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吊坠,我有印象。』
银质链子斜挂相册一角,泛着青绿色光芒略显梦幻的水晶,光华流转地静静躺在封面上。
『这难不成是你的?』
『现学现卖倒还是这么熟练呢。』
对于骨架的询问,她表明不满的同时,也轻轻地摇头否定。
『只是有印象……有很深的印象……』
心底有个声音,虚无缥缈,又听不真切,但的确如同不断地在提醒她,不仅是有印象,还是很深,很深,深深铭刻于心的那种印象。
但自己究竟是在哪见过呢?……好像,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就这么凝视着吊坠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在骨架的询问下回过神来。
『要,继续走吗?』
『嗯。』
既然一时无法将记忆整理清晰,倒不如继续走下去,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想到这里,她便停下了刚迈出两步的步伐。
『嗯?』
也许是习惯了她的行动模式,骨架并没有被吓到,也只是在对她想要做什么而先行表达疑惑。
『我记得你说,这些都是奇怪的东西。也就是说,在我出现之前,你并没有遇上过它们?』
『嗯。』
骨架的回答迅速而肯定。
『……这也就是说,你已经将这里的所有地方都走过一遍了?』
『……应该,没有。』
『或者该说不知道?』
她已经大概猜到了接下来的回答。
『知道。』
『诶?~~』
虽然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但她的内心却因此复杂起来。
她本还以为,对方该会和平时一样,回答「不懂」、「不知道」,接着不是一记回马枪,就是一记太极拳。
搞得她不止一次猜测对方可能是个学武的了。
要不是明确地没有恶意,她恐怕也早就一巴掌将那颗眼球给打飞了。
期间虽然也偶尔得到过肯定的回答,但这次的意义显然不同。
这意味着对方虽然没有全都走过,但也明确或是大概地知晓这个空间究竟有多广阔。
可这个问题以前也提过几次,回答也没有变过,但这次为什么会?……
她并未追问,而是带着疑惑看向眼球,希冀能从中看出些什么。
哪知骨架这次却是立刻就转移了视线,将眼球上有着神经连接的那部分恐怖留在她的视野中。
果然很奇怪啊,就算先前害羞过一次,但平时不会这么做的啊……
不过仔细回想起来,因为对方大多时候不知真傻还是假傻,所以自身也在数次提问而吃瘪后,便放弃了再次提问或是追问细节。
她因此微微一愣过后,也只能心怀疑惑地放弃了这个念想。接着将视线移回相册与吊坠之上。
难道……是因为这些东西出现的缘故?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剩下这个可能性了。
可为什么?就算的确有着特殊意义,为什么自己又会对吊坠有着如此熟悉的感觉?而且……就连扔下相册的时候,也莫名感到那其实对自己也很重要。
那么,联系这些得出的新疑惑,便是自身来这的目的,究竟是因为骨架,还是因为自己?
她偏头略微思索后,便轻轻捏了下骨架的手心。
『休息一会。』
骨架自然同意,并一如既往地随着她的节奏坐下。
将相册与吊坠放到面前,腾出手指点着下巴开始整理状况。
虽然失却了关于自身的记忆,以及来这的明确目的,但结合自身具备的常识与思维能力作以判断,目的该是让骨架恢复原样。
毕竟换做其他人或是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会对外貌如此骇人的骨架生出信任感。
而且由于这空间实在单调到令人迷失了空间感与时间感,无法精准记录自身究竟在这待了多久。但在这两个物件出现之前,不仅骨架一直处于时好时坏的迷茫状态,自身也无法回想起任何事,甚至还如同失去了部分情绪一般,并不会对现况感到焦虑或是紧迫。
也就是说,这两个物件,的确是解除胶着现况的关键。
或许……还有其他的?
看了眼相册与吊坠,将这个想法略微修改了一下。
或许,还会出现其他的。
想到这里,便不再犹豫,伸手将相册拿起,并看向了眼球。
骨架便没有再问,随着她起身,继续朝前走去。
走了很久之后,她有些失望地在光明空间中停下。
虽然没有遇上类似的物件,但她这次特意记下了转换空间的次数——四十八次。
一共经过了九十六个空间。
她本想彻底保持步距并记清步数,借此计算出大概的行进距离,可也不知为何,这件在认知中本该很轻易的一件事,此刻却感到无比艰难。最终也只能记下了空间转换的次数。
好奇怪……这似乎,和印象中不同了?
闭上突然生出酸涩感的双眼,用手背抵着额头,轻晃了下有些浑噩感的脑袋。
『嗯?』
骨架自然对此表示了疑惑。
『没事……诶?……』
正当她露出微笑看向骨架,准备表明自己并无大碍的时候,却不由愣住了。
『嗯?』
再度疑惑的骨架,并不知道她此刻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波澜。
为什么?还是说?……
她带着疑惑收回了视线,并示意骨架和她一同坐下,接着将相册再度放到地上,把吊坠移到一旁,并翻开了相册。
果然是这样吗?……
在看到其中的相片不知何时变作修复了部分后的样貌,她的思维便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她的目的的确是修复身旁的骨架,但为此付出的代价……
似乎是要用自身的记忆,又或许是所谓的思考能力去填补。
原因便是在这两个物件出现之后,自身的思考能力以及记忆,便开始出现了偏差。不仅如此,就连原本形同风平浪静的情绪,也如同即将被猛烈的风暴袭击之前般,逐渐地起伏不定。
由于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明显,她也并未特意去感受,所以直到刚才脑袋出现昏胀感,而骨架也因此产生了明显的变化之后,她才明显地意识到了这点。
至于骨架产生的变化,那便是除开头骨以外,身上大部分缺失的骨骼部位,已经在她并未特意关注的不知不觉中,出现了理应存在的位置上。
骨质虽然没有变得厚实,但上面那些明显的裂缝,也同样消失了。其中还出现了更多的血线,该是内脏也将会恢复的前兆。
愣愣地看着相册,她不免生出了抗拒的念头。
自己连对方究竟是谁都不知道,真的有必要为了对方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吗?
现在虽只是些许,但谁敢保证,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不会变得和先前的骨架般浑浑噩噩,而对方却能够拥有原本属于自己的思考能力与记忆?
其实,在她得出的假设中,要避免这个状况也很简单。那便是将相册和吊坠扔下。
如果说,是这两个物件的出现,或该说,由于自身一直将它们拿在手中,才产生了这个变化。那么,将它们扔在这里,或是扔到其他的地方,自然就能阻止这个变化的持续。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底,对这个念头,也是那么的……抗拒呢?
她茫然地看向了眼球,期望着能从中找到答案。
然而让她更为茫然的,便是骨架的眼眸中,仍是只有着疑惑。
自己……究竟该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