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听琴会上佛系操作

上了药以后,我的痛感已经减少了许多。

御医说按着他的法子涂几天药,外伤即可痊愈,期间不可握笔,不可碰水,不可用力,五指不可张开太过。

然而,隔天我就听到太学几天后要举办论琴会的消息。

我没有参加过论琴会,但是却从谢琰那里知道一些,论琴会是太学每年传统,太学学子,以琴会友,每个人都可向别人发出挑战,切磋技艺。

而宋仪好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太学听一听。

我自认为在太学一直活得很低调,可是上次公然挑衅了宋漓,这几天我一到课室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偷瞄我,讨论着什么。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挑战我,但是只要一被挑战了那么我肯定会骑虎难下。

要是接下挑战嘛,对于我而言,除夕给了我阴影,我一碰到琴就感到有些恐惧,平时上音律课我都是凌模两可,能不弹就不弹。除夕之后音律就没有长进过,到时候肯定要丢人。

要是不接挑战,自然会被视为懦弱无能,也要丢人

我心想着这手伤正好给了我一个拒绝的借口,你看我这手伤了,总不可能再去弹琴了吧。

我心里打定了主意,等那天谁敢挑战我,我就把掌心往前一递让人自己看,只是到了论琴会那天,伤口已经快要愈合了,为了延长愈伤时间,我干脆把药停了。

结果谢琰听到这我停药消息后立刻就把我喊了过去训话,他板起脸道:“你说你这外伤几乎都已经快愈合,你停药有必要吗?剩下这么小小一条伤口,你也好意思用这个为借口来拒绝别人呀?”

我有些心虚,我都没说,他一下子就能猜到我的心思,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低头听他说完话。

他教训了我好一会,话罢,他叹了口气,对我说道:“把右手伸出来。”

我慢吞吞地把手伸了出去,心想要是他毁了我这法子,只怕我手不争气,就这么快好了,我只能想别的办法来拒绝别人了。只不过,别的借口,似乎都不如这一个好。

他一只手按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往旁边伸去,我的愈伤药就放在桌角,我以为他伸手要去膏药,结果他却越过装药的瓷瓶,拿起了一边的茶壶,慢条斯理地浇到我手上,眯眼道:“要装,当然要装得像一点!”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阵灼热感在我的手上飘来。

卧槽!烫的!

……

一壶偏烫的茶下来,期间我多次想缩回手,结果被谢琰按得死死的。

谢琰说:最好是伤到那种别人看到第一眼,都会为向你发出挑战都感到惭愧的那种程度。

于是乎,除了伤口烫裂了,我还收到了一只滚烫的猪蹄子。

第二天,我没涂烫伤药,就带着这只猪蹄来参加太学的论琴会。

“我的天呐,”苏裕绕着我的猪蹄看,“你的手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你昨天到底做了什么?”经历了猎场那天以后,我和苏裕聊天的次数也增加了许多,说话也愈加放开了许多。

“别说了,”我微觉疲惫,“昨天洗澡时不小心被烫到的。”

“现在是春天,你洗澡能用多烫的水?”

“你握得我疼了,”我抽回手,“论琴会我大概是不能接受挑战了,你还是看着仔细点准备。”

“我对琴不感兴趣,”她掏出她的书,“我只想看话本。”苏裕翻开,开始唠唠叨叨着她的爱好,“昨天我新入了两套王侯将相相杀相残又相爱的悲情故事……”

我转头看向窗外竹林。

……

为了营造一种清幽高雅的氛围,听琴会在太学院子自带的那片竹林里举行。

教琴的老夫子曾是司乐最德高望重的乐官,后来去了前朝,而今官至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虽然位高,但是锦朝一般没有遇到什么祭祀、婚典、国宴的时候,他这个人以及下面的整个部门普遍没事干,从而闲得发慌,于是就来太学里挂了个职位,给太学学子教授音律。

论琴会每年都由他举办,他精神抖擞地讲完了长篇大论后,自己抚琴一曲,论琴会就此开始。

我手伤了,干脆连琴也没带,苏裕象征性地带了,但是她更是带了她的小话本。

虽然我俩敷衍至此,但是还是有许多人重视这一场琴会。

一时间,心性高傲的太学学子们就开始摩拳擦掌,向各自真正想要较量的人或者仇家发出挑战,一张张琴陆续起音,竹林四处音韵皆起,渺渺回荡。

风吹来,竹叶莎莎地发出声音。

我没有办法弹琴,只能围观凑个热闹。

撇下苏裕在竹林里转了一圈,得出了一个规律,一般的被挑战得多的人,一般分两种,一种结仇结怨多,人家借琴会来碾压他的,另一种,是琴技高超让人慕名前来下帖。

我发现,竹林里边,除了一个带这白色帷帽的女子,就一位年轻的小公子排队等着挑战的人最多。

凑近听,他的琴音时而高昂,时而婉转,指尖在琴弦上快速跳跃,铮铮琴音远远盖过与他相战的一位数比他年长许多的公子。

一曲末了,和他挑战那人恭恭敬敬地朝他鞠了一躬,抱琴转身离开。

我想,看来他是属于后者,琴弹得是真的好的那种。

排到下一位的人连忙向前,笑着道:“顾大公子,我是御史台杨中丞的次子杨安,听闻公子精通音律,速来仰慕已久,还往公子赏脸与我切磋。”

顾大公子……这几个字怎么这么耳熟了。

我皱眉,对比他这年纪想了想,脑袋一灵光,对了!顾锦书!面前的他身着青色的太学服饰,我都快认不得他了。

“不了,我不接受挑战了。”他抱起琴,淡淡地回答。

杨安的公子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会被拒绝得这么干脆。

顾锦书却没有再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抬头,眉间依旧是那淡淡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悲:“公主殿下,我想向你发出挑战。”

“……嗯?”

我怀疑是我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