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你还好吧?”池月不好意识的看着被自己踹得无法站立行走的药铺掌柜。
“我没事。今天真是多谢公子了。”药铺掌柜抬头仰视着池月,喜极而泣的看着池月。
“我扶你起来吧!”
“好嘞,真是谢谢了。”药铺掌柜在池月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你家在哪?我扶你回去吧。”
“那就有劳了,就在前面巷口。”在池月的搀扶下,药铺掌柜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到了药铺。
“公子,可要进来坐坐?”开门后,药铺老板立即将身边的凳子用衣袖反复擦拭,这才放在池月身旁。
“那就不客气了。”看着他如此诚心朴实的样子,池月实在不好拒绝。
“公子是外乡人?以前从未见过。”药铺掌柜从柜台里拿出来几贴药膏,贴在受伤的腿上。
“我确实来这不久。”
“这边塞不如往年太平,我劝公子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乘早离开这里吧。”
“啊?”池月有些惊讶,第一次见面的人,并不太熟识,竟如此劝告。
“公子莫要多想,老朽只是随口一说。”似乎感觉到了池月的疑惑,药铺掌柜却不太愿意继续说下去。
“老伯可是有什么隐情?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帮我?”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会帮的。”池月说完,就见药铺掌柜扶着墙壁,艰难的走向里屋。
“你走吧,你帮不了我的。”从里屋传来药铺掌柜哀叹的声音。
“我~~~·~”池月不甘心的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什么也帮不了。
池月只得转身离开。
“是谁在外面啊?爹。”里屋里传来一个十分虚弱的男低音。
“是一位公子,是他送我回来的。”药铺老板走到床沿,细心的为那男子盖好被子。
“我想见见他!”那男子抬起煞白的脸蛋,眼中尽是请求。
“好吧!”实在熬不过自家儿子,掌柜只得答应。
“公子,留步。”掌柜立即叫住了刚刚走出门口的池月。
“老伯还有何事?”池月诧异的看着低头叹息的掌柜。
“我儿子想见见你,还请公子应允。”掌柜靠着墙壁,朝着池月鞠了一躬。
他无非是想在他人生最后的时光,满足他所有的愿望,让他没有遗憾的离开,哪怕就是这样小小的心思,他都愿意为之付出,谁让,那是他的儿呢!
“冒昧叫公子进来,真是抱歉。”池月刚走进去,睡在床上的男子用了所有力气,这才坐了起来,靠着床头,苍白的嘴唇,微微上扬。
“公子不必如此。”池月看着本该是正当壮年的潇洒俊年,如今却卧床寸步难行。这样的青春,着实痛苦。
“公子,请坐。”掌柜端着刚才门口摆放的凳子进来。
“爹,你先去忙吧,我与这位公子说说话。”不知为何,男子突然抬头对药铺掌柜说道,语气坚定。
“这~~~~·”掌柜一时不太放心的看了看。
男子虽并未再说什么,但两只眼睛,却十分恳切的看着掌柜的。
“老伯,你先去忙吧,有什么事,我叫你便是。”池月尴尬的看着这场面,只好如此说。
“那好吧。”掌柜恹恹的托着受伤的腿缓缓移动着走了。
“公子是外乡人,为何来到这塞漠?”见掌柜离开,床上男子,直接开口。
“这怎么说呢?若我说,我是被强制来到这里的你信吗?”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是穿越来到吧,万一把这虚脱的公子哥吓到了,可不得了。
“我信。”公子哥儿笃定的回答,眼中没有一丝怀疑。
池月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不一般的男子,颇为意外。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男子从床头边,取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匣子。
“你说。”
“你与董家有何关系?”
“并无关系啊!”池月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个皮肤比她还要白上几分的男子。
“那就好。”
“这个匣子里放着董家侵占我家三座房产以及这药铺的证据。”不等池月回答,男子手掌扶着心口,快速的喘着粗气。
“公子这是怎么了?”池月紧张的看着他,本想喊门外的掌柜,却被他一把阻拦。
“没事了,好多了。”男子紧锁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些。
“公子这是何意?”池月坐下来,不解的问。
“公子可愿意帮我要回我家产业,等我走后,这便可让我父亲衣食无虞。”男子弯下身子,如同乞求。
“为何是我?我们并不太熟悉。”池月惊得说话都有些不清晰。
“呵呵,你是我这半年见到的唯一一个除了我父亲的其他人。”男子苦涩轻笑。
“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全是。”
“但确实我能见到的人有限。”男子艰难的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他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这边塞靠淘金为生,外乡人来这里无非两种,一种就是想要以此发财的普通人,还有一种就是有权有势的豪门,想要找些副业,之外再无其他人愿意来到这偏僻的沙漠。”
“那你为何以为我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公子这件白袍看似简单,实则是上好的绸缎加上都城有名的白家刺绣缝纫而成。普通人家可穿戴不起,加之公子一身凛凛正气,若不是豪门,那就必定是王亲贵族。”男子早就将池月打量得十分透彻。
“你懂得这么多!”池月低头看着白袍,只怪自己不识货,如此华服穿在身上,还一无所知。
“早年间,随父亲去过都城,那里确实十分繁华热闹。”男子仰头回忆,就连表情都变得欢快起来,之前呆板的眼神,此刻颇为灵动。
“算了,都过去了,眼下这事,不知公子可否帮忙,我知道,与董家做对,确实是为难你了。若是,公子不愿意,我也怪不得你,只怪我没办法为这个家做些什么,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眼下,宗昱不就是安排自己搜索董家的罪行吗,这番信任,看来自己必须得收下了。
“那我定全力帮助公子,不负公子所托。”池月接过那个匣子,郑重的回答。
男子深知他时日无多,父亲为了他能过过安生的日子,便没有去找董家理论,再过几天,他们就必须搬出这药铺,到时他走了,父亲不知如何生活。
他能祈祷的,不过就是父亲衣食无虞,平平安安。
“为此,他不得不冒险,将所有希望交付到一个陌生人手中,好在眼前这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与董家不同,我位良善之人。”男子心中筹谋,总算有了归处。
“你走吧,莫让我父亲看出端倪。”男子再次捂着心口,吃力的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这白衣公子。
“可是,你这~~~~”池月想要上前扶一把,却被他拒绝了。
“快走。”男子再次艰难的说。
“好,我这就走。”池月只得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快去看看,他好像很难受。”池月告诫着,站在门口敷药的掌柜。
掌柜放下手中药膏,来不及整理衣裳,急忙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池月看着这父子情深的场面,叹息一身,手中紧握着匣子,转身离去。
父亲愿放下所有产业,换儿子最后安宁,儿子愿偷偷筹谋,只为他晚年不必太过凄凉。
“儿啊,儿啊~~·~~”池月走后不出半个时辰,男子便与世长辞,再无生气。
许是他觉得心中筹谋已经落定,就不愿再坚持这苦涩的时光了。
掌柜抱着他呆呆的坐在床边,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