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冷血的人。
塔尔负气的想,试着左脚努力踩地,行动更滑稽了,一走就深深的一拐,只因受伤左脚着地无力,有几次都差点要摔倒,姿势极是可笑。
它最后气的去人行道靠最里边的路坎边坐下以手撑额,那些灰尘扑面的路边植物都不高,植株细弱,也没法砍成拐掍使用。
米达走近安德,两个人似乎在商量怎么把这个爱惹事的傢伙弄回安家去,一边看着那个歇脚的塔尔。
但显然商量不出来,安德也不准米达靠近塔尔去帮扶,因为塔尔没有求助。
“你可以走了吗?”米达很不留情面的在催塔尔了。
“回去才能给你治伤,你先忍忍。”安德却是温和地在安慰塔尔。
不过塔尔根本不以为然的没反应。
路上偶尔有车过路,但没一个停下,他们似乎看不到路上这行走的奇怪三个人。
塔尔歇了一会,站起来,一言不发,继续一步三拐地慢慢行走,身上早已被冷汗浸湿。
脸上脖颈的冷汗却是在冷风吹过来,早己吹干,只觉全身又冷又热,伤口又火烧火燎的痛的全身神经都在抽搐,沾满血的裤腿也已渐渐被冷夜风吹得生硬。
“又不是没伤过,以前比这厉害,看你都忍过来了。”米达继续事不关己地轻松口吻。
那个其实不同,那次车祸,塔尔直接被送进医院抢救医治了几天,然后又直接送回了安家,可没这么失血过多,还要带重伤行走着夜路,消耗了大量体力。
似乎也不能叫出租车,这受伤了,警察如果通过排查叫车的受伤乘客,也很快就会有线索查到它。
塔尔也不想惊动警方,能少一事是一事。
但是问题来了,它这么受伤严重,坐出租车怕被查,但这么艰难走路,难道不怕路上的监控摄像头查到吗?还有路上过路的车辆。
但路上司机的确看不到他们,因此无人停车问津,自然是米达安德这两人弄了什么手脚。
所以他们才无所谓任由塔尔在回家的路上磨时间。
米达虽然还不停地催它。
因为他有些不耐烦了。
塔尔给米达翻个白眼:“你有没刀?”
米达失笑:“你要刀干什么?”他当然知道塔尔想说什么。
“给你捅一刀,再催你快走。”塔尔不满地咕哝。
米达看了安德一眼,后者神情淡然,表现得没任何反应。
米达对塔尔挪揶着:“我看你伤还不重是吧。”
塔尔居然还有心情还嘴。
塔尔抿紧了唇,鼓着腮,不过它走的真是痛苦不己,却还有两个袖手旁观的毫无同情心的傢伙看着它生生忍受着。
不过他们向来对它的确就没有怜悯。
“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要躲?”塔尔想着不对劲,质疑着,也不是它躲,是米达把它带走了,这事更说不清楚了。
“因为你把他们打伤了。”安德淡淡的说。
“那是因为…”塔尔不说话了。
安德大概认为人类就是人类,塔尔居然跟人类打起来了,那就是它的错,以塔尔的力量就是在持强凌弱。
“因为什么?非礼吗?你是不是让他们碰到了,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这么生气?”米达忍不住嘲笑着。
“那是因为…”塔尔被安德气到了,正有气没处撒,那三个人自己送上来,塔尔没说出来。
“这也能成为理由?”米达笑瞟了安德一眼,因为塔尔生了安德的气。
安德板着脸,似乎冷然不悦,不说话。
米达又换了一种语言与他另外在说着什么,大概是不想让塔尔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内容,听着,安德脸色变缓。
“我想不明白。”塔尔觉得眼前这两个人怪异的很,已不是它能理解的存在了。
每次当它因为腿痛不得不停下休息时,那两个家伙就会根本无视地在离它不远处,低声轻语,言笑晏晏,一边用塔尔听不懂的语言聊天,一边等它,看来神情间极是旁若无人的和谐与亲近。
因为他们极象相亲相爱,与塔尔拉开着距离,也不肯靠近帮它,似乎怕彼此之间误会。
现在塔尔觉得自己就象是个第三者,电灯泡,破坏人家感情者。
这让它生气。它又没做什么,人家防它却象防贼。
“想不明白什么?”米达听见了问塔尔。
塔尔盯着他,提出了一个让人怀疑的问题:“人类为什么会有同性恋?”它加重“人类“这个词,为免他们多心,表明着不是针对这两个人的,因为这两个不是人类。
果然那两人瞬间都怪异地看着它,肯定认为它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事找抽型。
而且在这么伤重情况下,居然能想到这个不相干的问题,当然也可能是有感而发,为什么有感,当然是因为看到了他们两人的这个情况。
虽然塔尔强调问的是人类这种关系,但实际就是暗指他们。
听到塔尔居然敢问这个。
安德沉着脸转头问着米达:“你有没刀?”
“你又要刀干什么?”米达看看安德,又同情地看向塔尔,无奈的笑了下,他知道安德想说什么。
“我觉得可以给它右腿再来一刀,它就安静了。”安德冷冷的说,就是说给塔尔听的。
塔尔涨红了脸,它只是好奇而已。
但安德却认为塔尔这是在公开嘲讽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安德如此生气。
塔尔讷讷地尴尬着一声不吭,继续拖着伤腿一颠一跛地向前走。
以前安德对它一直温和可亲,很是耐心仁慈,但自从塔尔上次勾引过米达之后,安德的态度就很明显变了。
这大概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觊觎的排斥。
塔尔这话问的有如吃醋而提出的异议。
而且米达对塔尔也是向来来者不拒,比较过份纵容,大概这也是令安德猜疑它的原因。
但是米达明明知道安德介意,为什么他还是愿意帮助塔尔?
而且米达也表明了,他如果有天离开这个龙之国度,也会带上塔尔同行,倒似不离不弃。
塔尔再次坐下,只觉头昏眼花,左膝己痛得麻木了,一点力气都没了,它体内能量向来很强,但这次受伤体力却似支撑不了,即使咬牙支撑,仍是觉察到了力不从心,即使这样,它也没有开口求助。
“你准备走到天亮?”米达似乎有些不满塔尔的磨蹭。
似乎塔尔如果惹安德不高兴,米达就会对它也不满,嗯,他们俩才是一起的,无论颜值,能力都是无人可比拟的绝配。
“我不想走了。”塔尔垂下头,全身冷汗已经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如果再走下去,它怀疑自己还能走动吗?
它的脸色己经惨白,鬓边头发都己浸湿紧贴肌肤,冷风吹过,它打个寒战,瑟缩了下,而平时它却是从不怕冷的。
塔尔闭上眼,夜色如同巨大的幕布铺满天空,迷惑着人类的视线,天黑就该睡觉了,
塔尔开始觉得困,如果就这么倒下也许会舒服点。
米达再次走近安德,两人低声商议,并耐心地等了一会。
但见塔尔己经慢慢歪倒,似乎困乏之极,天作被,地作铺,就要这么睡了。
但塔尔向来自控,平时也极少躺下睡觉的,而且这里露天冷夜,它就准备这么睡外面?也显的很不正常,这不象是伪装的。
米达终于是走近塔尔身边,一把抓住它手腕,感觉那个脉博已经极弱了,塔尔的五指也全然无力地曲张着。
米达皱起眉,一手从塔尔腋下托抱住它一手托住它膝弯,将塔尔打横抱了起来,塔尔却似已没反应了,身体软软的,双眼紧闭,身体的活力似乎正在消逝。
“它体内能量不足了。”米达转首对安德说。
就是机器储蓄电池电量不够了,影响运行的说法。
正常人类是靠吸取食物进入体内,转化为能量支撑身体运行。
塔尔却完全是靠体内能量,犹如冬季动物在冬眠期靠着体内储存的脂肪维持生存。
冬眠的动物还是不活动的,以保存最大的体力。如果似塔尔这样活蹦乱跳的,根本存活不了几天。
塔尔并不吃东西,靠体内能量支撑,但肚子里小孩却要生长吸收营养,而塔尔体内的能量就转化为物质营养喂养那个孩子。
只是喂养一个孩子,而在肚内长到成型出世,需要大量的营养维持,这意味着能量只出不进的会被大量消耗,塔尔体内能量尚可以提供,不保证一生,但保到小孩出生还是可以的。
但塔尔打架加一个受伤大出血,还加强行带伤行走却导致了体内能量的消散加速,正常人只怕早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了,而塔尔还能支撑着走了很远。
受伤导致的大量出血不足以支撑体力,体内芯片延伸能量又去补上,这使得塔尔能支撑身体运行的能量涣散,显出了无力维持的泛弱感。
安德走近,是很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消耗这么快吗?”
从认识塔尔开始,一路走来,他们知道塔尔从来不是弱者的代名词,即使遇到什么困难也都是坚韧不拔而独自应付,并不怎么外求支援。
而且即使现在受重伤行走,虽然姿式难看,还几次差点摔倒,塔尔还都一直表现言行神情正常,还有心情猜疑他们的关系,似乎没什么大碍。
主要塔尔隐忍痛苦,极力硬撑,也没有开口向他们求助,求帮扶一下,所以他们就不管了。
因为似他们这样的个体也都是只靠自己,虽然也合作,实际他们仍都是独立的。
“还有个小孩子啊!”米达随意提醒着,那个婴儿也在消耗塔尔的体内能量。
孕育一个生命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即使有孕在身,还喜欢这么惹事生非。”安德皱眉低咕一句。
如果塔尔打倒那两个直接走人,也不会有什么事,它偏要留下又去对付第三个,被那个人类求饶假象迷惑,被偷袭成功。
这是塔尔第一次因为过份相信人类弱小而大意吃的亏,人性之恶远非它能想像。
“得赶紧给它治,不然就要死了。”米达轻声笑着。
阿威亚叮嘱过他们,如果塔尔这个身体,他们没看护好,撑不下去了,他们就得负责为塔尔另找身体,因为当初那个杨明华的身体毁坏也有他们的原因。
但合适的身体哪有那么好找,他们也不喜欢人类死尸。
所以只要塔尔这个物质身体还可以用,他们都是包可以救活的。
风越刮越大,纷飞的落叶尘屑随风离地打转,灯光寂然,路上己经没人了。
一辆车开过来,车主疑惑地看向路边,远远望去时,前面路边刚刚好象还有人在活动的影子,开到眼前过来,却见人行道空空的,根本不见任何人影了,很奇怪,不是吗?才几秒钟功夫,有人变没人。
还是他看花眼了?车主嘀咕了一句:“真是活见鬼了。”一脚油门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