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
并非指代精神层面,而是更为让她恐惧与厌恶的,犹如实质的含义——
这是一个雅致的校园。
她对此没有印象,因为与她所处环境有很大差异。但无论怎样,楼房的构造总归是大同小异的。
她顺从着心底那不知名的指引,走进教学楼,缓步踏上阶梯,沿着走廊,来到一间看不清门牌的教室前。
一路上自身边而过的学生,面容尽皆模糊不清,唯有她意识到这里已是目的地,接着踏进那间教室后,安静坐于后排的一位少女,有着她初见过后,便难以忘怀的面容。
柳雨珊?……
她感到莫名。
仅是见过一面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而且是她十分不愿看到的梦境里。
她就这么难以忘记对方吗?
是对方那奇怪的态度,还是不知为何,能够以好友般的口吻,喊出自己名字的原因吗?
看不清面容的男生突然自后门走入,朝着扭头看向左侧,露出笑容并不知在对谁说些什么的柳雨珊快步走去。
看似平常的举动,却让她不由慌乱起来。
因为她知道,在这样的梦境里,这看似平常的举动,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想要呼唤,却说不出话来,她想要跑过去,却不知为何越靠越远。
她伸出手去,却似乎听到了一阵轰鸣——少女的身形已经被无情的火光淹没在内——
“不要!!!”
少女自梦中惊醒,刚坐起身来,便已用尽全力捂住了嘴,不仅生怕会嘶喊出声,更怕体内那翻天覆地的感觉,会由于没有阻拦,而肆意妄为地冲将出来。
“哼……哼呜……”
低沉的呜咽无法被手心彻底掩住。
模糊的视线里不停地回放着噩梦里的画面。
嘭嘭嘭——
连接阳台的玻璃门发出急切的动静。
“妧晓花!!发生什么事了!?”
透过玻璃传进房内的呼唤,显得沉闷。
嘭嘭嘭嘭——
“妧晓花!快开门啊!!”
妧晓花连忙拭去脸上的泪水,忍耐着不适,下床拉开了门。
身着睡裙的少女立刻慌张地冲进房间,抓住了妧晓花的双臂。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有人闯进来吗?!维里赛!搜查附近的可疑人物!”
“等等……”
妧晓花轻声的劝阻,没能拦住自阳台跃出的身影。
她只好轻声叹息,缓和情绪,冲一脸急切的朗格尔露出笑容。
“没事,就做了个噩梦。”
朗格尔狐疑地盯着妧晓花的脸看了又看,好一会后才松了口气。
维里赛的身形也再度出现在阳台上。
“维里赛,你先回去。”
“诶?”
妧晓花刚想说什么,维里赛却已经点头,再度跃了出去。
朗格尔也已转身关门,拉着妧晓花坐到床沿。
“感恩戴德吧!本小姐今晚兴致不错,破例允许你侍寝!”
“什么跟什么呀……”
妧晓花不由苦笑。
但手中感受到的轻微颤抖,让她心中一暖。
“谢谢。”
“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你、你居然也会道谢,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真让人提不起劲来,快睡吧。”
“嗯……”
面对面地躺下后,妧晓花闭眼回想了一下。
“嗫,朗格尔。”
“又怎么了?!”
妧晓花忍不住笑起来,睁眼看去,果然借着月光见到朗格尔故作不满,实则担忧的表情。
“你知道,在左侧衣领,以及袖口,裙摆左右,都有着以蓝、紫、金、银混搭的四叶草刺绣,是哪所学校的校服设计吗?”
朗格尔一脸难色地眨了眨眼。
“你是故意找茬吗?”
“没有啦,就想着你之前常在市内走动,也许见过呢。”
朗格尔想了一会,有些不确定。
“听你的描述,倒似乎有点印象……当时也不怎么出门,一下子想不起来。怎么?很重要?”
“……倒也不是,就突然想起在哪看到过,挺喜欢的,顺带缓和下气氛咯。”
“我才不要和你有什么暧昧的气氛呢!手机没拿,明天再帮你问,快睡啦!”
朗格尔说着却已经抱住了妧晓花。
“唔,真是任性的大小姐呢,不要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啊……”
“就你话多!闭眼!睡觉!”
“好~也请让我先对大小姐自愿变作抱枕如此伟大的牺牲行为,表示崇高的谢意~”
“你嘴上抹了蜜糖吗?!”
“你想尝尝?~”
“鬼才想呢!你个狐狸精!”
“呵呵……谢谢你,朗格尔。”
“啧!”
“咿呀!?”
◇
嘭咚!——
“呀啊!!!——”
伴随着轰鸣声,醒目的火光在震碎数道玻璃引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后,变作黑色的浓烟朝上空涌去。
“怎么了?!什么情况!?”
“快看!浓烟!是着火了吗?!”
“刚那是爆炸声吧!”
“不是吧?!化学试验出错了吗?”
“但那是二楼,该是普通教室。看来是出事了,先在这边躲一会比较好。”
“怕不是恐怖袭击吧?”
“别瞎说!有谁知道那是哪个班吗?”
“好像……是高一二班。”
“老师们全都赶过去了,怎么办?”
“别胡乱走动,就在这待好,万一再发生爆炸怎么办?”
“嗯、嗯!听你的。”
教学楼四周类似的对话不计其数,也无人敢贸然靠近,楼内并未被爆炸波及的学生,在教师的引导下如同涌出地洞的泉水,四散离开了教学楼周边。
——「有没搞错?!需要这么夸张吗?你还好吧?!」
由于烟雾与火光,左丘雪一时还真找不到柳雨珊所处的位置。
“还行!你呢?!咳咳……”
“不用担心我,站那别动。只不过会被自爆袭击这种事,我可没听以前的你提过啊。”
左丘雪借助声源来到柳雨珊附近,柳雨珊立刻拽住左丘雪的手,朝后门方向走去。
「有空纠结这些,不如快点离开。」
「不救人吗?」
柳雨珊回头扫了一圈损害其实并不大的教室内。
「阿乐,怎么样?」
「没有死伤,只是被气流震晕过去,有些轻伤,离爆炸最近伤得最重的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隔街就有消防分署,救援会来得很快,不用担心。快走吧。」
左丘雪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跟了过去。
「这到底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但对方显然只是冲着我们来的,不然下手不会这么轻。」
「这还不够重?!」
柳雨珊带着左丘雪刚出教室不远,便碰到了赶向事发地点的教师。
用慌乱的态度敷衍过去后,柳雨珊带着左丘雪避开一众教师的视线,于角落里使用了光学迷彩,才继续上楼朝天台而去。
「为什么又是天台啊?」
「因为现在肯定没其他人,也是最佳的观看地点。」
「你就这么肯定?」
「教室损坏程度并不重,也没有死伤,说明进行过调整,仅是针对我们所处的范围进行攻击。虽不知为什么要做这么显眼,但对方显然也不想太过波及普通人。所以不会继续动手,而是观赏自己的杰作,以及我们的窘态。」
「十足的恶趣味也非常矛盾呢,不想波及普通人,干嘛不选没人的地方堵截呢?」
「这就是我敢肯定的另一个原因,这该是在警告我们不要再试图接近杜嘉柔,而且是与南极星敌对的势力。」
「诶~也就是说当时被看到了呀。可你越说我就越糊涂了。既然是敌对势力,干嘛要针对我们而不是杜嘉柔呢?」
「那还用说?」
柳雨珊握住了天台入口的门把。
「我也爱吃软柿子啊。」——
“System call。Combat mode,Op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