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我一眼，就用尽了你所有的耐心
“告诉我，”不渝冷冷看着皇母，冷声说道。
皇母冷笑，“你手里的画卷，确实是浅浸萧画的，但是，画的是什么……”
不渝修眉一皱，打开了画卷，看过去，画上是一个蓝衣女子，那一张脸同汝嫣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画上女子的眼睛为蓝色。
一时，不渝生生愣住了。
“那是她？”皇母看不渝的神情，愈发冷笑，“你忘记了她的名字，你忘记了她的脸，你忘记了她的一切，甚至忘记了她该有的噬魂剑。我是骗子，你就是另一个骗子，你更是厉害，你骗自己爱她。”
不渝捏紧了画卷，沉默了许久，最终，低声说，“我不是骗子，我从来不是一个骗子……”
“你是骗子，”皇母看汝嫣苍白的脸，“你企图骗自己爱她，你成功了，但是，你只是爱自己。”
沉默着，沉默着，不渝把画卷撕了，碎片飘在了空里，飞向了远边。
“你看，你没有任何的悲伤，就算是你亲手杀了她。”皇母平静地笑着，说着，“你只是想抢走浅浸萧的东西，他的昭阳殿，他的地位，他的小鲛人。你像一个极欲证明自己的小孩子，甚至像一个该死的疯子。”
冷风拂在脸上，冰冰凉凉。不渝在废墟坐了下来，他的神情没有悲伤，没有愉悦。“她为什么会过来？”
皇母挑了挑眉，“那副画，是我的，汝嫣，是我引的。我只是说，那画里的东西会彻底杀了小天孙，然后，她来了。”
不渝看皇母的脸，“原来，她那么想要这副画……她会爱小天孙吗？”
皇母笑了，“她只是一个师父，其他的，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不渝看汝嫣的脸，突然笑了起来，“谁知道呢？谁会知道小鲛人想对我说什么呢？谁会知道小鲛人会爱着谁呢？”
“嫣儿，”
但听天间一呼，白芒一闪，见雪衣的公子来，玉容灿华，风华惊艳天人。
不渝看着他，唇际笑意愈深，“阿萧，许久不曾见。”
浅浸萧把汝嫣抱在怀里，看她苍白的小脸，看她一身的血衣，偏是吓得不知所措，更是心疼不已，只拼命地把灵力输给她。
“嫣儿，你不会走的，不会走的……”浅浸萧紧紧抱着汝嫣，害怕地低声念着。
不渝看浅浸萧慌乱心疼又不知所措，皱起了修眉，“你都没有看我，浅浸萧。”
浅浸萧不理不渝，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汝嫣。红芒一闪，浅浸萧的手里有了一把剑，那一把剑，跟噬魂剑一模一样。
噬魂出，红光动，魔意涌动。
皇母看那一把噬魂剑，牵唇一笑，“这才是真正的噬魂剑。”
“就算你再不记得我，都没有关系，我不想要你走……”浅浸萧眸子一敛，他不开心，他伤心，他悲伤，但是，他只有平静。
噬魂剑隐入了汝嫣体内，红芒同魔意在空里大现。汝嫣一身蓝衣化做了红衣，入目殷红。
待红芒渐渐消散，一切没有了，安静下来了。
浅浸萧轻轻擦去汝嫣唇际的殷红血，看着她的脸，墨眸幽深难辨，似隔千山，似离大海。
不渝走了过来，接近浅浸萧，看着他的侧脸，“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哥哥，你不理我，你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浅浸萧这才看不渝一眼，“我不是你哥哥，你的父君是我的皇叔，我只是你的堂哥。”
“对，你是嫡子，我是连庶子都不是的私生子。”不渝一冷笑，“可是，他们都欺负我，你没有，你甚至让他们走，你擦干净我的脸。我叫你哥哥，你没有生气，不是吗？”
“我没有生气，从来。”浅浸萧抱起汝嫣，沿着街道，往远处走去，“我没有阻止你伤害嫣儿，可是我阻止了我自己杀你……”
不渝看浅浸萧修长的身影愈远，呆呆站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没有了半点神采，“你没有生气，只是看我一眼，就用尽了你所有的耐心。”
声音散在风里，浅浸萧没有再看不渝一眼，他抱着汝嫣走着，没有停留，没有回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杀了她，我杀了她……”不渝碎碎念着，一双殷红的血眸没有一丝生气，木却了一般。
远了，浅浸萧终究是抱着汝嫣走远了。
皇母看还木愣站着的不渝，“容成，你不该出来，你只会把这一切毁掉。”
不渝看向了皇母，木然地说:“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我为什么会杀了小鲛人？她会没事，是吗？哥哥会救她的，对吗？”
皇母一笑，“对，浅浸萧会救她，噬魂剑已经融进了她的体内，她会再次活过来，就像百万年前一样。”
“百万年前……”不渝看这一个废墟，“我杀了她，就像现在一样……”
“你这个疯子，你难道忘记你已经进过安禄院？你依旧是一个疯子！你杀了安禄院里的所有，你杀了浅浸萧养了一千年的小鲛人！”
皇母说着，不停地笑了起来，“对了，我该告诉你，就是你亲爱的哥哥，那时候的六界尊主，浅浸萧同意你去安禄院。因为，在你父君说你杀了你母君的时候，我们都坚持把你杀了。可是，浅浸萧，那么温柔，那么善良，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不渝在废墟之中坐了下来，他看着一地的碎瓦，眸子里的光芒也碎了。
“你是疯子，因为你的母君也是一个疯子，一个疯子生了另一个疯子！这也是为什么你的父君那么想摆脱她的原因！”
皇母继续说着，似乎要把一切真相都血淋淋摆在不渝的面前！
“你是一个掠夺者，你是一个篡权者，一个强盗，一个自私者，一个自卑者！这就是为什么，没有谁会喜欢你，没有谁会想你活着，他们都想你去死！”
“他们来了，他们走了，没有谁会为你停留，除非，欺负你！”
不渝捂住了耳朵，他的神情没有变，他似乎没有悲伤，没有伤心，他呆呆的，他愣愣的。
不知过了多久，再没有了声音。不渝抬起头，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我是一个骗子，一个疯子，一个神，一个魔，一个篡权者，一个自私者，还是，”
轻轻的声音散在风里，几乎不可听闻。
“一个自卑者……”
“只是我的失败，让我不喜欢比我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