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犹忆堂前光景(六)麝香

吴博士等人在岛上接到了机长、小张等人的信件。她们得知处于荒漠和草原交界的八郡还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一座叫“盘风崮”的双喇叭型小山岗凭空消失了。这不免引起了作为学者的吴博士极大的兴趣。

小张在信中还提到了荒漠化土地的开垦问题。吴博士根据她的经验一一回复,鼓励小张在西北边郡尝试改良土壤。小张按照他看到的实际情况,与机长在他们分到的军垦田上进行了土壤改良试验。

在泗水太守王弘的帮助下,美衣组找到了新活——他们帮助本地的采桑女处理生丝。处理成果的一小部分还可以拿去市场出售,另一部分自己穿,也改善了生活条件。大家都有事做,反而一天天的开始适应起这种隐士般的生活。除了没有偶像追之外,她们居住的环境倒是非常宜人,没有任何工业文明带来的污染。

然而“寻找老王”这项任务仍然没有被遗忘。“寻芒小分队”现在只有吴茗在。她还是想去碰碰运气。文化组的人对韫雯、空姐们描述的长渊心生向往。只有医疗组一心一意跟着吴博士在岛上种植花木,有时坐坐船去临近的地方考察一下生态环境。

但吴博士有点担心。现在男丁都不在了。没有小伍等人的保护,怎么送这个小姑娘出去找老王呢?外面兵荒马乱的很是危险。吴茗说:“不如我扮作男子,去学堂读书。”吴博士想想有点道理,不如就让吴茗找个地方念书。

这时候,光然也来了兴趣。两人一起坐着小船去了泗水,去问问夏家兄弟附近有没有村学一类的学堂。

结果是令人失望的。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教育机构。全国唯一教授高级文化知识的是长渊的太学。能够成为太学生的,都是各地的名门望族子弟。一般的人要么自己请个师傅在家教学。不过大多数的人只要学会务农就够了。

光然叹道:“别说是一般人家没学上,就是官宦人家的女孩子都不一定有书读,除非家里给请老师。”

两人觉得无奈,只好回去。夏家兄弟通过和美食组的缪师傅合作,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开始盖房子、娶媳妇儿了。他们安慰吴茗和光然道:“你看,我们凭自己的手艺不也成家立业了嘛?没有书读很正常的。至于写字啦写信啦,村口有一些代笔的,收费就能给你写……”

两人无语。这可不是她们追求的生活,但也没有打击夏家兄弟朴实的热情。毕竟人各有志嘛。光然照例聊着聊着,还是想问问最近外面有什么新闻。

夏家兄弟在泗水酒楼打工,那自然是南来北往的消息灵通的不得了。他们从先皇驾崩讲到现在丁太妃成为太后,妱太后自尽,更是带上甚么狐妖鬼魅之类的小道消息,说的神神叨叨,堪比说书。他们还说妱悱颜自尽之后,她的妹妹也跟着去了。有人在东海看到过带着珠钗的大玳瑁(海龟)。这家伙一看到人就呜呜咽咽哭。卺颜平生最喜纱衣和一支珠钗。所以这呜咽声听起来就很瘆人。

两人就当个乐子听听。回去的时候日已偏西,她们就划着小舟,慢慢向瀛洲岛方向去。这几个月来,人人都增强了水性,学习了划船、游泳技能。虽然男师傅们不在,但这些娘子军觉得自己还是有战斗力的。她们两个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上岛的暗礁。

光然看到浅滩上有黑黢黢的一大团,似有一物。她俩走近一看——真个是一只大海龟!

本来海龟这种动物傻了吧唧,憨憨的,没啥可怕,惹急了也不一定不伤人。怎奈两人今天可是听了夏家兄弟的恐怖故事,就怕海龟是妱卺颜变的!

她们连船也不要了,使上吃奶的力气,拼了命的手拉手往瀛莱仙阁方向跑。

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阁中。吴博士正在和大家讨论着什么,忽然见两人失魂落魄的,还关了阁楼的大门,忙询问情况。

两人把白天听到的传说都说了一遍。大家哈哈大笑,都过来给她们拥抱,温语相慰。

晚上她们俩难以平复,也没有单独回厢房,就这样一直依偎着过了一晚。

韫雯和吴博士是有幸去过皇宫的,就跟她们描述了一下妱氏姐妹居住过的宫殿是甚么样子。人也没有三头六臂,至少从外表看都挺正常的人类。这个地方的民夫没机会读书,蒙昧之中,难免把一些平时见不到的大人物妖魔化。

但是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为什么妱氏姐妹这么得宠,自己却一个孩子也生不出,光在那里害死其他生孩子的宫人呢?

这个问题倒确实是引起了吴博士的注意。她无意中想起炼丹的事情。元冲当初是负责给妱皇后献丹的。会不会是丹药有问题?

韫雯也想到了这一点。这也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当初需要试丹的原因。她为什么不相信丹药?难道她们都知道丹药是有问题的?

这个假设让她们迫不及待的全部奔向观心台,打开炼丹房的各种柜子。不出所料,吴博士发现了这里含量最多的一种原料是麝香。此外还有一些红花等等。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原来元冲炼制的丹药,含有大量的麝香!

吴博士说:“这些物质在影响生育方面的功能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孕妇是不能接触这些的。而当初妱皇后为什么视‘犀香丸’为宝物?她一定是经常服用,那么妱婕妤卺颜可能也一起服用了。

悱颜事实上已经逐渐丧失生育能力了,又担心自己的皇后地位不保,所以一直在残害怀孕的其他宫人。

元冲给太后配置的丹药成分写在了纸上。唯独帝后二人的丹丸配方全都找不到,还真是排除不了他的嫌疑!韫雯的心特别的凉。这个类似偶像的人,再次刷新了她的三观。他害的这对夫妇没有子女。所以登基的新帝,其实最应该感谢的是元冲!

光然道:“那这个妱悱颜为什么这么的愚昧,还一直服用呢?她一定也知道生下孩子才是古代女人最重要的一件事吧。一直生不出孩子,她为什么不去看别的医生,却固执地用着元冲的药呢?是有什么魔障么?”

吴博士道:“从我们那段时间在宫中的见闻看来,很多人非常的麻木,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迈一步路。也许没有人敢提醒皇后姐妹二人。她们又特别的相信元冲。”

她们把能去的地方都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吴博士恍然大悟:冰窖中的解剖台,一定解剖过动物。不然,没有麝这样的动物,如何取得麝香呢?他一定是通过解剖麝科动物,获得腺体分泌的香料,多方调制而成。

这种动物是极不易取得的。瀛洲岛所处的位置,绝对没有天然的麝香。倒是龙涎香还有可能取得。只是龙涎香不适合服用。混元派说不定曾经在这里养殖过麝科动物,但饲养效果不是很好,所以现在已经没动物活体可用了

她们认为已经解开了妱氏姐妹的不育之谜。

吴茗叹息道:“古代的女人真是吃了愚昧的亏,没什么文化,又特别追求美和体香,为了这些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健康。”

大家都咒骂了元冲一会,觉得一定是这个炼丹的暗算了妱氏姐妹。说不定昨晚上那个海龟真是妹妹变的,来找元冲寻仇!吴博士笑了。海龟在夜里出来也可能是挖洞、产卵之类的,怎么会是来寻仇的?

韫雯不禁想到她面试过的化工企业,想到现代的女性抹的各种粉料,不也是化学合成的么?铅粉、烧碱也广泛运用于各大化妆品牌成分,又怎么能说都是纯天然无害的?只是美女们几千年来都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哪里管对身体有没有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