是言归正传。她在心里温暖着,嘴上非要这样说。
这些年城市在无限扩展,周围的郊区逐渐退让出地盘给城市,棘阳城北这一片是规划的开发区。寒蝉的声音依然清朗,有一种深沉的立体感,岁月已经在他脸上抹去了往日的忧伤,留下的是坦然与淡定。
这时,禹蝶的微信视频电话响了。禹蝶对寒蝉说,是汤锐锋打过来的。等一会儿,许承业和童范进到了之后,再具体商谈投资意向。
怎么样?看的那个位置具体在哪里?汤锐锋问。
看,比我们当年看到的凉山学校要像个学校,还剩下教室的残垣断壁。禹蝶把视频镜头对着眼前的残破校舍,没想到是我上小学的叶庄学校,新规划的开发区,周围有不少新楼盘,打工回来的年轻人购买的居多,有一定经济实力。禹蝶简单介绍了一下,赶紧问雨竹有没有发信息给你。
刚刚发信息说飞机落地悉尼机场,因为时差,等到了悉尼大学安顿好后再打电话给我们。你一个人不要轻易做主,等许承业和童范进都到了一起商讨投资股份的具体事宜。
与许承业见面是在深圳的一次全国课堂教学观摩会上,禹蝶与许同学如约相见,晚上聚餐,还请了雷老师。雷老师去的是深圳一所公立学校,王纪伟跟他是好事多磨,两人已经结为百年好合。
许承业所在的是南山区一所知名国际学校,目前正在读教育博士,他到深圳后离了婚,新夫人是深圳南山区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医学博士毕业。大伙儿慢悠悠地喝着椰汁,品着红酒,谈各自的专业,热烈而不喧嚣,从彼此身上看到自己这些年南闯的痕迹,又从对方身上吸纳新的力量。
岭南双语实验学校十五年校庆那年,雨竹考进深圳大学,禹蝶果断辞职,去了向往已久的学而思做全职教师,培训机构的时间比学校自由,好支配,终于考过了她产些年报考的远程教育培训的心理咨询师。雨竹读初中的那几年,她报了新东方的英语课,每个周六和女儿一起去广州市天河城购书中心新东方教室学英语。也在这一年,禹蝶顺利地考到了国际认证的汉语教师资格证。
一年后,她把学而思那一套管理模式复制到她所在的居住人口达二十多万人的锦绣美苑社区,开了一家学而思分校。
这些年,她购买的第一套45万的房子升值到150万,她因这套房子结交的中介朋友让她赶紧出手,用这一套置换两套。她咨询了知心家长朋友的意见后,果断出手,马上入手。两套房子先跌了一年多,后房市回暖,又升了。她尝到了甜头,不停地倒腾,还算顺心顺意。
禹蝶把自己的甜头分享给艾小杰,艾小杰说跟着禹蝶倒腾绝对不会错,也倒腾了几套房子。童范进一路小跑着提升专业水平和自身文凭,读完研究生后,从广外附属学校应聘到另一所新开的民办学校担任副校长,再也不想出来开培训机构了。
汤锐锋在禹蝶一次次的鞭策下,从网上找到一份相应的工作就停薪留职奔赴南方,那时候正是女儿最需要家庭温暖的初中阶段,他们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给雨竹一个真正温馨的家。汤汤过来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与酒神仙彻底告别,读MBA,考证,期间结识了几个从湖北湖南师范毕业改行南下的老师,他们下海时间长,商海沉浮仍不改中师生本色,几个师范老友合作,在东莞开了一家多媒体教学用具有限公司和一家出版印刷公司,几个人分分合合,运营还是很理想。
说起这次投资办学,也是出自禹蝶和汤锐锋的思考。
二十年聚会前,方启军与时任棘阳市一实小副校长的邱美玲交换工作岗位,方校长从第三实验小学调到一实小任副校长。聚会结束后,禹蝶让方启军带她去从前的学校看看,她听说学生还在增加,看到往日的校园面积没有任何变化,当年存在的问题还是问题。
这种教育现状还要再持续二十年吗?我们的孩子不能在这样一个逼仄拥挤的空间度过宝贵的童年,这六年是身体发育最重要的时期,他们需要一个辽阔的操场奔跑跳跃,需要一个宽阔明亮的教室自由伸展身体。禹蝶想起她所在的岭南英语实验学校12万平米的校园,上蓝下白的教室外墙,一条爬满常青藤的风雨长廊连接着宿舍、食堂和教室,更不用说1000平米的大操场,800米跑道,篮球场,足球场,生物园,地理园,游泳池应有尽有,师生每天走进校园就像走进一个自由乐园。
所以你当初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最起码能给自己的孩子创造一个优越的教育环境。方启军说。
的确有些自私的考虑,那时候我不能改变什么,我只能改变自己。禹蝶说,现在我们完全可以改变当前的教育环境,投资开办新校区。
除非招商引资。方校长说。
禹蝶想起黎老师在聚会时的一句闲聊,我的小孙子从武汉回家想上一所条件好的学校就是找不到,我这老夫聊发少年狂,办一所学校的想法时常冒出大脑。希望禹蝶和童范进把南方的教育资源引进家乡,等我退休,与你们一起合作办学校。
这些年,南方的民办学校如雨后春笋般地诞生,虽历经一些艰难,都在一批教育理想者的坚守中发展壮大起来。家乡不缺教育资源,家长们对教育的重视超过一切,像一实小这样知名的学校,每个班120多人还踮着脚尖往进挤。完全可以借助一实小的教育资源,引进外来资金,建一所一流的新型学校。
禹蝶先跟汤汤商量,没想到汤锐锋一听就动心了,当即打电话跟他在棘阳市教研室任主任的姐姐互通信息,立刻得到他姐姐的认同和支持,还说她马上退休可以返聘她做校长。
禹蝶兴奋地给童范进打电话,说了很多想法,童范进一听,说,黎老师不是也有这个打算吗?我打电话跟他谈一谈可否操作。
禹蝶挂了电话又给许承业打过去,许校长听得一头雾水,但他的专业让他很快理清了思路,感慨道,你这个不老女神在师范的时候,想出那么多的鬼点子折腾得几个男生不得安心,如今还不想消停。说完,自顾自地大笑了一阵子。
许校长,你是在夸奖我,还是在挖苦我?我就是不想消停,过几年还打算去国外孔子学府教老外学汉语。这个早已在我的规划之中。
看来我又要去追风了,当年就是跟着你追到的南方,你这阵风又要刮到国外去吗?
先不去国外刮,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形成一股龙卷风,席卷家乡教育市场,以你为龙头。我把寒蝉的电话告诉你,你直接打到棘阳市教育局。
最好还是你来打,我的话他不一定能听,再说他最信任你。
他才不会信我,我在他眼里永远就是个弱不禁风的林妹妹,我也不想当他眼里的女汉子。哈哈——
这事情就越来越接近现在的样子。
禹蝶回头看见方启军带着许承业和童范进也到了,她正要挂电话,汤汤在电话里说,你把电话给老同学寒局长。
寒蝉接过电话,目光炯炯地看向禹蝶,说,欢迎老同学回家乡投资办学,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感谢寒局长的支持,合作愉快。这是汤锐锋和寒蝉第二次通电话。二十年聚会时,汤锐锋班上明明没有举行,他非要陪禹蝶回一趟家,还成心让她迟到五分钟。
汤锐锋是投资人,他还在停薪留职,他比我更关心这件事情,只是最近走不开。禹蝶告诉寒蝉。
五个人汇合后,实地考察了一番,回到教育局寒蝉的办公室里。禹蝶一直记着汤锐锋的话,等他们两个拍板后再做决定。
法人禹蝶占股40%,其他股份分别是第一实验小学30%。许承业20%,童范进10%,
一年后,曾经的叶庄学校,禹蝶从前不敢回去教书的母校诞生了一所崭新的现代化校园,占地面积十万平米。学校大门口挂着几个赫赫的校牌:
棘阳市南华国际学校
棘阳市中师生教育研究学会
棘阳市八七级中师生家园
剪彩仪式那天,出席的有寒蝉局长,出任校长和副校长的老牌师范生同窗黎永胜老师和汤智琳老师,还有恩师谢远大老师,同学们邀请他担任中师生研究会会长。
许承业和童范进也出席了剪彩仪式,禹蝶和汤锐锋正在南半球与女儿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