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王朝一时新(三)流觞曲水(1)

这时,门口来了一小组人,皆是白衣冠巾,原来是大司农王蕨家的高级门客,主要给主人办一些体面的事情。这次他们来是邀请混元派张博士到王蕨府上一叙。

鎏莠会意,找个藉口告辞回去。小张马上带着这些粉丝们,一起前往王司农家。

刚出了太学,大路上来了一辆轻辇,为首的请小张上车。这一组粉丝白衣纱裙,那一组门客羽衣纶巾,两组男女皆跟在小张之后,看起来还十分相配。

行了约有半炷香的功夫,就到了一处树木葱茏之所。此时正是暮春夏初之交,新荷露芽、山花吐蕊,万物的生机微露,如抱琵琶,若隐若现。

王家的家丁已等候多时。见跟着小张来的人还挺多,他们丝毫不敢懈怠。

家丁请小张进了其中一艘船上。说是船,实则这船便是一搜非常精致的独木舟,看起来一次最多也就坐两个人。座位以锦缎装饰。船外有纱笼一样的罩子,还能开合,起到遮阳作用。

其他的女子和来的那些门客各坐上了几条稍大的船。精通水性的艄公在船尾撑船。

水路蜿蜒,芦草丛生。船队行了约莫一刻钟不到,到了一处特别大的湖面。小张出了船舱,发现湖中蜿蜒曲折的还有九处亭台,十分精致。

亭台错落有致,高低参差。流水从两边的石渠中汩汩流出。水面星星点点,清波荡漾。杨花青荇,菡萏尚未露面。小楫轻舟,妖童不及媛女。

兰桨轻移,小张惊叹于这样一处别致的景观。未及小张开口,文化组的女粉丝们早就嘻嘻哈哈、欢声笑语。年轻女子总是让这世界的空气显得更加活跃。先前白衣冠巾的那一组门客里,最前面的一位大声说道:“张博士到。”

九曲的水渠中有许多亭台。亭台上面各坐着一人。坐在第一曲的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子,带了缵丝珠玉发带。身材看似乎都撑不开那个礼服,却不知他为何坐在首座。

气氛好像有点紧张。人们没有一丝声音,听到了粉丝们的笑声,忽然都展开了眉头。刚才的拘谨都被一扫而光。坐在最低台面处的一个年轻人站起身来。微风吹的他腰间的佩玉琳琅作响。这年轻人上前向小张行礼道:“听闻董大祭酒今日未曾请大家饮酒,我奉王司农之命,请您来府中一聚。”

果然,坐在这九曲亭中约摸第四处弯道的亭台上的有一个身着华服、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中年男子朗声叫道:“阿弨,可是混元派的张博士到了?快请!”

小张连忙长拜道:“绪飞不敢。承蒙司农大人诚邀……”

男子不耐烦的摆摆手:“别扯那些。你快入入入……入座。阿弨,带他坐在那那……那一处入入……入座。”

刚才那个叫阿弨的青年轻轻的将小张扶起。小张只觉他身上弥漫着一种非常淡的花草香,手指细长,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温柔的小姐姐,没想到却是男子。他轻声道:“方才嘱咐的这位是家父。我是次子王弨。您暂且就坐在我上首的亭台上吧。”

几个小姑娘都听说原来这位就是九卿之一的大司农王蕨。她们一时收了笑容,不敢胡乱嬉笑了。

小张定睛一看,刚才那说话的男子一只手还提着壶酒,正在给自己斟酒。原来他就是邀请混元派来任教的大司农王蕨,可能是有点大舌头或者喝多了,说话还挺费劲。这个人一副土豪样子,果然不知道怎么教学生,怪不得向混元派求救。对方现下是主人,小张还是恭恭敬敬的拜过之后,方才入座。

王蕨看看小张,感到非常满意。

王蕨瞥了一眼小张同来的一大堆美女,见她们气质非凡,更觉同道中人,不禁吩咐那为首的门客:“王福,怎么的今今今天不让那一班唱唱唱的舞舞舞的过来?”

王福道:“小的这就去叫……”

但那个叫阿弨拦住王福,向王蕨使了使眼色,说:“阿爹今日吟诗比赋。那些庸脂俗粉,怎能叫来坏了贵人雅兴!”

王蕨一拍脑袋:“是是,我都忘了。”他跪下自顾自倒了三杯酒,忽然道:”陛下,臣先自罚三杯!”说着咕嘟咕嘟喝下了玉液琼浆。

小张不由得呆了。原来坐在九曲最上首亭台的青年男子,居然是新帝鎏霭。

小张的心中如万马奔腾。在戈壁的征战经历,点点浮现在眼前。当初八郡叛乱是因为先皇病故、新帝登基。边关将士浴血奋战,是为了保护眼前这个人的国家。小张胸中扑扑跳跳,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慨。

一时间所有人,包括一同来的女粉丝们的眼光都齐刷刷的落在这个被称作陛下的小男生身上。

小张佯装嗔怒的吼了她们一声:“放肆。陛下不容亵渎。尔等还不赶紧低下头去!”

小张对古代礼仪也知道个七七八八,知道盯着人家看是不礼貌的。搞不清楚这个小皇帝性情如何,小张也害怕惹恼了陛下。小张看看王蕨和旁边几个人色迷迷的样子,也想赶紧保护自己带来的粉丝们,少惹麻烦。

果然,王蕨没说话,而坐在他下首的御史大夫张褒道:“贤侄且宽心。今日行令为乐、饮酒赋诗,你且让美女们为我等传樽递盏,也是一番风雅啊哈哈!”

吴茗很是不解,轻轻跟光然耳语道:“怎么这位大人与小张攀起亲戚来?”

两人一起看着小张,感觉他俩长得也不是很像啊。

这时,还是那个叫做阿弨的青年赶紧轻声跟小张解释:“那位大人是御史大夫张褒,与您是本家。”

小张想,原来与我同姓,难怪他还攀起亲戚来。那不妨就与他攀一攀?

小张站起来,也拿起亭台上放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说:“绪飞今日来的最迟,最是失礼,理应罚一罚自己!先敬陛下!”于是仰头一饮而尽。他在军中待了多日,酒量早就渐长,喝了一杯下肚,觉得好像是果酒,更加不害怕了。

小张喝完这一杯之后,还向最高处的年轻人展示了一下空杯。鎏霭微微点头笑了一下,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