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后，柳雨珊发泄了一通不大不小的火气。
这之后，左丘雪才讪笑着安抚起来。
“并不是有意瞒着你啦，我也有受到很多限制的好吗？”
柳雨珊听过之后，坐在床上继续生了阵闷气，才看向发色与瞳色恢复为黑色的左丘雪。
“那才是你的本来面貌？”
“嗯，你有想到什么吗？”
左丘雪笑容微妙地反问后，柳雨珊抿着唇想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说出了猜测。
“雪女？”
“Bingo！~”
见左丘雪非常得意，柳雨珊往床上一躺，背过身去不再理会。
左丘雪也只好略显尴尬地坐到一旁。
“你这样对待一个千年萝莉，良心不会痛的吗？”
“千年老妖才对吧。”
左丘雪被噎得有些难过起来。
感受到氛围沉重起来的柳雨珊，只好轻声叹息，起身坐到左丘雪身旁，轻轻撞了下对方的肩头。
“活这么久是怎样的感受？”
“……还能是怎样，有工作就忙，没工作就吃了睡，睡了吃，迷迷糊糊就过来咯~哪会有什么深刻的感受。”
“原来雪女不会胖的啊，真好啊……”
柳雨珊说着掐了下自己的小腹。
“那是因为全都转化为操控冰雪的能量啦，真以为我天生那么强啊？”
柳雨珊满怀深意地笑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无论怎么吃，也同样会转化为能量提供给阿乐啰？”
“你当怀小孩呢？……”
见柳雨珊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苦涩，左丘雪忐忑了一会，讪笑着站了起来。
“他一直等到现在呢……所以，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想吃些什么？”
“……清淡的就好。”
“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这本没有必要却饱含关怀的叮嘱语，让左丘雪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摆手离开了房间。
大门关闭的声响传来后，房间内安静下来。
柳雨珊盯着地板看了一阵，将身子向后挪去，抱膝而坐，将脑袋侧靠在膝盖上。
“你还不打算问吗？”
轻声的询问在这安静的环境中透着寂寥。
「…………我该从哪里问起呢？」
低沉而嘶哑的声调让少女的眼眶有些湿润起来。
“也是呢，尽是一些故意瞒着你的事。”
「……唉，作为一位强迫对方主动表白的女朋友，不该对和男朋友坦白从宽这种事怀揣羞涩与犹豫了吧。」
“什么嘛~这么不情愿干嘛要说。”
「因为，那的确是我发自真心的感情啊。」
“……狡猾的家伙。唉……”
少女的叹息中满怀忧愁，与形同束手无策的郁结。
“其实，我也不了解事实的全貌，只能告诉你我所知的一切，还有某个猜想。”
「也许我该找纸和笔？」
“安静听啦！~”
柳雨珊嗔怨一声后，便转为了心灵通讯。
「你的全名，是子车乐。」
「子车乐……怪不得整天像叫宠物一样。」
「就是不怎么听话，看来接下来也不会安静呢。」
阿乐只好挠起脑袋，静待下文。
「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是在意外事故中死亡，经由神界的安排，作为炽天使系统的系统核心，穿梭到这里的灵魂。」
「神界……左丘雪，雪女……」
「嗯，她就是神界派来的帮手。平时看起来嬉皮笑脸的，可你也看到了，强得过分对吧。」
「嗯，特别是听到杜嘉柔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被击败的时候，我差点都被吓傻了。」
「少夸张了。」
「呵呵，倒真被惊呆了好一会。」
「其实很正常啦，就连做过心理准备的我，也被吓到了呀，嘻嘻~」
柳雨珊虽然跟着笑了起来，却能明显看出是在缓和情绪。
「只不过，要是她当时没有因意外而迟到的话，现在也一切都不同了……」
「……」
柳雨珊缓缓呼了口长气。
「你原本并没有凭依在我身上。」
「……我真希望能听你说这是玩笑呢。」
「你和前对象在对抗杜嘉柔的时候，由于差距过大与形势紧迫，使用了自身无法驾驭的力量，从而导致系统严重受损，自身也因反噬遭受了无可挽回的重伤。若不是左丘雪，根本就没有修复与治愈的可能，即便现在，也依旧有着无法填补的空缺。」
「等一下，雨珊……我可能需要整理一下……」
少女的语气虽然平静，但隐藏其中的忐忑与不甘，使得阿乐的思绪更为混乱起来。
然而柳雨珊以坚定的目光咬紧了牙根，丝毫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
「我此刻所持的，只不过是修复和治愈过后，以你、也就是系统核心，加上特殊手段构造而成的子系统。」
「雨珊，我不是说了……」
「而原本持有完整炽天使系统的人，」
柳雨珊缓缓闭上了眼。
泪水离开眼眶，沿着脸颊滑落。
「就是那位黑翼少女。」
「哈？……怎么，会……」
子车乐很不愿相信，甚至该说不愿接受这些所谓的事实。但当这句话使他回想起见到妧晓花那一刻时，心底不仅无法抑制地再度涌上那份古怪情绪，身子也不由自主随着更为深层的感觉剧烈颤抖，如同失去所有力气般颓然坐倒在地。
彻底模糊的视线，更让他明确认知到，自己已在哭泣。
没有理由的，无法止住的，无声的哭泣。
柳雨珊朝床头挪去，拉开床头柜第二层，取出一个黑色的信封。
子车乐立刻如同被某种力量吸引，抬头用依旧模糊的视线看了过去。
打开信封的手随着少女的迟疑停顿了片刻。
信封里是一张相片，一张有着十个人如同其乐融融的大家庭般挤拥在一起，展露着灿烂笑容的合照。
虽说其中有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但子车乐的目光却不由聚焦在位于中心处的两个身影上。
视线慢慢清晰。
其中之一的确是柳雨珊，但子车乐却从未在柳雨珊脸上见过那娴静的笑容。
而另一位美丽的少女，展露着如阳光般的温暖笑颜。
「啊…………」
子车乐朝着光幕伸出了颤抖的手，如同想要触摸那让他内心剧颤的笑颜。
「晓……花？……」
柳雨珊含泪苦涩而笑。
「嗯，你果然会想起来呢。晓花，妧晓花。她就是你曾不顾一切要保护的人。你没有认出她来，不仅因为她伪装了容貌，同时也是我刻意将她击落，想要利用不知为何出现的她达成目的，加上主系统修复损伤如同瘫痪时，无法和子系统产生交互的结果……」
「……为……什么？……雨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柳雨珊跪坐在床头，摩挲着相片，泪水不断地滴落在信封上。
房内再度安静下来。
唯有闪烁着光亮的泪水不停掉落。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站在门旁守望的左丘雪手中食物的热度都已彻底失去，泪水似乎已经流干的少女才缓缓抬起了红肿的眼眶。
突如其来的，满怀悲戚的，仿若用尽全身力气的泣喊，将那份心意在这静谧的夜色中远远传开而去。
“因为我喜欢上了你啊！我爱上了你啊！！让我将你拱手让出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啊！！怎么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