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悔教夫婿觅封侯

“我有媳妇了!”他毫无避讳遮掩,不怕人笑话的四处宣扬,一遍又一遍。面对这强势的告白,我有点尴尬又有点开心,到底是喜欢的,舍不得否认,凭他们玩闹着定下名分。他绰号“危险人物”,从此于我不再“危险”,见过他用心对家族的样子,我更期待他用情对自己的样子。

家族战伊始,攻城拔寨冲在最前面那个,依然是“危险”。委屈么,甘愿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不再客气,不再藏拙,大量精力投入到家族管理,我并不比谁差。

毕竟跟着师父闯荡过花花世界,虽然他其实在尽力的扫开周遭芜杂,但心细如我早已明白什么叫投其所好、什么叫笑里藏刀。要知道,那时候的“家族宝贝”对内须能插科打诨活跃气氛,对外常得沟通各家关系良好,默认是由长袖善舞的妹子包场,我师父则是唯一的例外,还是第一家族的“宝贝”。期间,我学着打开自己的圈子,而师父最了解我也最矛盾,他一路护我在羽翼下,一路又介绍我认识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从不担心我回“倚楼”撑不下来,他晓得我不是菟丝花一般的存在,可他舍不得,有他在不想我冲风冒雨。

从战友走到情缘,我和“危险”日益亲近,相知相惜,守护着同一个信仰。但我还是按部就班的“抠门”,断不会为了当前的角力赛就换个新护腕,哪笔开支我都有做好长期的预算。起初,大家只当我囊中羞涩,直到一张奖券中了元宝七万,在七千两黄金都算是巨款的年代。“中了大奖的宝贝啊”,家族人开始这样调侃,很多人吐槽我一件新衣未添,唯有他平常心待之,向来尊重我的规划。我每每在心底默念,遇见他才是最幸运的奖励。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僧多肉少,整个武林掀起一股合家族的浪潮,为了保证资源的占据、成员的收益,“倚楼”也不能免俗,领袖牵头几轮交涉,最终谈妥第五家族并入我家。有道是众口难调,开心的日子从此转折,不只于我。

可能真是帝王薄情、红颜薄命,说这江湖险恶,那时候我的体会还不够深刻。我只觉得家族小也好、穷也好,怎样都是自己的家,一直就很喜欢徒弟的“侠客居”,四壁萧条又何妨,兄弟还在!所以,关于家族合并的最新进展,我兴致恹恹,对于那些“逐水草而居”的来客,我更谈不上好感。

没什么特别的周一,他们搬进来了,半数“长老”、一个“宝贝”再加“副族长”职务,他们要求的价码不高不低,尚算平稳的过渡。当时各家还没有特别开设指挥的位置,集体活动都是族长、副族长布局谋篇。说实在的,我们领袖处事亲和,颇得族人喜欢,但慈不掌兵,他显然不擅长带队作战。“危险”调动成了长老便自觉做起先锋官,战略部署大部分都听新来的副族长在安排,声东击西或者围点打援。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的地盘我做主,很讨厌大权旁落“外来户”那边。一致对外的时候我当然不会捣乱,但有关家族发展的讨论,甚至众人围坐平常的聊天,作为原班人马举荐的“家族宝贝”,我倚小卖小明显要偏帮这边。

新任副族提出职位轮换的建言,推崇将几个长老名额面向大部分家族成员,每周更替,他说大家都排得到有利于增强归属感。这无疑颇具争议,因为从前的任命也不是一成不变,只不过在少数人中进行局部调整,“精英模式”显然能更好地避免尸位素餐,长期以来各种家族活动他们已经熟练地担负对应角色的责任。所以,他的设想刚成雏形就被我打着民主的旗号推向管理层会议,细数种种顾虑。

战役复盘,众人针对配合缺漏之处详加分析,领袖越说越激动,一些类似“破罐破摔”“同归于尽”的观点明显是情绪化的产物。每每这种时候,我都会截住话题,主张战术研究应由管理们先行统一意见,后面再做安排。

然而,民心向背,威望属谁,此类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也只能说尽力。天不遂人愿,领袖到底还是被逼宫。

两家会战,领袖一贯的踌躇错失了先机,副族长兼顾两线,只能做个并不成功的救火队员。“‘领袖’永远是你,我们绝对承认,但‘族长’的位置应该交给更有能力的人。”那副族长直接面向所有弟兄,毫无预兆的公开指责,“你说说你,整个家族都是你的,我们都给你打工的,真要攻下襄阳城,立的雕像还是你,全江湖最大的荣耀吧!为啥偏偏霸着‘族长’不放,就为了工资?太自私了。”

领袖兼任族长,其实算很多家族的常规操作,当然也有的主动退位让贤。但弹劾案摆上桌面,着实闹得灰头土脸,领袖肯定千百个不依。可说来说去,谁都占着几分道理,家族成员越来越多参与其中,声援领袖的不少,响应换帅提议的还大有人在,有一路跟这副族的原来班底,也有的就事论事觉得本该如此。

“把族长给‘危险’!”情势差不多了,副族长不再拖沓,伸指点去。凭心而论,他倒非争权,更没想搅闹家族涣散,只是奉行“能者上不能便下”的绿林规则,只是他不懂我们重义轻利的“倚楼”情怀。

“给我干嘛,我要官没用!”“危险”一挑眉,拒绝的却也干脆。真的不合适,无关能否胜任,出于师徒之情,出于同袍之义,他都没办法这么接手。

最终,双方各让一步,“书言”长老被迎选为新的族长。他可以说是“老倚楼人”,又是眼下家族的至高战力,武林群侠榜上第三的排行。整个交接过程,他没有很积极,也没有假装客气的几番推拒,就像长久以来一样,他还是不声不响,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对领袖任命的其他职位他没特别动谁,对“改朝换代”的平地风波也没刻意处理,“书言”就在这并不算好的时机扛起大旗,擂起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