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名紫衣卫士同时出手,刀光剑影如暴雨般向风颜卿倾泻而下。风颜卿却只是轻轻叹息一声,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
“流云步,踏天歌。“
他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仿佛化作了无数道残影,在刀剑之间游走。每一次闪动都伴随着一名卫士的倒下,却无人能碰到他的一片衣角。
赵子寰瞪大眼睛,终于看清了风颜卿的动作——那不是单纯的快,而是仿佛能够预知未来一般,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了所有攻击,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地击中对手的要害。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不少紫衣卫士都倒在了地上,或昏迷或痛苦呻吟,竟无一人能再站起来。风颜卿站在满地狼藉之中,白衣依旧纤尘不染,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
“现在,赵子寰可还认为能捉拿我这个叛贼?“风颜卿缓步走向赵子寰,每一步都让后者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赵子寰咬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红色的丹药吞下。刹那间,他的气息暴涨,周身泛起诡异的红光。
“燃血丹?“风颜卿挑了挑眉,“为了杀我,你倒是挺下血本?“
“只要能完成皇爷的任务,死又何妨!“赵子寰面目狰狞,手中长剑泛起血光,猛地向风颜卿劈来。
这一剑之威,远超他之前的实力,刀锋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风颜卿却只是轻轻侧身,右手如穿花蝴蝶般探出,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叮——“清脆的金属颤音响起。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响起:“跪!”
声音虽不高,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辰皎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她身姿挺拔,眼神如寒星般锐利,周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仿佛天生就该掌控一切。
赵子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辰皎,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他的双膝竟然不由自主地弯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辰皎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冷洌的光芒。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段凌风扶着门框踉跄而出。他脸色惨白如纸,额角还挂着未干的冷汗,显然体内剧毒未清。当他看到院中跪伏在地的赵子寰时,瞳孔骤然收缩,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辰皎。
“辰皎...“段凌风声音嘶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竟然是司家?“
风颜卿眉头微蹙,下意识向前半步,却被辰皎抬手拦住。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寒芒乍现:“我们谈谈。“
段凌风的厢房内,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细长扭曲。药炉里熬着黑褐色的汤汁,苦涩气息与血腥味在空气中交织。他斜倚在雕花床栏上,左手紧攥着被毒血浸透的绢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咳——“又是一口黑血喷出,在锦被上绽开狰狞的墨梅。段凌风盯着掌心的血渍冷笑,这“七绝散“果真名不虚传,连他苦修二十年的玄冰真气都压不住毒性蔓延。
吱呀一声,檀木门被推开。月光顺着门缝流淌进来,勾勒出辰皎纤细的轮廓。她身后跟着抱药箱的司空千浔,男子眼里盛满担忧。
“谁准你进来的?“段凌风猛地撑起身子,玉冠垂下的丝绦扫过泛青的眼窝。他故意瞥向辰皎空荡荡的身后,“风颜卿舍得让你独自来见旧情人?“
辰皎径直走到八仙桌前,指尖在桌面轻叩三下。司空千浔立刻铺开羊皮针囊,七十二根金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两件事。“辰皎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第一,你的毒我可以解。“她突然掀开段凌风的锦被,染血的里衣下,七处穴位已经泛出蛛网状的黑纹。
段凌风抓住她手腕:“为什么?“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辰皎翻腕挣脱,食指突然点在他膻中穴。段凌风顿时浑身僵直,眼睁睁看着辰皎指尖凝聚出幽蓝气劲,顺着经脉游走向七处毒伤。
辰皎额角渗出细汗,左手掌心渐渐浮现黑斑。她头也不抬地对司空千浔道:“看仔细,金针要走三阴交配涌泉穴。“说着咬破右手食指,在段凌风脚踝画出血符,“七绝散喜寒,需以阳脉为引...“
辰皎突然并指如剑,戳在他心俞穴上。段凌风喷出的黑血中竟带着冰碴,司空千浔急忙递上金盆接住。
段凌风的脸色明显恢复了血色,辰皎示意司空千浔递来药箱,取出个翡翠小瓶,“第二,我要带走赵子寰。“
“辰皎,你救我是因为你还爱着我,对吗?”段凌风依旧笃定辰皎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杀我父亲的时候,有想过今天吗?”辰皎不答反问。
辰皎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冰锥刺入段凌风的心脏。他瞳孔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滚动,嘴角尚未擦净的黑血又渗出新的血丝。
“辰皎,我...“他下意识去抓辰皎的手腕,却抓了个空。
“不必解释,我不想知道你会有什么苦衷,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你计划的第一步。”
段凌风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原来,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是啊,我知道。”辰皎将金针收好,对司空千浔说道“你记住了吗?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出门外,段凌风不顾身体的羸弱追上辰皎,门外此时已经是尸横遍野,独留跪在地上的赵子寰,段凌风抓住辰皎的手腕,说道“你既然能为我解毒,就一定还爱着我,为什么?”
“段凌风,不要太自以为是,今天我就告诉你,我来此一世,从不为任何人,只为他风颜卿一人。”辰皎的声音虽轻,但在场的人无不听的一清二楚。
段凌风的手指在辰皎腕间收紧,像铁钳般箍住那截纤细。
“你和他...“段凌风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骗我!“
辰皎翻腕一震,衣袖如流云般从段凌风掌心滑脱。
“你无须知道。“
段凌风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我也曾...“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溅在辰皎素白的鞋面上,随即倒在地上。
辰皎垂眸看着那点污渍,想起父亲腰斩那日,自己的无能为力,全部都是拜他所赐,如果不是辰皎真的爱惨了他,不愿意去探究父亲的死因,恐怕他就不会还活在世上,而她,并不是辰皎,她只是来自地狱的索命幽灵。
辰皎轻轻抬手,明月会意,辰皎说道:“把赵子寰送到神代亲王的府上,让他拿出诚意来好好招待招待。”
招待?赵子寰猛然抬头,她想做什么?怒吼着:“你要做什么?”
“赵子寰,我说过我们的账会好好的算算,”辰皎微微俯下身,一脸邪恶地说道:“比如十四年前上京城外的小竹林……”
赵子寰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难道她是……不,这不可能,她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带走!”辰皎厉声道。
辰皎连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段凌风,径直离开,推开门赶紧关上,她再也控制不住喉间的血腥,猛然吐了一大口血,看着掌心的黑点,远比之前大了一圈,看来一下子吸收了两个人的毒,果然还是不行,眼皮越发沉重,昏倒时,落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黑暗中有熟悉的沉水香气息萦绕。辰皎想睁开眼,却发现连睫毛都重若千钧。她感觉到自己被轻柔地抱起,那人胸膛传来的心跳又快又急,震得她耳膜生疼。
“...卿卿?“
风颜卿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辰皎想回应,喉间却涌上腥甜。她感到有温暖的手掌贴上自己后背,精纯的真气如春风般渡入经脉。
风颜卿摊开她的掌心,黑斑已蔓延至腕间,像蛛网般爬满小臂。
“你说过这一次你是为我而来的,为什么你还要为了她?”风颜卿将她纳入怀中,他已经失去她两次了,每一次他都失败了,来迟了,他这一次不顾一切地跟在她身边,哪怕她只是辰皎,他都想守着她,就像她还在他身边。
“卿哥……”辰皎在昏迷中喃喃自语。
“为我活一次就这么难吗?”风颜卿紧拥着她,如同珍宝一般。
辰皎苍白的脸上泛着不寻常的红晕,她虚弱地坐起身,明月端来了汤药,看到辰皎的苏醒无不欣喜若狂,赶忙放下药碗,激动地说道:“城主,你终于醒了。”
辰皎只微微点点头,明月看着她脸色不好,伸手摸了摸,额头滚烫,赶忙端来了汤药,看着黑褐色的药汁,令人作呕的苦涩气息,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喝就好不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只得屏住呼吸一口闷下,然后将喝尽的药碗递给明月,嗓音沙哑:“我睡了几日?”
明月接过药碗回道:“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