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灰色的世界

当我缓缓睁开双眼,光怪陆离的景象在我的脑海中穿梭,仿佛置身于一片漆黑的世界,没有一丝光线,也没有任何光点,只有一幅幅抽象的画面,如同火苗下的虚影,恍惚着,跳跃着,快速的缩放着,像一座座山,连绵不断,又像天上的浮云,虚幻飘渺。

松软的沙地上,我睁开模糊的双眼,积压的黑暗,像一堵厚厚的墙,遮挡住了我的眼帘,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将我的身体沉沉压住,动弹不得。屈伸的手指,按在沙地里,微微用力,颤颤巍巍的支撑起身体。看着周围的环境,没有一丝光线,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任何声音,整个世界被寂静占据,仿佛沉淀了一样。

抬头看去,暗红色的陨星痕迹,已经停止了蔓延,分成两片的天空,发生了不可言喻的变化。海洋之上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只是漆黑的一片。但渐渐的一颗颗星星被光亮,映入我的眼睛,整个世界像是在慢慢打开一扇窗户,周围的环境渐渐被点亮,但眼前除了黑色的轮廓,还是黑色的一片,没有其他的颜色。森林之上的天空,卷积的乌云,凝聚形成巨大的漩涡,好像要把森林包裹起来一样。

我的身体渐渐舒缓,眼前景物的轮廓渐变清晰,月亮洒落如水的微光,周围的环境,透着隐约的光亮,才稍微可以看清。左臂有些阵痛,迈出的脚步有些不稳,踉踉跄跄。我向海洋望去,看不到一点光亮,也没有倒映天空的梦幻景象。海洋很平静,不在有一朵朵顽皮的浪花,在海面奔跑,仆起倒下,也没有阵阵浪潮声响起,没有风,没有一点声音。

海岸边的木制小屋,远远望去,只有黑色的轮廓,模糊可见。当我走进来到他的身旁时,借着微弱的月光,也只能看到黑色的残骸,木制小屋在燃烧中,失去了它应有的格调与色彩。木制小屋在灰烬中,失去了它应有的温馨与浪漫,可唯一没有变的是,它仍伫立在它守候的岸边。

手指轻轻触碰,木制小屋的残骸,就化为片片灰烬,消散在空中,如云烟般散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就像飘落的雪花般,在空中逝尽最后的美丽。尽管,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但仍骄傲的滑翔着,飘向属于他的远方。

望着离手而出,就不见的灰烬,海洋也许是他最后的归属吧!

回头看去,漆黑的世界,微弱的月光洒在森林上,却不见绿枝嫩芽,四季的风,黑夜的萤火虫,发着蓝光的明兰花,入目处,只是一片灰烬,在慢慢的散尽最后的芳华。缓步迈上烧焦的陆地,声声脆响,好像陆地在声声嘶鸣,烧焦的树木,保持着最后的姿势,只要微微一碰,就会化为灰烬。来到废墟间,曾经的林间小道,不在曲径通幽,周围树木也不在葱郁,眼前的景象,只是黑色的一片。

缭绕着灰尘的脚步,走在残骸间,手指触碰到的林木残骸,转眼间,就会灰飞烟灭。顺着熟悉的道路走去,百花绽放的草地,已不见潺潺的溪水和姹紫嫣红的花朵,灰烬覆盖了眼前的一切。

越上山丘,环顾四周只是一片虚无,黑夜下,好像一切都在静静的毁灭着,路旁的草堆,也不在阻挡来去的路,我的眼睛,也看不到奇幻的色彩,只有黑色的一片,遮挡着我的眼帘,迈出的步伐也没有了节奏,失落着,孤单着,前行着,走在路上。

突然,透过废墟的缝隙间,有一道白光闪烁,在黑夜中格外醒目,光亮的上方隐约看去,是参天大树的轮廓,不过只是高出森林短短的一截,大树的断裂处,还有巨大凹痕。

越下山丘,向着远处的光亮走去,迈着沉重的脚步,扒开道路上的废墟,手指触碰间,便在我的身后,化为灰烬,消散在空中,穿过林间,触手未及的树木残骸,沾染了我的衣袖,落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影子像一个拈花手一样,触摸着散尽的尘埃。

走在废墟间,仅有微弱的月光可以照亮,眼前的黑色残骸,烧焦的木炭,发出呛鼻的气味,沾染的灰烬,渐渐的,在我的衣衫上落满。道路上,倒下的树木残骸挡住了来去的路,周围的林间,也已经倒下。我伸出手指,微微触碰间,原本保持着最后姿势的树木残骸,绕指间,就化为灰烬,在空中散尽。

不知过了多久,在废墟间穿行,眼前的光亮越来越近,而靠近的路上越近艰难,在灰烬中前行,在残骸上翻越,凹凸不平的地面被黑色掩盖,而看不出一点危险。在跨越近处的山丘时,脚步迈空,身体陷入了残木的交错间,左臂受了重伤,滴落着鲜血,急促的呼吸喘出,一点点的挪移着身躯。随后,我从废墟的灰烬中爬起,脸颊上沾染着灰,衣服也变了颜色,与身后的环境融为一体,但我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望着海洋天空上的月亮,我有点期盼般,回眸看去,白色的光闪烁着,映入了我的眼睛,我像是那个期盼远方阑珊灯火不要熄灭的少年一样,充满了渴望,想要走进些,再进一些……

在黑夜中,少年会失去方向,变得迷茫,但眼睛里的坚定却不曾改变。

少年,把悲伤化作一柄利剑,收入鞘中,背起失落的行囊,展起孤单的披风,穿上忧愁的铠甲,竖起远行的旗帜。

……

我迈出更加沉重的脚步,走在烧焦的陆地上,两旁废墟渐渐变少,顺着胳膊滴落的鲜血,落在地面生出嫩绿的萌芽,脚步愈发沉重,每迈出一步脚印,都会腾起灰,落在我的脚面,缓缓的,慢慢的,靠近着发光处……

当我挪步来到山峰下,那棵参天大树已经烧成了木炭,保留着最后的顽强,不愿倒下。在大树的根基,有一块闪烁着白光的水晶石,我爬上山峰,看向身后,整个世界正在废墟与灰烬中,静静的毁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