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儿下海险丧命

  • 母爱
  • 路兴录
  • 8339字
  • 2020-02-12 10:04:16

就在蒙面人的剑锋随着李玉英转身移动的瞬间,李玉英两手支撑床沿,猛的一个后仰身抬起右腿。看来这个蒙面人也是江湖高手,还未等李玉英的脚尖踢着他那握剑的右手腕,就被他侧身躲过。李玉英刹那一个回手,抓起垂吊床沿的蚊帐,“嗖嗖嗖”几下将对方的剑缠裹个结实,“嗨!”的一声伸出右手,一掌拍在蒙面人的脑门上,只听蒙面人“啊!”的大叫一声仰倒在地,借李玉英用力的贯性,一直滑蹿到门口倒栽葱破门滚出去。

改革开放的大潮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李玉英的女儿马英大学毕业后,原准备出国深造,但因为学潮的兴起,这一愿望随即化为了泡影,她只好闲在家中待业。闲得无聊的马英突然向妈妈提出来,她要下海经商。

李玉英非常吃惊,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她半天说:“下海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这可不是游手好闲的,而是玩命的。你一个小小的年纪,不知道经商的技巧及艰难险阻,还不把家产都赔光啊!再说了,看你这细皮嫩肉的闺门秀女,光这个苦你就吃不了。”

“妈妈!我想试!”马英晃着妈妈的肩膀纠缠不休说,“整天在屋里呆的浑身疼,人家想外出搞点有意义的活动,你不让人家去,老是板着个脸,怪声怪气的熊人‘女孩子家不要到处瞎撞,好好给我在家里呆着’。人家想干点自食其力的事,你又怕人家吃不了苦。那你说,你养我就是要我整天在家里吃闲饭吗?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二十年。你,你能养我白头到老吗?妈妈!”

李玉英被女儿纠缠得心烦,从肩膀上把她的手把下来说:“去去去,想干啥干啥去,别在这儿烦我了,晃得我浑身散了架似的。”

“谢谢妈妈!”马英向妈妈耍了个鬼脸,转身向门外走去。

“回来!”李玉英朝着快要走出门口的女儿吼了一声,“上哪去?”

马英转回身来,一脸认真地说:“调查行情,有的放矢,不打无把握之仗。不鸣则罢,一鸣惊人。这可都是妈妈你经常教导我们的格言、真理……”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给我贫嘴了。”李玉英收起笑脸,满脸严肃地说,“儿大不由娘,娘管不了你一辈子,可眼前还得听娘的……”

“这才是我的明白妈妈……”马英打断了妈妈的话。

但李玉英也没让女儿多费口舌,她说:“你要是真闲不住的话,真要想干点有意义的事,那么就让你锻炼锻炼也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马英再次打断妈妈的话问。

李玉英学着电影地道战中松井队长,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对日伪军官兵说:“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然后她突然话题一转,满口严谨地说,“共产党员、干部家属是不准经商的,让你爸知道了,他不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才怪呢。”

马英也学着汉奸队长那呲牙咧嘴怪像说:“是!再带上两台抽水机,看他们的地道里到底能装多少水。”然后,她满脸不快地说,“我爸也真是……哎妈,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呀?”

李玉英神密兮兮地用手指指大门,马英心领神会地将门关上。李玉英还嫌不安全,总怕丈夫突然闯进来搞得她母子措手不及。她将女儿拉到内室,声音压得几乎是在嗓子眼里咕哝。她说:“咱们老家应城的粉笔在全国有名,我让他们往这儿送几箱,你先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摆几天地摊试试看。如果行,以后叫他们再往这儿送就是了。只要你想干妈就会满足你的要求,这可是你自找的差事。”

“也!”

马英高兴地搂着妈妈的脖子,“叭”地给她来了个响吻,说:“这才是我的好妈妈!”

“嘘——”李玉英慌忙伸出右手中指,在嘴边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然后闲若无事地站起身来,拉拉衣服下摆,拢拢两鬓散发,轻咳两声向外室走去。

李玉英刚到门口,还未来得及伸手拉门,就被从门外进来的丈夫马书铭碰了个满怀。他望着满脸春风的妻子,再扭头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女儿,像突然发现什么秘密似的问道:“有什么开心的事,竟然让你母女俩个那么兴高采烈啊?”

马英故意打岔说:“爸爸今天回来这么早,妈妈还没做饭呢。要不,我陪妈妈一起到厨房给爸爸做饭去。”说完拉着妈妈就向外走。

“回来!”马书铭边往屋里走,边扭头冲已走出门的马英喊了一声。李玉英怕孩子经不住丈夫的威严恐吓说出了她们的秘密,拉着马英边往厨房里走,边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我们女人的事,能给你说嘛!”

马书铭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湖北日报》边看边埋怨地口气说:“几个孩子全让你给她惯坏了,一个个不听使唤了。”

一个星期后,武汉某学校门口一偏避处,一个眉目清秀,身穿连衣裙的姑娘,两眼死死地盯着离她十米远的一个红布铺地的地摊。地摊上摆放着用单根粉笔拼版成“应城粉笔”四个醒目大字,字的下首,并排放着下四上三七盒粉笔。她就是一心想下海经商的马英。

马英连着在此处摆了两天地摊,连人过问一下都没有,她只好垂头丧气地收摊回家。回到家里,将自行车往院里一扎,抱着粉笔就往卧室里的床底下塞,将两箱粉笔全部塞进去后,再小心翼翼的拉下床单遮掩住。然后返身往床上一撂,唉声叹气地说:“唉!做生意太不容易了,站得腰酸腿疼,晒得头昏眼花,连人问都不问一声。”

“后悔了?”李玉英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接着女儿的话茬问了一句。

“谁后悔了!”马英心没好气地顶了妈妈一句。

李玉英似笑非笑地回了女儿一句:“哟!还挺有志气的……”

“本来嘛!”马英一橛坐起来,怒冲冲地说,“连着站了两天,一支粉笔没卖不说,还白白的赔了几瓶饮料钱,还熬出了几身臭汗。”

李玉英坐到床沿上,轻轻地抚摸几下女儿的后背安慰说:“这样吧!我还是那句老话,只要你想干。我给吴俊安写个条子,他是我的同学,又是武钢三中的校长,明天你就去找他。”

马英立刻来了精神,但她又怀疑妈妈的话是否管用,便问道:“妈,有把握没有?可别再让我瞎跑冤枉路啊,武钢离这可是不近哪!光骑自行车就得五、六个小时,中间还得过轮渡。先说开,空跑腿我可是不干的。”

“这可是你说不干的,妈可没说不让你干。”李玉英转身向门外走去。

马英一听慌了,跳下床就将妈妈往床边上拉,将她按坐在床沿上说:“我是怕妈妈的话不管用,所以才说了句气话。”

“放心吧!我的大小姐,只要有妈的条子,保你马到成功,而且还有利可图。”李玉英边说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伸手拿起纸笔边写边说,“他虽是校长,不会不买我这老同学的面子吧?去吧,放心大胆的去吧!我敢保证,不会让你跑空腿的。”

第二天一大早,马英早早的起来,对着镜子简单的梳妆打扮一下,简单地过了个早(武汉吃早饭叫过早),便骑着一辆26凤凰自行车,载着两箱粉笔兴高采烈地哼着“远飞的大雁”歌曲乘上过江轮渡。

人逢喜事精神爽,马遇肥草奋外欢。轮渡到江南还未靠岸,马英就急忙地推着车子往船头走去。轮渡刚一靠岸放行,她第一个抢先上了斜坡,几乎是小跑着推到坡顶,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敢耽误,跨上自行车快速地向武钢方向登去。

李玉英的条子还真管用,吴校长不但买了她女儿的粉笔,而且还让马英继续往那儿送。吴校长说:“我们正准备派人去应城采购粉笔的,你妈倒考虑得周到,及时让你给送来了。你想方给我送够二十箱吧,若有兴趣,我可以把江大、华师几所学校都介绍给你。”

马英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一箱可以赚两元,二十箱就是四十元,比妈妈两个月的工资还要多。

可是,心性好奇的马英,连着送了三天,第四天就坚持不下来了。因为,粉笔体积不大,但它骨重,全是石头(生石膏)烧熟磨成粉加水搅拌成糊状、灌入模型后凝固成条状物。一箱一千支十公斤,每次只能送两箱。且从汉口过轮渡到武钢,单趟也有三、四十公里的路程,再加上风刮日晒,汗流浃背的来回奔波。细白的皮肤被晒得红肿起皮,连衣裙的背带硬是将两个肩膀勒出了两道深深的红痕,疼得她两腮滚泪不敢叫苦。因为这全是自找的苦头,既不能怪妈妈又不能让爸爸知道了。

马英越是咬牙强忍,李玉英越是心疼得不得了。又是帮她往勒痕处撒粉,又是帮她擦饱含眼窝里的泪水,还心酸口迟地安慰说:“能不能坚持,要不就不送了?”

马英咬牙将承当的二十箱粉笔送完,再也不想干了。不过,她还是很讲信用的,对于吴校长给她介绍的那几个学校,每个学校送两箱后,便逐门挨户的登门致谢表示欠意。

要说马英还真是个经商的料,有经济头脑,又会察颜观色见风使舵,但就是吃不了那份苦。用她自己的话说,她适合于当老板。

所以,尝到了初次赚钱甜头的马英,怎能甘心就这么闲呆在家里。虽说这钱是拿气力和汗水换来的,可也没有多大的难处,你把货送去人家就把钱给你了,何偿不当坐阵老板让他人去出这个力呢。马英突然萌生了要做大生意的念头。

可是,做大生意一要资金二要经验,自己都不具备,听说广州、深圳、香港的生意好做,伸手一抓就是钱。不如到那里去闯一闯,就凭自己的商念和聪明,不愁赚不到钱。有了钱,又学到了经验,老板不就自然而然地当上了。有了这种想法,马英立刻骑自行车去青少年宫,找到了正在教学生习武的妈妈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李玉英一听就傻呆了眼,照着她的头上点了一指头。有武功的人,往往动怒时自觉不自觉地产生出一种内力,就这一指头,将女儿点了个趔趄,要不是她出手快,女儿非要来个嘴啃地不可。李玉英稳了稳神,但仍没减怒气,她冲女儿说:

“你疯了!深圳、香港是你这年轻女孩子呆的地方吗?不能去!”

知儿莫若母,李玉英知道自己的女儿和自己一样的脾气,只要有想法,就要千方百计地去实现,不达目的是决不罢休的。她怕伤了女儿的自尊心,就让学生们自个练习动作,把女儿拉到一个偏避的地方,调整了一下温和的态度,好言相劝说:“我已与几家学校联系好了,他们都喜欢要应城的粉笔,你接着给他们送,慢慢扩大市场,只要有了资本,还怕没有你的事干?”

马英愁眉苦脸地把开连衣裙背带,然后又将胳膊伸到妈妈的眼前说:“我的妈呀!你要女儿的命是不是?再别让我送粉笔了。你看看,背带的痕迹还没有消下去,稍微蹭着,就疼得要命。加上江大、华师总共二十八箱粉笔几乎让我脱了一层皮,再送下去那不要女儿的命啊?不干了,不干了,说什么我也不干了。”

“说不干就不干了!站那儿说话腰不疼是不是?”李玉英真的生气了,她脸色一沉说,“不干也得老老实实地在家里给我呆着,深圳、香港决不是你去的地方,老娘决不能让你去玩命!”

“妈妈!求求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去是靠自己的聪明挣钱,又不是去干那些伤风败俗的孬事。”面对着怒气冲冲的母亲,马英不但没有回去,而且更加亲切地就着妈妈的肩膀撒娇。她知道自己的母亲虽然怒颜大发,但她内心里疼着呢。

李玉英经不住女儿的软磨硬缠,细想想女儿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便缓和了一下态度说:“这样吧,我在武当山学徒时,有个同师师兄叫黄亚斌,现在是佛山进出口总公司的总经理,香港有他的子公司,不如先到他那去,让他给你安排到他香港的子公司里干事。但咱得先把话说清楚,妈陪你走一趟,行了你就在那儿干,不行就再同妈妈一块儿回来。”

有了妈妈的承诺,马英当然求之不得,激动万分地说:“还是妈妈考虑得周到,女儿听妈妈的。”

李玉英的话给了女儿一个极大的安慰,回到家里,她把自行车往院子里一扎,便精心地筹划着远去香港的准备工作。从箱子底下翻出妈妈平时给她舍不得花的零花钱,及卖粉笔赚的九十六元钱。首先去金货店里买回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和一对晶莹无瑕的翡翠宝石耳环,又去六渡桥商店里买回了一双高跟鞋。她个头本来就不矮,高跟鞋一穿更加飒爽英姿。她本来就细皮嫩肉,加之平时注意保养,已经是女中之娇了,再加上淡妆细粉一擦,项链、耳环一戴,更加光彩夺目。

一辆高级奔驰轿车,“吱”的一声停在佛山进出口总公司的大门口,两位保安员快步从门口台阶上走到车的左右两边,伸手拉开了车子后边的左右门,礼仪周到的用手罩在门的上方,防止碰着车里边的客人。

车门洞开处,走出来一壮一青的两位女人。年长一点的壮年女子叫李玉英,是那位青年女子马英的母亲。马英在妈妈的陪同下,由黄总经理的一位贴身保安引路,登上了公司大门的台阶。马英那清脆的高跟鞋声,与妈妈那沉稳矫健的脚步声组成了耐人寻味的交响曲。当她们母女跨入了总公司的大门时,守门的保安人员眼睛都直了,他们凝盯着马英发出了惊讶的赞叹声:

“呀!好靓哟!”

李玉英机警地左右巡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打了个冷战。马英却不以为然,戴副浅红色太阳镜,手拉着一个枣红色高级密码箱,趾高气扬地向大厅里走去。

母女俩刚步入大厅中央,总服务台前立刻站起来一位热情倍至的女服务人员,她自我介绍说:“我是进出口总公司大厅负责人,请问您是不是武汉来的李老师?”

“正是!”李玉英点了下头,心里又是一个惊悸,佛山就是和内地不同,不愧为沿海开放城市,未曾谋面就知道你是谁了。

她正在那里犯疑,怎么没见黄亚斌呢?只见那位服务员从台内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说:“这是二号楼的钥匙,你们先去住下,洗漱一下沿途的疲劳。黄总特以安排,今晚在贵宾厅设宴接待李老师。”

晚宴设在金壁辉煌的贵宾厅里,大厅入口处,横悬着两盏很大的大红灯笼。大厅四周的墙壁上装着红、黄、绿、白四种颜色的壁灯。顶棚中央凹进去约十平米的圆周边沿处,也装着很多隐型的彩色妙灯,凹进去的正中央,还有一具色彩绚丽的装饰用翠鸟(Kingfisterbird)的大吊灯。厅内到处摆设鲜花和绿色的棕榈。

四十平方米的豪华大厅里,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可就座二十个人的水晶玻璃自动转桌,李玉英母女在一位身高约一米七五的女服务员的引领下,步入了贵宾厅,映入她们眼帘的全是稀奇。这对于李玉英母女来说,是她们有生以来从没有享受过这么高级的贵宾待遇。

她们正在那东张西望的看不够,就听厅门口传来了一声雄壮有力的呼叫声:“师妹有兴来寒舍,蓬荜生辉呀!侄姑娘长这么漂亮,和你妈一样的引人喜欢。”

黄亚斌边说边伸手示意李玉英坐主宾位置,马英坐在她妈的下守。随黄亚斌进来的四位保镖,训练有素地倒背双手站在主陪席位的两侧。黄亚斌待李玉英母女坐下后,他自己才在主陪位置上坐下。随手端起服务员事先斟好红酒的高脚杯子说:

“欢迎师妹和侄姑娘的到来,干!”

师兄妹多日不见,说不完的旧情往事,叙不尽的武当道术。频频相互敬酒,贺辞吉言不断。

回顾起武当山学武练功的艰苦岁月,更是激动不已。黄亚斌举起酒杯说:“师妹的武德、武术在我们师兄妹当中一直是领先者,师父常说:‘玉英先让招数后发制人,是你们应该学习的武德。她那快捷的掌上功夫,更是让人难以御防’。还有……”

李玉英笑抿酒杯,谦恭回答:“师兄过奖了,我不过是因道发挥一二罢了。哪像你,大名鼎鼎的进出口总公司的大总经理,佛山、香港一霸。出口气,海浪滔天,跺跺脚,地动山摇,财大气粗、权高势重……”

“师妹的嘴总是这么利害,总是连刺带挖不饶人。”黄亚斌放下手中的酒杯说,“接到师妹的电话,我就安排让他们办理边境证,估计这一两天就办下来了。办下来后,我们就可以去香港安排侄女的事了。”

马英不愧为是李玉英调教出来的宝贝女儿,别看她人小,但机灵嘴巧,不失时机地走到黄亚斌跟前举杯敬酒道:“感谢黄总经理伯伯为侄女操心,侄女敬黄伯伯一杯,先喝为敬!”

“喝喝喝,侄女的心意伯伯心领了,喝!”黄亚斌头一扬,咕咚一声将杯中酒全部倒进了嘴里。

马英微微一笑,再次端杯,抿了一小口说:“黄伯伯好酒量,办事又豪爽,妈妈常夸黄伯伯的为人。来,侄女替妈妈再敬黄伯伯一杯。”

黄亚斌又将服务生刚斟满的酒杯举起,扬头倒进嘴里。马英没有离去之意,仍端着酒杯站在那儿,没等他的酒杯放下,就伸手从桌子上拿起酒瓶给他满上说:“侄女今后在黄伯伯这儿干事,难免有不足之处,敬请黄伯伯谅解。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香港离武汉千里之遥,你是我这里的唯一亲人,还要仰丈黄伯伯多多关照。请再喝下这第三杯。”

“喝!别看马英人小,但她嘴甜、会事,心眼灵活,有经济头脑,是个经商发财的能人,我就需要这样的人。以后不管有什么困难,尽管给我说,决不会让侄女在伯伯这儿受委屈。”连着三杯酒下肚,黄亚斌面红耳赤地陪着李玉英母女吃了几口饭食,便让服务员将她们送回房间去休息。

也不知是连日来的沿途劳累,还是喝了几口酒解除了浑身的困乏。李玉英母女躺下后,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她们正睡得香甜之际,突然一蒙面人手持一柄长剑潜入了房间。那人轻功相当了得,三两步跃到李玉英母女睡的双人床边,剑锋指着蚊帐内熟睡的母女俩,低沉地吼叫一声:“起来!”

有武功的人,不但身体健壮,而且神经灵敏度特强。当那位蒙面人拨门入室时,李玉英已经敏感地觉察到了,她只是没动声色,用胳膊肘顶了一下熟睡在床里边的女儿,自己仍旧装着熟睡的样子,照常发出轻微而均匀的鼾声。当听到蒙面人的吼叫时才慢腾腾地翻身坐起,蒙面人的剑锋也随着她的身子移动而移动。虽然蒙面人与床上的李玉英隔着一层蚊帐,但他好像有一双夜猫眼似的,剑锋始终不离李玉英的喉管上下。

此时的马英,已被眼前的紧张气氛惊吓得偎缩在墙角处筛糠不止。李玉英沉着冷静地掀起盖被转身准备下床,蒙面人的剑锋仍在跟着她移动不止。

就在蒙面人的剑锋随着李玉英转身移动的瞬间,李玉英两手支撑床沿,猛的一个后仰身抬起右腿。看来这个蒙面人也是江湖高手,还未等李玉英的脚尖踢着他那握剑的右手腕,就被他侧身躲过。李玉英刹那一个回手,抓起垂吊床沿的蚊帐,“嗖嗖嗖”几下将对方的剑缠裹个结实,“嗨!”的一声伸出右手,一掌拍在蒙面人的脑门上,只听蒙面人“啊!”的大叫一声仰倒在地,借李玉英用力的贯性,一直滑蹿到门口倒栽葱破门滚出去。

李玉英几乎是在出击右手的同时,左手背向身后,从偎缩床角处拉起仍在哆嗦的女儿跨步冲向门口,“叭!”的一声将门关上反锁个严实,然后背靠大门滑坐在地上顶门。

这一场紧张的博斗,李玉英的功夫做得完美无缺,仅仅十几秒的惊心动魄,终于平静了下来。但李玉英的心态始终无法平静,她拉着仍心惊胆战的女儿和自己一起坐地顶门,总害怕蒙面人返身冲进来再次威胁她们。便心有余悸地说:“马英,咱就坐这顶着,等天亮就好了。”

马英虽然仍心惊胆战,但她对妈妈的武功深信不疑。她说:“那么凶的蒙面人都被妈妈给打跑了,他还敢再来送命吗?我们还是上床去睡觉吧。”

李玉英说:“不能睡了,我们就在这地下坐着等吧,等你黄伯伯来救我们出去。”

李玉英学武术多年,从未与人争斗过,这一次算是派上了用场,一掌救了母女俩的姓命。

但她还是不放心,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样的惊险。因为初次来佛山就遇上这样的惊险,况且是深夜,又不了解对方的实力,若他们再来一次反击,她无论如何也经受不住了。所以,她就来个自我壮胆,拼命的呼叫:“救命啊!快来人呐!这里有强盗杀人啦!”

漆黑的深夜,真空般的寂静,李玉英那震破屋顶的呼叫声,没有惊动别人,却惊动了滚出门外的蒙面人。只听他对着门缝求饶说:“阿姨,求求你别叫了,把东西还给我吧。”

“滚!”李玉英仍在愤怒之中,她朝门外吼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再敢胡来,我决不饶你!”

蒙面人仍在外面苦求说:“阿姨,把东西还给我吧!”

李玉英心想:看来要让蒙面人尽快离开这里,唯一的办法就是照他说的办,可他要的是什么东西她不知道,便怒气不减地冲门外吼叫:“什么东西?我没见到!”

蒙面人说:“就在屋内地上,还给我吧。”

李玉英也不知是善心大发,也不知是怕惹恼了蒙面人强行破门,这才用目光在地上搜索。突然眼前一亮,蒙面人被她一掌打晕倒地时,手中的长剑迭落在地上。他怕此物落在她的手里对他不利,所以在门外苦苦哀求:“阿姨,你把东西扔出来我就走。”

“好,我给你,但你得马上滚开!”

“阿姨,我说话算数,决不食言。”蒙面人仍在门外苦苦哀求。

尽管蒙面人好话说尽,但李玉英始终没有放松警惕,她仍背靠屋门,试当着用脚尖勾住剑柄往身边扒。勾了几下,剑仍在原地没动。马英急了猛然一个前匍,伸手抓起地上的长剑递给了妈妈。李玉英握剑在手,仍不敢开门,她怕开门时蒙面人会借机闯进来,只好从窗户的空间处将剑投向外边。当长剑“当啷”一声的掉在窗外时,李玉英半探着身子瞄见一个背向窗户曲身捡剑的身影。

李玉英更加害怕了,这个蒙面人为什么不敢正面面对呢?肯定是她以往熟悉的人,他若是来个杀人灭口,那可就遭了。因此,她更加恐惧地大喊大叫:“快来人呀!这里有强盗杀人啦!请你们给黄亚斌打个电话,让他快来救我们呐!”

“叫什么叫!深更半夜的闹得大家都不安生。”她的喊叫声终于惊动了周围的邻居,纷纷打开窗户投来了惊奇的目光。

片刻的惊奇过后,所有的窗户都“叭叭叭”地关上了。

也可能是怜悯人感动了怜心的人,他们给黄亚斌打了电话,即刻有了结果。就在李玉英和女儿担惊受怕的时刻,突然背后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李玉英惊问了一句:“谁!”

门外立刻传来了一句熟悉的声音:“我是黄亚斌。”

李玉英这才放心大胆地将门打开,讲明了事情的经过。黄亚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没伤着就好。刚才接到电话说,边境证已经办好了,明天我们就去香港。”

“算了吧!我们还是回武汉吧。内地还是安全,没有这么危险。你是知道我的,我学武术这么多年,从不与人争强斗势,今晚为了我们母女俩的性命,算是出手了。”李玉英婉言谢绝了黄亚斌的诚意。

黄亚斌笑了笑说:“既然师妹去意一定,那我就不再强留了。不过,这里的位置我可始终给侄女留着,侄女她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