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赤炎

赤炎国,人界大陆统领者,千年而立,历国君十六世,现任国君炎澧以一己之力守护赤炎国度六十余载平乐安详,早已心力耗尽,残年无多。却仍是谨遵祖训,以年迈身躯硬撑着人界濒临破碎的护屏障。

正是如此爱国护民的国君,也有着为人父母逃脱不了的痛苦。而这痛苦的源头,却是当年被自己奉为天赐吉兆而降生的儿子,也就是赤炎国当今太子,将来的第十七世君王炎霄。

话说这炎霄也当真如他爹所愿,容颜生得俊俏英挺,体型威武强壮,性格也活泼开朗、极富正义,且天生神力。可偏偏这诸多优点都没用在他爹的期望上,尽是些东边拆瓦西边毁墙等胡闹之事,搞得赤炎国上下人尽皆知。

若是太平盛世,不提也罢。可现今金莲问世,主六界大乱,炎霄又如此顽劣,如何能在炎澧百年之后继承赤炎国祖训,捍卫人界。

“呜呜呜...”

好似无论何时何地,人来人往街道上总有那么一个插着麦条,身前挂着‘卖身葬父’的角色,有的身强体壮,可做壮丁。有的清秀可人,被大户人家收了做丫鬟。更有娇媚勾魄的,让人过目不忘,惹得好色之人心动。

“这妞~长得不错啊!”

“少爷的眼光就是好!”

这不,就真有人趋之若鹜了。炎霄背靠着城南门的石柱上,欣赏着即将上演的‘卖身葬父’戏码,不外乎是女子尖叫,男子得意,又或是女子忍痛,男子满意。

可偏生奇怪得很,这被唤作少爷的人长得奇丑无比,而这‘卖身葬父’的柔弱女子却是美艳动人,尤其是那副梨花带雨,怎瞧怎心疼。被少爷一唤,女子也不反驳,就跟着走了。

“呸”

吐掉口中树枝,炎霄盯着女子远去的方向,目光如炬,再见自以为得了便宜的少爷,双手挽胸,颇觉可笑。

“这世间哪来天降馅饼,却有天降横祸之说”

炎霄碎了口,伸了个懒腰,拉升本就比常人要高出些许的身体,正琢磨着反正也没事,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去少爷府上看看后续故事,顺便活动下许久未锻炼的筋骨。

“太子!”

身旁声音传来,让炎霄不得不停了脚步,指不定又是那个不要命的侍卫被他爹差遣而来,逮他回去。

“太子,国君...”

说时迟那时快,逃之夭夭这功夫,炎霄说二还未曾遇见过有人敢说一,眼看来人的手臂就要搭上自己,炎霄瞬间逃了个人影无踪。以至于未看清来找自己的人,根本就不是侍卫,而是施了幻影术的云佛玲。

佛玲花开,美轮美奂,风吹浮动,其声如佛陀诵吟,绕梁三日久久不散。赤炎国千门百家,齐鸣斗艳,各具佳话,其中就数无相尊、云泽门、伏仙门、极渊城、凛神峰最为强大,而这位云佛玲便是云泽门当今门主的掌上明珠。

因着云泽门、伏仙门与赤炎国皇城的亲密关系,云佛玲从小与炎霄一起长大,正二八百的青梅竹马。今早见父亲匆忙赶往皇城,其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云佛玲唯恐生变,这才来寻炎霄。可谁曾想竟让他给逃了,云佛玲也不生气,毕竟关系摆在那里,十六年的时光,炎霄就是动根手指头,她便能猜到他要干什么。

更何况方才的好戏自己也看了,真不知该说炎霄是不知者无畏好,还是愚蠢好,且不论那女子究竟是何妖物,仅凭那女子的容颜,便知有多艳丽就有多凶险。

夜幕降临,玄月高挂,皎洁无暇。

碎步声踏至一处府邸别院大门前停止,炎霄双手背负身后,抬头看了眼门庭上方的牌匾。

“帥府...帥府...可不就是衰败之府嘛”

再联想到今日那少爷的相貌,炎霄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不就是帅得天怒人怨嘛。想着又看了眼牌匾上的‘帥’字,纵身跃上帥府屋檐。

云佛玲紧随其后,却也只来得及看到炎霄弯腰捧腹的模样,自然不知炎霄为何而笑,想着待会儿寻到炎霄再问也不迟,便也跟着上了屋檐。许是怕炎霄发现自己,云佛玲故意减缓速度,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数米。行了半刻,见炎霄未发现自己,云佛玲松了口气,忽见炎霄蹲下身,云佛玲警觉有异,怕炎霄有危险,开始拉近两人的距离。

其实除却降妖伏魔情况百出,炎霄始终不能完全理解外,这满眼亭台楼阁也是炎霄想不通的地方,一个府邸明明主人就几个,硬要弄得各处屋舍,难不成非得要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地位?若真是要这样,那初来乍到找不到茅厕的人,尿急了还不得给憋死?!

也不知炎霄哪里来的自信,越想越觉得自己天纵英才,爱民如子,体贴入微,简直就是未来绝世好国君的第一人。在如此自我加持的光环下,也造就了炎霄从不衡量自身实力,只往前冲的性格。

“美人儿~别跑呀~”

“...”

此时炎霄踏脚处的屋内正上演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活春宫,这种好戏,炎霄岂能放过,轻声揭开屋顶瓦片,朝里看去。

古画瓷器整齐摆放,珠帘玉翠悬挂横梁,桌椅矮塌一应俱全,中规中矩的摆设毫无意外,唯一令人感兴趣的自然是内阁床榻间传来的腻语声。

再往下,床榻上衣衫不整的男女轻拥,日间那少爷急不可耐,而妖艳女子却是低垂头颅,媚眼如丝,可偏生颈脖间的淤黑,炎霄细看之下,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哪是妖艳女子!!明明就是一只修炼百年的野猪精啊!!!你能想象一只猪和一个人在床上调情的场景吗?不能吧...

......

“你...在看什么?”

震惊中耳边再次传来日里侍卫的声音,炎霄猛然转头,撞上正蹲在自己身后的云佛玲,疼痛声自喉结溢出,自然惊动了屋内准备吸食精气的野猪精。

炎霄来不及置气,脚下重踏,本就天生神力的他,直接把别人家的屋檐给全部掀了。坍塌之下,重物坠地,尘灰满地皆是,将床榻之上野猪精同时压出了原型。

野猪精也就罢了,毕竟是个妖怪,可这少爷是个活生生的人啊,那受得了这番瓦飞屋塌,大变猪精的刺激,一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此刻凉风自四面八方而来,方才还精美的楼阁,现在已然断壁残垣、满目苍夷。

“哪里来的...啊呀...妖精!”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屋檐上坠落的残片正中炎霄头顶,愣是让一句极具英气的话语变得尤为滑稽。

野猪精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待见炎霄下盘稳健,方才力道绝非常人所有,心知遇上对手。也不蹉跎,幻化双锤握于手中,朝炎霄攻去。

好不容易等到大展身手的机会,炎霄几乎全身神经都在叫喧,抬腿比肩宽,呈半蹲之势,双臂合力握拳,瞬时间神力加身,千斤入定。任凭野猪精如何攻击,亦无法伤其分毫。

“就这点本事,也想在爷爷地盘上撒野!”

说着,炎霄双手交握间食指并驱往下一沉,脚下金光乍现,一把抓住幻化而出的沧龙重剑,挥向野猪精

“爷爷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沧龙重剑因剑身沧龙雕刻得名,祭出之时长七尺,宽二尺,其重量可达上千斤,惯以炎霄的天生神力,完美发挥了重剑的威力。

寻常百年妖物又岂是沧龙重剑的对手,被重力压迫,不敌之下瞬间被压成了灰。

与此同时,其霸道之力也将整栋府邸别院毁得七零八落,骤然而起的怒骂声,抢救声穿透了炎霄整个耳膜...

他只是想要杀妖...谁能料到妖是灭了...这整个帥府也不复存在了...

好在云佛玲机灵,拉着呆若木鸡的炎霄‘唰’得逃离了帥府,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告了御状。

威严的赤神殿上,现任国君炎澧眉峰紧蹙,双眸怒视着殿堂上正跪得特别乖巧的炎霄。

“你...你...你...”

炎霄看着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没一口气背过去的父亲,心里也替父亲焦灼,该是有多气才能让向来英明神的老父亲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连忙道。

“父君,儿臣所做的这些也是为了赤炎国的百姓,再...再...”义正言辞的言语在触碰到父亲愈加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后,变得唯唯诺诺:“再说儿臣本就天生神力,加上沧龙重剑的威力,有时候...这后果...也不是儿臣...想...就可以控制的。”

言语间的委屈溢于言表,毕竟他做的很多事情除了为赤炎国的百姓,更多的是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却不料次次得到的结果都是父亲的批评。

“国君,炎霄这次真的只是为了救那个少爷”旁观了许久,实在不忍两人一个愤怒,一个委屈,云佛玲行至殿中朝炎澧欠身:“就算炎霄这次是过分了点,但其赤诚之心,昭然可见啊”

不同于炎霄的莽撞,云佛玲在炎澧眼中倒是个好孩子,乖巧懂事、聪慧机灵。与炎霄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将来若是有缘也会是炎霄的君后,这也是让炎澧仅存的安慰。

现听云佛玲有意为炎霄请罪,炎澧心下掂量,故而放缓了言语:“罢了,去宗灵祠罚跪吧”

“什么?...”又是跪?!不会吧?!

炎霄满心不甘在炎澧由缓和转换到冷漠的眼神中化为喉结处的一声嘀咕,云佛玲生怕炎澧突然变卦,起身拉起炎霄朝宗灵祠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