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落言筌
顾谦文正在沙发上看书,他已候多时,见到何竹默出现,来时的目的被拉扯出来,猛地从沙发上弹起:“笔记本里的资料……”
“已经用不着了。”
在座的人露出惊愕的眼光同时,解释尾随而至:“他已经死了。”
似是担心何竹默京剧搬地变脸,陆青宵赶忙接口:“我之前抓来的孩子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后来被詹姆斯转移了地方……我……”
以詹姆斯的智商,当时就已经在怀疑陆青宵和何竹默的关系不足为怪。
但是他为什么还能那么自信?
詹姆斯的筹码隐约浮现,令人骇然……竟是那些孩子!
陆青宵当时找到那些孩子时有些已经受伤了,本来可以顺利救出,只可惜詹姆斯疑心太重,孩子们被转移。
博瑜桑所看到的那一幕便是孩子被注射药物的时刻。
顾谦文看着博瑜桑,欲言又止。
到底是通透之人,博瑜桑开口:“那个……”
“nec plus cultra?”
陆青宵喟叹,能令何竹默破例的,也只有博瑜桑了吧。
“有两个意思:世界的尽头、好得不能再好了。”
顾谦文有些疑惑:“到底有什么地方能让他觉得是世界的尽头或者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想起能让詹姆斯觉得好得不能再好的地方大家一阵惊悚。
陆青宵冷笑着补刀:“就算是有,也顶多是反讽!”
“可是詹姆斯去过的地方非常少。”
何竹默带着从容的笑,暗藏着一丝意味深长:“那也已足够。”
对詹姆斯的精神走向一定是持久且深刻的。
看一个人,首先要看他的环境。
汉娜阿伦特在《思考与道德关切》中讲:“那种广泛的恶行现象,人们不能把其归因于犯罪的特别邪恶、病态或意思形态信念,罪犯唯一的特点乃在于他有点儿异乎寻常的浅薄。无论所犯下的罪行如何穷凶极恶,罪犯却既不凶残也不是恶魔,人们从他的过去、从他在审判中以及之前的警方问询中能发现的唯一个性特点是一些纯然否定性的东西,那不是愚蠢,而是一种非常真实的不能思考的奇特状况。”
顾谦文眉眼一亮:“你是说……”
精神病院?!
“对了……”顾谦文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上面刻着“pillars of Hercules”.
“这是我在清理犯罪现场时找到的,不知代表着什么意思……”
pillarsof Hercules即赫拉克勒斯之柱,之直布罗陀海峡两岸的岬角,传说是赫拉克勒斯建立的石柱,代表世界的尽头。
博瑜桑有些震惊:“我在一家精神病院有看见过。”
随着那些孩子的救出、詹姆斯的死这一事件总算落下帷幕。
电脑频幕上显示着陆青宵和詹姆斯的“交易”还有何竹默暗箱操作……
十年前博瑜桑无意中发现何竹默与詹姆斯的交谈,甚至有尝试过开发可控人脑的芯片……
不过……后来何竹默给了拒绝的反馈。
“你当时不怕被我发现?”博瑜桑趴在偌大的电脑桌前看着何竹默。
何竹默笑得十分随意:“如果成功只是因为发现,就某种本质而言,发现与接受并无区别,它并非是天性,因为旁人能够复制他,因为它一目了然。”
何竹默起身以守护的姿态紧紧拥着她,瞬间被温暖所裹挟,只觉无尽的喜悦涌满胸腔:“还好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还能在我身边。”
想起以前读过的安德烈·高兹的作品《致D的信:一个爱情故事》,这是一位哲学哲学家写给妻子多利娜的爱情宣言。这本书开头有这样一段话:“我对你的爱越来越深,在我的胸口,我重新感到一种空虚,唯有当你的身体靠紧我之际,才能弥补这种空虚。”
博瑜桑在相拥的那一刻突然明白,原来一瞬间也可以抵至恒长,甚至去了潜意识的人格深渊之处。
阿多尼斯说:“日子,是时光写给人们的信,但是不落言筌。”
时光不再像是“掬水月在手”,从指缝间流逝,飞快且无迹可寻,只因……我们都活在当下。
巨大的落地窗前,两人紧紧相拥,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把他们分开,彼此都达到了一种广袤的领地,超越了死亡与爱欲。
情意缱绻。
从此我的生命中有了光亮。
后记
铃声打断了阒静,博瑜桑接起电话。
自从许淮的事件,母亲再也不敢随意安排相亲,这次打电话表达对她的思念,希望她能回家一趟。
何竹默自然是把电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不待博瑜桑开口,行动快于思维,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吧。”
一想到等会能见到母亲博瑜桑的心情是雀跃的,何竹默被她愉悦的事情感染,一路上有说有笑。
博瑜桑的母亲开们看见自家女儿被一名长得极为英俊的男子牢牢牵着,幸福来的太快,她表示有些反应不过来。
何竹默一手与博瑜桑十指相扣,另一只手从容地伸出——带着极致的优雅,语气中带着难得的礼貌:“伯母您好,我是博瑜桑的未婚夫。”
——【全剧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