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其实想说那场面也太夸张了,但又不敢造次,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家大人曾经大致给他说过一些,但是这么多年在京都城里他也没见到有什么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江湖侠女对他家大人投怀送抱,出门也没见到人山人海,便觉得说书人果然都爱夸张这些场面。
仿佛是察觉了阿木的的疑惑,只听台上高松接着说:
自从围棋比试之后,老侯爷便下了密令给赵府,要求赵天星成年之前都不许出门以免遭人暗害,还给赵府排了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赵天星的安全,那往后的十多年里,赵天星一直都呆在赵府一步也没有再离开过,只是他的名声早已在外,本人却神神秘秘的少有露面,自然更加的吸引别人好奇他,所以那些所谓慕名而来的人大多都是些好事之徒!
赵天星暗了眼神,时隔多年听到这些旧闻他依旧觉得可笑无比,又忽然想起族中那些长辈的话语,怪他年幼时太过出挑?呵,仰人鼻息之辈罢了!
阿木察觉到了自家大人的低沉的情绪,便问那高松:“那是谁要害他?那溪泉寺的溪缘大师输都输了杀人灭口也太愚蠢了些吧?况且这也不丢人!”
高松停顿了一下,这话一直都是这么说的,他倒是从来没有思考过其中的真假,思索片刻才摇头答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高某就不得而知了!”
阿木抱起手,坐在桌边显得不高兴,这时他身边的一桌客人终于忍不下去了,说道:“两位即便是包场了也莫要这般嚣张,这茶馆的基本规矩你们外乡人也要遵守,几次三番打断台上之人当我们其他人不存在吗?要不你们把高先生请回去慢慢问可好?”
阿木一听又要火起,赵天星按住他,阿木只好像那人抱拳致歉。
高松笑了笑,又接着开始讲:
虽然人人都好奇这赵天星,但这赵府守卫森严,便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女也进不去,更别说找到赵天星的人了,但是那年端午节前,赵府突然放出消息说是他家五公子要参加端午节在酃湖举办的龙舟会,这才引来了那许多人。
越是神秘的东西越能引人遐想,在世人不知道的地方,聚集了这样一群人,他们自称神君的供奉者,还秘密组织了一个诗社名字叫“月神诗社”,也不知当中的谁人造谣,说那九天神君的真身乃是掌管夜晚的月神,赵天星就是那九天月神的转世,只有咱们凡人潜心的爱戴他供奉他,月神才能度过此次劫难重返九天仙宫。
是以那日龙舟赛开始前,诗社的成员就派遣一大批千金小姐冲开了赵府的护卫,冲进了赵府的营帐,却也是没有见到赵天星的人,那里只有赵府的四位小姐在,这些千金小姐还不知被人耍了便问赵府的四位小姐,自然是被轰了出来。
这赵府放出假消息愚弄天下人的事情就这么被拆穿了,以儋州太守千金为首的诗社众人打头便围住了那赵府,要赵府给个说法,交出赵天星。渐渐地看热闹的人都从酃湖边转移到了东城,赵府虽然请了城防司,但是那林家大小姐不仅仅是太守千金,她的姑姑还是玄泽皇帝的宠妃陈贵妃,城防司也不敢拦人,无奈之下赵府便求到了老侯爷,两位小世子爷便一起凑了这个热闹。
虽然有侯府世子出面,但那林大小姐一点也不买面子,还说两位世子爷一无官封头衔,二无品录加身,和她林家大小姐一样不过是平民百姓罢了,把咱们这二位世子爷呛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赵府一看这林家大小姐实在难缠,便将实话告知。
原来赵天星十二年前就跟随缘见大师离开贺州四处云游修行去了,原本是飞鸽传书告知修行结束会回来参加端午节的龙舟会,却不料走漏了消息,引得四方轰动,但是他们五公子如今没有回来的确是事实,赵府还拿出了飞鸽传书的凭证给林晗茹查看,才勉强安抚住了月神诗社的那帮千金大小姐。
高松讲到这里便停住了,阿木就要追问,想了想掏出一锭碎银子扔到台上去,高松的眼睛跳了跳,但有银子不捡那就是白不捡,便收了银子。
阿木这才开口问道:“高先生,不是说是被陷害差点死了吗?听你讲了这么多似乎一点都没有关系啊!”
隔壁桌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高松方才说的正是那一年龙舟会的事情,他们多少都有所耳闻,却也没听说过赵天星被设计陷害的事情。
高松见台下的人都疑惑不解,倒也不忙着解释,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才说道:“这个故事算得上是高某的独家秘闻,今日难得高兴便将给诸位听一听罢!”
其实我方才讲的乃是广为流传的版本,贺州大部分的老百姓都听说过,头几年在贺州几个大的茶馆也一直是这么讲的,但是这事情的真实情况却不是这样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是有人故意掩盖扭曲了。
台下的阿木点点头,他就说这故事和他家大人给他讲的一点也对不上嘛,原来如此!
故事从龙舟大会开始便不对,高某那日就在酃湖边,可是亲眼所见啊,根本就没有千金小姐闯赵府营帐的事情,那一日赵府也没有参加龙舟大会,而那赵天星其实一直都隐居在酃湖的神庙里,据说自他十岁之后就离开了赵府一直住在酃湖神庙和他师父缘见大师一起悟道。
那林晗茹倒是确有其人,相传她只在幼年时见过赵天星一面,却是惊为天人芳心暗许,这本来也该是一段佳话美谈,不是美人英雄也该是才子佳人的好话本,只可惜那林晗茹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她爱慕赵天星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相思不成就化作怨女痴儿,她做的那些事件件泯灭良心丧心病狂,当真是可惜了啊!
高松叹气几声,那一句可惜也不知是在感叹谁。
赵天星握着茶杯的手慢慢收紧,那一瞬间他很想离开这里不敢听高松接下来要讲的事情,他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安静一会儿,但他没有,他坐在那里像一个即将出征的勇士一样散发出凛然的气势。
他已经不是那个被捧在天上却蒙在鼓里的傻子赵天星了,五年前因为他的逃避他已经犯下一个大错,五年后他要连本带利,新仇记恨一并算清楚!人人唾弃的亡国走狗他也做过了,还有什么魑魅魍魉可以阻拦他赵天星?
西北的夏天天空很高,午时的圆日高悬在头顶,酷暑正酣。
侯府马车慢慢停在了梨泰院茶馆的门口,常年开业的茶馆今日特地闭了门歇了客,柳永听到声音赶紧出门来接,双眼浮肿想必是一夜无眠。
马车门打开,简清钦先走了出来,武鹤云抱着还在熟睡的小团子递给柳永说道:“柳先生等得着急了?”
柳永接过人,讪笑摇头,领着人一路进了昨日要求备好的雅间,柳永把小团子放在床上,三人转身在桌边坐下,却是相顾无言。
这时躺在床上的小团子突然咳嗽了几声,柳永忙跑去看,小团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柳咏的脸就要喊师父,却发现周围似乎没有声音,他拍了拍脑袋,就看见师父着急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嘴巴里好像在说些什么,只是他听不见。
这时小团子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两个人,正是昨天大侠要见的两个人,这才想起来少女曾经对他说的话,他喊道:“师父,我现在听不见说话,你见到大侠没有?”
柳永心里一沉,只能摇头,嘴里说着什么,小团子却听不见。
他爬起来要跳下床去,却突然摔倒了,把一旁的柳永吓了一跳,好在小团子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蹦了两三下才适应。又朝着柳永喊道:“师父,这两个人为什么在这里啊?”
柳永想解释,可是他家徒弟根本听不见,还是简清钦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纸笔,写了几个字给小团子看:
你为何听不见声音?
小团子盯着简清钦,鼓着腮帮子不打算回答,昨夜他可是听到了的,都是这个人胡说八道才让大侠不高兴把自己敲晕的,而且他还威胁自己是个小鬼头,哼,他才不要搭理这个人!
简清钦似乎读懂了小团子的眼神,想要再次威胁一下,但是对方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这倒是让简清钦有点憋屈了。
柳永便拿过纸笔写道:
乖徒弟,昨夜那个人是什么人啊?他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听不见声音了?
小团子喊道:“那个人是武功超级厉害的大侠,他请我们吃五香烧鸡了的,师父!”
柳永一愣,想起昨天下午那顿烧鸡,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只听小团子又吼道:“大侠说过要是我敢逃跑的话就再也听不见声音了,师父你看见大侠了吗?”
睡了一夜的小团子根本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便又喊道:“是不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坏蛋!”
还不等武鹤云给他解释,小团子又突然“呀!’的一声发出惊呼,在自己周身看了看又大声喊道:“我的小盒子呢?我的小盒子呢?”
柳永写道:
什么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