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上并禽池上瞑,云破月来花弄影。——(宋)张先
元旦快到了,大家都在忙着准备晚会的节目,欲把在台下练习了一个学期的吹拉弹唱展示到台上。
禹蝶拿不出什么特长,与邱美玲在练习说一个关于环保的相声。
班长陆海岚看禹蝶和邱美玲在走廊里练习说相声,把禹蝶叫到了一边,说要商量一些班级事情,邱美玲把头一甩,悻悻地独个走进了教室。
禹蝶笑说:“尊敬的班长,你看看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你的老同学给得罪了。”
“得罪什么呀,就喜欢耍小女生脾气。”陆海岚说完嘿嘿地笑了两声,将他的浓眉大眼瞟向禹蝶的脸。
“你怎么也应该把你这个初中同班同学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吧,真是不公平!”禹蝶也笑着,开始打抱不平。要知道,美玲每次跟禹蝶讲起这个曾经的老班长时总是眉飞色舞,兴致勃勃,每一个字中都飞扬着甜蜜的骄傲,说他初中的成绩是如何出类拔萃,他又是如何在初三的时候因为他的局长母亲突然病逝而影响学业,最终还是以本届最高成绩考入师范。
“我怎么不公平了?她明明就是在耍小女生脾气。”班长陆海岚的笑意中露出滑稽的认真。
“真不解风情!快说吧,班长,谈什么班级大事?”禹蝶在班级工作面前从来不敢怠慢。
美玲亲口对禹蝶说过,上初中喜欢陆海岚,她说这话时还把禹蝶吓了一大跳,这个比她小几个月的妹妹成熟得那么早,这样私密的话一下子就从美玲嘴巴里溜了出来,毫不掩饰。禹蝶是打死都不会说自己喜欢谁的,哪怕她日思夜想着她的影子。不过她也绝对会替美玲保密,她听过美玲不幸的遭遇。
“我爸在铁路上工作,多少年了都不回家一趟,我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他。考上师范以后,妈妈带我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找到父亲,他却跟另外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妈妈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家,他毫不动心。后来,我写信给父亲,信写的很长,他应该收到了我的信,给我寄了一笔钱回来,最终都没有回家。他是我心里最大的仇恨。”
禹蝶看着宽肩阔背的陆海岚,一下子明白了美玲的喜欢,她需要一个像父亲一样有力的臂膀可以依靠,她与母亲相依为命的酸楚可以让她在这样一个宽阔的肩膀上找到安全感。美玲说想做禹蝶的小妹妹,说跟禹蝶在一起,她什么话都敢说出来。可是,现在陆海岚非要找禹蝶谈班级事,把美玲撂在一边,她的心该是多么受伤。
禹蝶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美玲,又转口说道:“班长,你刚才其实可以向美玲解释一下,要耽误一会我们练相声的时间,她是非常善解人意的女孩儿。”
“好了,言归正传,你俩说的这个相声主题很好,建议我们开晚会邀请宋校长来参加,他一定会赞赏这个相声节目。”陆海岚纳入正题。
他们的宋校长也是他们班的化学老师。
“你可千万别邀请宋校长过来看晚会,要是邀请,我就罢工。”禹蝶一听急了,说什么相声,这根本不是她的特长。她其实没有特长,她只会看书,写作文,连化学老师宋校长带他们去自来水厂参观,那样枯燥的作文她都能写得让莫老师在班里当范文朗读,可是元旦晚会上她不可能读自己的范文吧。
说相声是她的被迫选择,更是美玲的一片美意。美玲是擅长理科的,特长不比禹蝶多,她说想在元旦晚会上锻炼一下口才,在《口才与演讲》上看到这篇相声就来找禹蝶。
“禹蝶同学,你先别激动,我又没有说非得请宋校长来参加晚会。你的老同学张丽平托我向你问好,一直没有机会代问到,现在正式转达给你,你听好了啊!”班长陆海岚又转移了话题。
“丽平姐,她还好吗?你怎么认识她的呢?”禹蝶一时有些激动,她和丽平好久没有见面了。
“我们都住河西村,张丽平住上庄,我家在下庄。”
“你也是我们环城的吗?那我和你应该是初中同学才对,怎么跑到M镇与邱美玲同学了呢?”禹蝶笑问。
“我母亲之前在M镇工作,就带我在M镇中学上学。后来,母亲调到县工商局,我留在那儿读完了初中。”
“丽平学习很刻苦,上初三时她们家里出了事故,就辍学了,好可惜!”禹蝶悠悠地说。
“她让我告诉你,她要去外地打工,如果找到合适的工作,她会写信给你。”陆海岚说。
“这样也好。去年我去找她,看到他们一家人在牛屋里打通铺睡觉,用石头支起锅灶烧火做饭,她妈妈坐在牛屋的一块石头上给婴儿喂奶,喂完奶把孩子交给丽平最小的妹妹,就赶紧去田里干活。唉,这日子难熬啊,牛屋里一边住人,一边拴着牛。”
“你别太难过。张丽平家现在盖了两间房子,没在牛屋里住了。”陆海岚安慰起禹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