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邵忠拉了南郁的手:“来见见你司允哥哥。”
男人的视线静静放在她身上,眸若清泉,似在等她先开口。
南郁有些不自然,只是点头问候:“你好。”
司允也学着她:“你好。”
问候过于简单。
众人皆笑。
司敏双捂着嘴:“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南南不好意思也是应该的。”
“没事,以后多见见就好了。”司邵忠也笑着。
老太太在常心慈的搀扶下走过来,暗红的薄衫给她添了一股精神气。
“奶奶。”司允朝她问候。
“嗯,回来好,总在国外呆着也不算个事。”
常心慈:“今年二十四了吧?”
“二十五了。”他更正。
“是比南南大了六岁。”
本来南郁还在想露天花园的事,被老太太的点名吓了一跳。
老太太继续:“叫不叫哥哥都是虚的,平常无事多跟小辈们玩玩。”
前一句明显是对南郁说的,后面那句应该是对司允的建议。
司允:“好的,奶奶。”
很是顺从。
南郁还在踌躇自己要不要也答应一声,接着老太太的目光就看向了她,可能是因为今天晚上第一次偷偷耍小聪明,此时她是心虚的:
“……外婆。”
老太太把手臂从常心慈的搀扶下收回,慢悠悠走到南郁面前,声音依旧慈祥:“今天南南真漂亮。”
“外婆也很漂亮。”她回应着。
“跳了那么多场舞,脚一定累坏了吧。”
“还……好。”她尽量站直。
老太太笑眯了眼:“南南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一句“没有”差点脱口而出,南郁对上了常心慈的眼睛,后者冲她摇了摇头。
她咬唇,没有开口。
“其实外婆瞒了你一件事。”
南郁抬眼看她。
“南南已经是大姑娘了,今晚我本以为你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看来我们家宝贝还没有那个想法,是外婆太心急了。”
果然没有任何事能逃得过老太太的眼睛,自以为的万全之策在她老人家眼里只不过是小孩子恶作剧的把戏。
“我知道了。”
不需要任何的辩解和说辞,老太太想要的只是顺从。
粗糙的手掌抚过她的脸颊:“累了就回去吧,不需要硬撑着。”
“好……”她乖乖点头。
直至常心慈重新搀着老太太离开,南郁的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司敏双也紧跟着老太太离开,司邵忠则被认识的人喊去喝酒,只留司允与她面面相觑。
“你看上去被吓得不轻。”
“你是瞎子吗?”南郁昂首看他。
司允摸了摸袖口:“何出此言?”
“那你怎么尽说瞎话。”
舌头很毒。
他轻笑:“是我看错了,你面对老太太的时候毫不畏惧。”
宴会厅的空调温度有些低,南郁不再说话,一只手摸了摸手臂。
司允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高中?”
他在问她的学级。
“马上高三。”
“真是个恐怖的阶段。”
南郁不解。
“国内的高考总是骇人听闻,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许通关的人不在少数,可那些人中真正能发光到最后的却少之又少……”他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南郁身上,并解释:“Gentleman(绅士风度)。”
她没有拒绝:“谢谢。”
“变强吧,南郁。”司允说着:“只有变强才能成为‘一个人’,而不是你名字的前缀。”
是南郁,而不是司家的南郁。
他又说:“在那些普通的家庭,高考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他们努力地翻越这座分水岭,等到了顶峰,才发现,在未来的路上,光靠努力就能做成的事越来越少。”
“你是在鼓励我还是打击我?”
“是鼓励也是打击,除去所有身份,你就是一个普通人。”
南郁一言不发。
“怎么?”他笑:“被我的话震惊到了吗?”
“突然想起一个人。”
“哦?”
“学校的英语老师,”她说着:“你们在一起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司允点头:“我的荣幸。”
漆黑的私家车,光滑的车身反射着街道上的灯光。
常心慈在副驾驶坐着,后面是老太太和司敏双。
“可能是司哲告诉南南的。”
司敏双懊悔不已,就不应该多嘴把宴会的事告诉付司哲。
老太太闭着眼:“法子也是司哲想的?”
她指的是南郁对那些豪门子弟的舞蹈邀请毫不拒绝。
“这个……我回去问问。”
“你能问出来就怪了,”老太太睁开眼:“孩子们都长大了,放出去的风筝总有断线的那一天,而你们做父母的就是在那天到来之前慢慢把风筝收回来……
“有些风筝难收,也不要急,等她砸到地上,就懂了……”
距离铭豪不远的路牙边,季明睿坐在车里。
后车门被打开,有人坐了进来。
他也不回头:“她听到了吗?”
他们在露天花园的谈话。
沐辞:“没有。”他说:“最近这几天她应该都不会想这件事。”
毕竟他抛了一个大问题给她。
季明睿扭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是一只录音笔。
“你想要的都在里面,你打算要告诉南秋山吗?”
“不急,”他淡淡说:“时间还早。”
计划才刚刚开始。
季明睿沉默,沐辞是他的孩子,和他有着血缘的羁绊,可他却完全看不懂他,也有可能是缺少父母关怀或是其他原因,沐辞的处事行为完全不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状态下该有的样子。
还记得那天是沐辞主动找他,两人见面没有一句废话,少年就在他办公室与他面对面坐着,语气平静地说明他的来意,一套完整的计划网摆在季明睿的面前让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他问他:“你真的要这么做?”
少年冷冰冰的语气犹在耳畔:
“这是你们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