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被揍得遍体鳞伤,只觉周身疼痛难耐,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挣脱那位白白胖胖的女生铁钩一般的双手,落荒而逃。
“活该,要是安哥在,肯定一起揍他,连杨文霞也敢欺负!”彭德海看到严顺舟被那三位女生追打,拍手叫好。
原来,那位白白胖胖的女生叫做杨文霞,她平时和陈香澜以及黄梓绮走得很近,情同三姐妹,貌似一根枝条上的三朵金花。
杨文霞跟黄国安到底是什么关系,谁也说不上来。单凭彭德海的一句话,大伙也不好揣测。因为,平日里的她与他一个是长江一个是黄河,虽不平行,却也不曾相交。
“你们还在下面干什么,快点上来呀,我们到前面找个地方再休息休息。”严顺舟一口气沿路往上跑了三四十米远,看到大伙还在碑林那里,公路两边“吱吱咯咯”的树枝交错声令他感到害怕。
因为是晚上,为避免发生意外,大伙商量决定,从碑林往上走,大伙只能是集体作战,不能单独行动,所有人必须走在一起,前后相连向目的地前进。
按着路牌的方向指示,大伙过了双溪景观,慢慢向山庄旅舍景点靠近。
除了大路两边间隔十几米一处的路灯散发出的昏黄灯光外,前后左后都是黑压压的茂密树丛。偶尔在山路的拐弯处也可以隐隐看到白云山下城市丛林的一丁点亮光,此时的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黑沉沉的天空,连风都是闷热的。
李经纬感觉今晚的天空不同往常,毕竟这与晚秋的天气有点不相称。但这纯属是个人见解,自己又不是天气预报专家,所以话到了嘴边,想想还是忍住了,所以并没有说出来。
谁知孙恒乐却随口就来了那么一句:“今晚的天空连颗星星都没有,看来不是什么好兆头,说不定明天会下雨噢!”
肖庆辉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直接就在孙恒乐的脑后勺重重地敲了两下,埋怨道:“乌鸦嘴,臭嘴,下雨,下你个鬼,离我远点!”
钱伊鸣听了也扫兴,附和道:“孙鸟人,就是欠扁,满嘴瞎说!明天的天气要你胡乱瞎猜。”
“孙大炮就是扫把星,我们那么辛苦熬夜就是为了明天能够在摩星岭上看日出,他却在诅咒我们明天看不到日出!”严顺舟喜欢落井下石。
“不是诅咒我们明天看不到日出!”彭德海极力纠正道,“而是诅咒明天没有日出!”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严顺舟没想到彭德海把话头对准了自己,不屑地讽刺道,“咬文嚼字我封你做老大,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啾,你看你,说错话了吧!”孙恒乐对着严顺舟也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别管别人是不是咬文嚼字,说错话就是你的不对!”
“孙鸟人乌鸦嘴,少在这里吱吱歪歪,别给我转移话题,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所有的不对都是你惹的祸,你是罪魁祸首!”严顺舟斗志正旺,这叫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不得理时他尚且要强七分,占了理时他自然是要胜算个百分之一百。
“小胖,得饶人时且饶人。”班长黄梓绮一边开解一边挖苦道,“都说胖子肚里能撑船,怎么你的大猪肚里净是些细碎的鸡肠子!”
“哎哟,我的小甜心,难得你这么关心我,那我就大度一点,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严顺舟仿似一位情场老手,各种恶心的称呼和话语那是随口随有,“小甜心,你就像那带刺的玫瑰,连说话都带针儿,如果你说话能柔软一点,那就是我完美的小甜心了!”
严顺舟,严格来讲绝对是顺水推舟,宽泛一点来说逆水也能行舟。
“死小胖,恶心鬼,揍他。”黄梓绮连同陈香澜和杨文霞俩人,立马又变成了一头勇敢的小老虎。
小胖又撅起他滚圆滚圆的屁股,屁颠屁颠地往前跑。
大伙有的摇头叹气,有的嘻嘻发笑,有的不甚了了。
山庄旅舍位于摩星岭的西南肩下,那里有一间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这间店东南方向是一片开阔的山谷,店门前撑着几把印有可口可乐图文的遮阳伞,每把伞的下面是一两张连体的贴有可口可乐广告图的桌椅。店的边上有一长廊可供游人休憩。
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大伙仿佛是心有灵犀,都不约而同选择在这里玩乐休息。从这往上四五百米就是摩星岭,大伙只要耐着性子熬到天亮,就可以登顶看日出。此时此刻,大家都好开心,感到胜利在望,每个人的心中,都酝酿着一幅气势恢宏的“日出东方红胜火”的风景画。
大伙各自找到舒心的位置就连人带包坐了下去,有的人还没怎么觉得累,便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玩扑克斗地主,也有的三三两两作伴短话长聊;觉得累了的,有的独坐一角竖挺着闭眼打盹,也有的直接躺在长廊中的石凳上枕着自己的背包就迷迷糊糊地跟周公约会去了。
这漫漫长夜的七八个小时,如何才能熬到天明!
这是李经纬自高考后的第一次熬夜,和班上其他39人一起熬夜,在白云山上,在一个充满期待的晚上。
十月下旬的天气,白天依然是酷热无比,晚上稍微有些凉意,但是温差不会相差太大。尽管如此,大部分同学的背包里都预备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山谷的树丛里漂浮起一层层似烟又似云的薄雾,摸摸左右露出的胳膊肘,有那么一丝丝凉意,那些疲倦了昏昏入睡的同学都下意识地从背包里抽出了外套来给自己盖上。
李经纬和林鸿博、彭德海三人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通,他们时而赞成本次熬夜登高的疯狂举动,时而质疑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意义,时而又谈起了令大伙忧心的天气情况!
凌晨一点前后,七八名女同学跟风似的买雪糕来吃,她们说肚子好饿。两点左右,陆续又有八九名女同学都愉快地掏腰买杯面泡开了吃,她们也说肚子确实是饿。
严顺舟、黄广济、肖庆辉和林鸿博也泡了面来充饥。李经纬也想买桶康师傅杯面填一下肚子,便走到销售玻璃柜台前轻声地问了问:“请问康师傅杯面多少钱一桶?”
那位售货的小靓姐微笑着回答说:“杯面十块一桶,热开水免费供应。”
“他妈的,难不成里面的面是黄金做的不成,这么贵!超市里才两块五、三块一桶,这方便面到了白云山上,难道会飞天!”李经纬的脑子被这离谱的贵字缠住了,进退两难。
“请问你是要一桶杯面吗?”陈星琳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豪爽地说,“老乡,军训搀扶我,我都还没机会谢谢你,现在这桶杯面算我的,权且当是我感谢你的礼物。”
“同学之间帮忙是应该的,何况我们还是老乡,不用这么客气的。”李经纬不好意思地拒绝道,“再说上次在同乡聚餐的时候,你已经以饮料代酒敬过我了,那就是谢恩了。一事不受二恩,这杯面我自己买就行。”
李经纬觉得这杯面实在是太贵了,他不愿意接受这么贵重的二次谢恩之礼。
“不行,上次是同乡聚餐,大家都是自费的,花的都是自个儿的钱,我虽然敬过你一杯饮料,但那不算真正的谢恩。”陈星琳不依不饶,果决地说,“如果你不要杯面也行,这里的东西任你选一样,反正不能不选。”
“如果你确实要请我,那就请我吃一条五羊牌雪糕好了。”李经纬被逼得没有退路了,只好这么选了。在白云山上,凌晨两点钟吃冰激凌,也是一件值得回味的事情。
不过,在陈星琳付给那位小靓姐五块雪糕钱的时候,李经纬的眼睛里还是被一个贵字给蒙住了。
李经纬拿着那条五块钱的雪糕,回到林鸿博身边,他不停地叨唠着这山上的东西真是贵,山下的完全相同的雪糕,它的价格只是这里的二分之一。
“舍长,这白云山上的雪糕的价格只是山下的两倍而已,你还没见过大蛇拉屎大象阿尿呢!”林鸿博开始给李经纬科普,眉飞色舞地说道,“如果到了哈根达斯专卖店,这条冰激凌它就不再叫雪糕,哈哈,这时它摇身一变,叫做哈根达斯,价钱六七十块一条,价格是你手上这条雪糕的十几倍。”
“所以说嘛,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彭德海连连感叹道,“我们这些穷人吃个国产的五羊牌雪糕还嫌他妈的贼贵,那有钱吃那什么进口的哈根达斯。”
李经纬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操,什么破玩意,去他妈的哈根达斯!”
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天空叠起了黑沉沉的乌云,五点多便下起了蒙蒙细雨。
大伙的兴致突然跌落谷底,伸手试探感受到牛毛细雨湿凉湿凉的区茜彤失望地喊了起来:“不好了,下雨了!”
张婉霜也伸出手去努力感受了一下,平静地说:“山上的雾水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是呀,你看看,这是天上掉下来的,越来越大了。”区茜彤抬头望着天,满脸的水花。
周围的同学听到她们的对话,都渐次醒了过来,没醒的也被旁边失了方寸的同学推摇着醒了过来。
原先在露天桌椅上趴睡的人此时纷纷跑到太阳伞下面和长廊里面避雨,看到这毛毛细雨,大伙的心已经凉了一大截。
六点多的时候,大伙还是盼望着这细雨能停下来,大家还是一致坚持等到七点,希望有奇迹的出现。
可是天不遂人愿,它要践踏这群年轻人重阳登顶看日出的小小愿望。这轻飘飘的毛毛细雨,忽而变成了芝麻小雨,忽而又凝变成米粒大的雨点。
大伙不由自主渐渐往遮阳伞的中央靠拢,这雨点变大了,顺着伞边滴落下来,好像一颗颗闪光饱满的珠子。
大伙的熊猫眼被飘溅进来的雨水粘得眯缝不开了,心也湿透了,上半身都凉透了。
大伙望眼欲穿的等到了七点,雨是越来越小了,但是日出是不可能发生的了,漫天的乌云密的不透一点风。
天公不作美,大家都很失望,也很疲累。经过非正式的短时喊话统计,只有少数几个人愿意继续登上摩星岭顶去瞧瞧,不管有没有日出,因为九月重阳登高,摩星岭最高处就近在咫尺,不上去看一眼实在是可惜。可是大部分的同学这时却是执意现在就下山,因为下雨没有了日出,这时登上岭顶也无甚意义。最要紧的是大家熬了一夜,身心俱疲,上山容易下山难,抄最近的路下到西门,也是需要耗费大家不少的精力。因此,早点下山回学校补觉休息是正理。于是,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原则,大伙陆续起身往荡胸亭方向慢慢走去。
也许是路滑,也许是身体疲累,人群中突然“哎呦”一声摔倒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陈香澜,她一不留神踩空滑倒在湿地面上,两手抓着她的右脚掌,一脸痛苦地呻吟道:“哎哟,崴到右脚了,痛死我了。”
黄梓绮两手扯着她的左手臂,却怎么也提不起来,便赶忙寻求帮忙道:“来个男生,帮忙搀扶一下。”
彭德海正走在她们后面,看到陈香澜一骨碌跌坐了下去,本就心疼不已,听到班长这么一喊,他赶紧伸出他的右手过来准备帮着扶她的右手。
陈香澜却有意地缩了一下她的右肩,转过头来吃力地对彭德海说:“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可以的,有班长扶我就行。”
彭德海尴尬地回了声:“喔,那好的。你要小心点,地面湿了路滑。”
杨文霞看到这情景,赶忙上前拉着陈香澜的右手,和黄梓绮夹扶着把她拉了起来。
“要是荣哥在就好了,我要让他背着我走下去。”陈香澜咬着牙,挣扎着往下走,左腿直右腿弯,一拐一瘸地在两人中摇摆,如同大摆钟里的摆砣。
“你就想得美,荣哥在也不一定背你。”杨文霞皮皮地说,“说不定他连扶你都不愿意,有人愿意扶你了,你却又扮矜持!”
“呵呵,这就叫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班长黄梓绮一语中的。
陈香澜却沉默了,心想真是晦气,乘兴而来登山看日出,却是遭遇下雨败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