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是这样!这些人脑子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偏偏要针对我!”工作室里,曼凝再一次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
“曼凝姐,消消气,不气不气啊,气坏了身体可是咱们自己的。”小凯连忙安慰,端过来冰咖啡,给曼凝舒缓心情。“你不是之前都总结的好好的嘛,鲸虱,对吧。随他们怎么去吧。”小凯安慰着,内心其实也十分愤懑,不过相比发泄,此刻已经有一个发泄的了,自己的工作俨然是消灭怒火。
小凯的安慰果然有效,曼凝安静下来了。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自己已经熟悉的逻辑和理论,到了反复验证的时候,反倒需要借由别人的口重新告知自己,仿佛只有来自外界的安慰才奏效,即使这安慰,本来出自自己。或许这就是工作中她十分依赖与信任小凯的原因吧,他们之间已经交换了太多关于生活与工作的意见和看法,并且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交错着使用这些逻辑和处事方法互相安慰。
我的意思是,就不能找到一个共赢的方式吗?非要消遣我。”曼凝语气软了下来,仍旧抱怨着,只是声音小了很多,火气也消了很多。
“或许只是能力不足吧。你看啊,如果这活儿放在我们自己身上,拿着车马费,来回奔波,抢眼球,寻找亮点,为媒体点击率求出路,那我们不也会这样期待每个重大场合出现点幺蛾子吗,这才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呢。”小凯笑着说。
“行吧。只是我真的好厌倦了。这一行我不想干了。”曼凝说着拿起眼前的一支笔,用力掷向远处的垃圾桶,正中桶内。
“哎呀我说姐,这个念头我还真是得在第一时间就给你打消了,咱们呢现在是如日中天,多少人梦寐以求,多少人一辈子无缘的地位身份呢,不能因为这一点点小烦恼就抛弃这么大个森林啊。你看看咱们的收入,是对的起受的这份委屈的。”小凯连忙安慰,曼凝便不再出声了。
收入?对得起委屈?难道人生就是用委屈来换收入的吗?况且,只要自己稍微有一笔不菲收入到账,妈妈姐姐哥哥那边便会马上扑过来,各种理由地就全都搜刮得差不多了,哪还轮得到自己来欣赏自己的收入?就算是所有收入都在囊中,自己又能拿来干什么呢?衣服鞋子包包早就多到这辈子都穿不完了,而自己的内心却是一块巨大的黑洞。
那个黑洞究竟是什么,自己也无从知晓。只是它会是不是再深夜突然扩大,吞食自己的一切感觉。它是如此强大,以至于经常让她措手不及。那是一个看不见外形的对手,它时时刻刻在那里伺机而动,却无法被彻底消灭。
曼凝靠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
“这就对了嘛,稍稍休息一下。还想喝咖啡吗?我再去给你做一杯?”小凯观察着曼凝的面部表情,谨小慎微地说道。
“不喝了。你先出去吧。”曼凝用双手捂住眼睛,似乎想与这个世界短暂隔离。
难道真的是自己过度反应了吗?
曼凝思考着自己的表现,回顾着发布会上不堪回首那一幕,心里便又不舒服起来。
这些都是真的吗?自己又受到了攻击和侮辱!那竟然是自己!为什么自己的灵魂要在这样一个躯体上呢,如果能隐形,或者做一个普通女孩,无忧无虑,还有多好呢?”闭上眼睛思考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自己梳着两只高高的马尾辫子,圆圆的脑袋,穿着粉丝纱裙,在妈妈身边跟随着妈妈快速的脚步,像是想抓住她的手,却被用力打开。她用跑上去,想抓住她的手走路,又被打开。
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小凯,小凯!”曼凝大喊。
“在呢姐。”小凯连忙跑了进来。
“晚上的戏几点开始?”曼凝问道。
“七点。来得及,你放心,我这都用眼睛瞄着呢。”小凯说着,眼睛一转,一种有着近乎可爱的滑稽。
“哦,那就好。”曼凝顿时心安了。
“你看看要怎么样舒缓一下心情,今天晚上戏份可能会比较重,咱们得做好准备。”小凯说道,“要不然,放点音乐?”
“不要了……”曼凝下意识一挥手,却突然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家里,水溶告诉自己听的巴赫的音乐,那个旋律让她由内到外的感到了安宁。
“放巴赫的音乐。”曼凝突然对小凯说道。
“巴赫,嗯,好的。”小凯说着,操作着播放起了巴赫的音乐。
“小可爱。”微信里一条信息闪过。是水溶。
曼凝拿起手机,本闭幕眼神欣赏音乐的她看到这条微信有些惊讶,水溶通常不会在自己工作的时候打扰到自己,今天怎么突然发来了信息呢?
“嗯。”曼凝回答,附带了一只跳跃的大头小驴表情。
“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对方关切地问道。
“嗯,那当然,昨天你不是豆看到了吗,我穿着那件皮草,别提多性感了。”曼凝回答。
“嗯,对的,一定效果特别好吧。”水溶回复。
“那当然了。力压群芳!”曼凝回答。
“哈哈,你是最棒的,我为你而骄傲。”水溶回答,“今天吃东西了吗?”
“吃了一个蛋挞。”曼凝回答。
“嗯,不错,有进步!”水溶说。
“我乖嘛?”曼凝问。
“非常乖。”水溶回答。
“我要接着工作了。”曼凝说。
“嗯,去吧,加油!”水溶发过来一个抱抱的表情。
曼凝感到自己已经完全从上午的意外中伤中恢复了过来。没想到,假装开心,就会开心,这个妙招,还真有效果。曼凝心里想着,得意地准备剧本台词了。
此刻的水溶,眼睛仍旧盯着那些瞬间出现的八卦新闻,和曼凝受到了委屈并且被抓拍放大的图片,内心无法平静。看着曼凝假装一切顺利的样子更是心疼。他不禁站起身来,为自己做了一杯咖啡,加入了只有他们之间才能精确掌握的白兰地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