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梦境

蓝依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日,期间一直在做梦,她梦见了很久以前,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中的情节。

这也不稀奇,这几年来蓝依看的书不知凡几,有时候看到喜欢的,时常念念不忘,多看几遍之后,就会入梦。

她好像在很久以前,曾看过一本名叫《莽夫》的书,里面的主人公是一个叫陈莽的人,在乱世中寻找世外桃源,并最终创立了隔绝于世的岭川州的故事。

陈莽这个人,运气着实不太好,书中第一回,就写到他被同门师弟设局陷害,师父以为他收了兴德堂的银票,故意舞假狮,将他绑住鞭打一顿后,扒光了上衣绑在院子里。

当时正是落霜时节,陈莽多年习武,原本身体素质极其不错,即使冻一晚上也能忍受的住;

然而他白日里被师弟下毒,又被师父鞭打了一顿,拖着一身的伤痛没有得到治疗,又被冻了一夜,第二日他被弟弟接回家中,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差点没有缓过来,身体也落下了病根,甚至连一身武艺,也被废掉了五成。

而他回去的第二日,就听说了师父将他逐出师门的消息,他躺在床上,默默的叫弟弟将自己准备好的聘礼收回到了仓库里。

他原本打算舞狮采青后,就上门去给心爱的女子提亲的,他觉得自己如今的模样不能上门去讨人嫌,哪怕那女子一家并不嫌弃他。

他打算等自己养好了病,再择日重新上门。

然而东边战乱频发,大批流民往南迁移,官府又不作为,除了加重赋税,竟打算让那数千流民自生自灭

那些流民来到镇上,入室盗窃当街抢劫的事件频发,甚至有些女子独自出门后,竟然硬生生被掳走;

当地人与流民的战争愈演愈烈,一触即发。

这个时候,陈莽就听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被流民杀死在屋里的消息;

有几个流民在夜间冲进了屋里,起初是为了偷一些粮食,后来又想将家畜抢走,那女子一家反抗之下,竟然被当场打死了两个。

陈莽立即红了眼,拿着刀冲过去,一夜之间杀死了二十多个流民;

乱世杀人的多了去了,本来也没人追究,奈何陈莽运气差,恰巧流民暴乱的事被上面知道了,官府总要抓几个替罪羊,陈莽便这样被通缉了。

无奈之下,陈莽投奔了附近山头的匪首。

身上分文未带,只剪下了那女子的一缕青丝,贴身带着。

陈莽就这样,被逼上了梁山,成为了附近山头上的一个无名山匪。

这还只是陈莽浓墨重彩的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笔,他后面的人生,才叫人唏嘘感叹又不得不敬仰佩服;

蓝依在梦中,仿佛一个跟随在陈莽身边的游魂,日夜跟在他的身边,陪着他走完了那短暂又热烈的一生。

她看着陈莽因看不惯那匪首的做派,而另起山头,那最初时候,他身体不好,也没有拥趸,身边甚至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之前的匪帮又时不时的找他麻烦,与他做对,他那些年便过的非常艰难;

后来,他终于建立了自己的匪帮,灭掉了那看不惯的匪首后,又发现那匪首竟然与倭寇有联系,而悲催的是,官府也知道了,朝廷派了大军过来围剿,陈莽刚建立起来的匪帮,又面临了覆灭的危机。

蓝依看到这里,都替他着急,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总是替人背锅呢?

蓝依替他着急,奈何在梦中,她就是个安静的旁观者,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她说的话,陈莽听不见;

蓝依都急哭了,然后,她就被人喊醒了。

蓝母坐在床边看着她,担心的不行:“小依醒了?怎么哭了?很难受?哪里难受?”

蓝依愣了好一会儿,又伸手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反映过来。

原来方才是做梦了,但是那梦实在太过于真实,蓝依一时半会都没能适应,有些庄周梦蝶的感觉了。

蓝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欣慰的说:“没那么热,看来荣叔的药还是管用,你要不要喝点粥?”

蓝依睡了许久,此时也觉得有些饿,便点点头。

然后,就看到蓝钦端了一碗姜多米少的粥走了进来,看着蓝依满脸同情。

他们兄妹三个小时候生病,母亲就总喜欢给他们煮这种粥。

有多难喝就不说了,总之就跟生啃生姜差不多吧!

蓝依看到这碗粥,嘴角也是一抽,皱眉闭嘴,可怜兮兮的看着蓝母:“娘,我突然又不饿了,我要睡觉。”

蓝母接过那碗粥,慈爱的看着她说:“不饿也要吃,不然肚子空空的,就更不会好了。”

蓝依:“......”

她麻木的喝掉了一碗生姜大米粥,蓝母又让她喝了药,便又让她睡下了。

蓝依迷迷糊糊间,便又睡了过去,然后,就又梦见陈莽了!

梦倒不是连贯的,毕竟书中的情节许多她也不记得了,所以梦见的情节也是一段一段的。

她一会儿梦见陈莽带着上万部下,响应朝廷的招安,结果在半路上遭到了朝廷的围剿,损失惨重;

逃出来后,几万的部下变成了不到一万。

然后画面一转,她又看见疲惫不堪的陈莽带着不到一万的部下,站在南地岭川之地的山林入口;

偌大的天下,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走投无路的陈莽,壮士断腕一般的,带着部下走入了那片传闻中弥漫着毒烟瘴气,有进无出的山林里。

蓝依作为一个旁观者,就站在众人身边,看着众人跟在陈莽身后一个个走了进去,他们的眼里身上,都弥漫着死气;

绝望笼罩了这群曾经为朝廷打败过倭寇的老弱残兵。

蓝依也被这绝望的气息笼罩,然后画面就又变化了,她看到眼前出现一条青石铺就的窄巷,两边的房屋白墙黑瓦造就,墙根处和石板缝里长满了青苔;

蓝依愣了一会儿,这不是青石巷吗?

蓝依正诧异间,就看到年轻了许多的陈莽,从路口走了进来,此时的他,还很年轻,穿着武馆的衣服,身边跟了几个同门师弟。

他们一直在激烈的讨论一件事,蓝依仔细听后,仿佛是在说某个师弟的家里,被人上门找麻烦了。

有人上门吵闹,指责他某个师弟的弟弟将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完了还不承认,不愿意负责,于是便叫了族人打上门来了。

蓝依站在巷子角落里,心想这男人可真是不要脸的。

然后,她又听到陈莽走在一户人家门口,有人正尖声问他是谁,为何多管闲事。

她听到陈莽说:“在下威义堂大弟子,陈世安。”

蓝依猛的转过头去,瞬间惊醒。

她在梦中可以看到所有人的脸,但醒后是丝毫不记得的,但是,她清清楚楚的听见陈莽说,他叫陈世安?

蓝依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觉得自己病的不轻。

而且那梦,也太真实了点吧?她当初看那本《莽夫》的时候,还不认识陈世安,现在也没有印象,不记得书中有没有提过陈莽的原名了。

她觉得自己需要去书肆走一遭,找找看能不能将那本书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