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没人帮你擦眼泪

一切经受过的痛,都太深刻,能承受,并不代表坚强,只是这痛苦终究在我们民族,隐忍的基因里世世代代传承下来了。

我本不愿相信前世今生,可当苦闷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反倒愿意相信这些虚无的,并且将其当做一种寄托,或者说一个脆弱的不愿被戳破的泡梦?倘若今生我就像雨中那藏在地里的种子,注定要承受践踏和风吹日晒,始终陪伴我的,也不过是雨声,在接触光明和清风之前,雨给了我一切信念。

很难得,我居然能在五点半的清晨醒来了,醒来的我想着那个亦幻亦真的梦,结合这些日子自己受到的委屈,鼻子酸了一下,眼泪一下子就无声地流了下来,又怕打湿枕头,一边用手擦一边流,许久,我收起了情绪,开始记录这些。

朋友啊,你看完这个梦,请你也记得,世上不止你自己活的艰辛,包括那些爱你的人,他们的艰辛,比你大得太多了。

而你注定以后也要将这种种苦难传承下去,并且无怨无悔,为什么?因为年轻的你可能是自私任性的,可是有一天你会懂很多东西,然后去默默接受很多,最终变成了一个击不垮的人。那时候的你,有苦也无人倾诉,反而要照顾更多人,那个时候你恐怕就懂了。

我们再怎么追求自由,本质上依然是中国人,性子里终究刻有“隐忍”的品质,因为隐忍,我们活的艰难,也因为隐忍,我们活的下去。

……

从没想过我还能再次梦见母亲,也没想过这个梦依然那么伤感,就像现实中本不存在的灰色童话,明明是没发生的,醒来后那情感如淡淡的花香残留了下来。

上次梦见,是自己被抛弃,只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慢慢走了,醒来后一阵后怕,在家剥花生(还是玉米?记不清了)的时候,和母亲聊过这个梦,那时候她问我,要是真的不要我了怎么办?我说那我一定会哭死。

一转眼又是许多年过去,其实很多童年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周杰伦在春晚唱本草纲目的情节都历历在目,更何况还有各种闲七乱八的琐事,如今看来也都成了怀念的记忆,偶尔疲惫了可以进去躲一躲。

是梦,而我并不知晓,还以为自己在现实中上着大学呢。

这学可能上了不止二十年那么长。

梦中的母亲年迈了许多,仍挂念着我,给我打电话想来看我。

她甚至背着我在学校找了份工作。

直到有一天我听同学说警察那里抓住一个老人,好像是我妈,当我去看的时候,质问警察为什么抓她,是因为同时打两份工吗?(此时梦中的我仍然使用的是现实中的记忆,而显得和梦中的时空格格不入)

警察说,让如此年迈的老人工作,是违法的,而且老人的身体并不健康,其实于情理,我们要抓的是对其不负责任的子女。

他深重的看了我一眼,没继续说。

我心想我妈生我的时候虽然三十多了,现在也不过五十来岁,没理由身体差年纪大,但当我来到病床房的时候,恍然明白了什么,这是一个未来时空的、或者说另一个故事里的母亲。

这个母亲此时的确年迈,我看见她蜷缩在那里,去抱她的时候发现很容易就……那自然不是我力气大,事实上我自己还腰间盘突出呢,只能是现在的母亲瘦了太多,连本来一直瘦不下去的腰都缩了一大圈,也难怪轻了这么多。

她穿着校服裤子,像是实在没衣服穿似的,但我知道她是为了节俭,宁愿穿学生不要的衣服也不会自己买。

我和她交流的时候更加心痛,因为此时的母亲神志有些不清,像小孩子似的,爱发小脾气了,都不理我。

我想起以前和她谈论过这个话题,我说你老是这么爱忘事,以后老年痴呆了咋办?她说起码得熬到抱完孙子再说,我摇头叹气,对于婚姻爱情,我找不到半分安全感。

难道这就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吗?

那么这些年我究竟亏欠母亲多少?

从没有勇气考虑这些的我一下子愣住了,我能做的,似乎只能像小时候她照顾我那样反过来去照顾她、陪伴她了。

我妈本该是个随性的诗人,为何如此年迈,依然对钱那么执着,甘愿在生活中唯唯诺诺?

她只是想给儿子买楼多攒些钱,好娶媳妇而已。

这么多年我也还是一个单身老男人,没人爱我,我也没有时间爱别人,但我已经懒得去抱怨命运了,没什么事比照顾家人更重要。

当我思考的时候,时间和时间发生了碰撞,梦中时间只有短暂一瞬,而现实思考却可以很久,于是梦境这个第二天堂破裂,在里面栖息的我也跌落了下来。

耳边仍回荡着真实的雨声,但的确不是真的下雨,是舍长手机里的的安眠音效,就像前些日子的布谷鸟音效,也让我以为是真的。

醒来后的我抽离了梦境,却没有抽掉惆怅,那梦其实比我记录的更荒诞难解一些,但我终究在里面寻到了现实的影子,于是这种感触,伴随着内心本就压抑很多的愤怒,一下子撕破脆弱,在这难得寂静的清晨里,那无声的眼泪,一下子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