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逍遥侯府这般不欢迎我,我这便找母亲回府。”
青鸾瞧了芳清茹一眼,摇着折扇道:“以前没觉着,今日一见,芳清茹小姐跟逍遥侯还是满默契的嘛,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李前辈诚不欺我也。”
说着,举步向外走去。
萧伯言闭了下眼帘,忍了忍,上前拉住青鸾的手腕。
“干什么!”青鸾怒,连连甩手没甩开,另一只手便扬起向他脸上刮去,“你放肆!”
啪!
萧伯言生生受了一掌也没松开她手腕,只低声说道:“嘉宁,别闹了。”
青鸾惊诧了,这厮竟然没躲?
她可不认为这厮能对她这般容忍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里必定琢磨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想到他为了某种利益不择手段,竟还当外人面拉扯自己不放,不由大怒,抬脚向他踢去。
这回,萧伯言稍一使巧力,她便踢了空。
芳清茹像是被吓坏了,尖声叫道:“郡主,你竟然、竟然打了侯爷……”
那声音凄厉,就像嘉宁郡主杀了她的丈夫一般。
青鸾瞬间知道坏了,自己铁定中了这两狗男女的奸计了,果不其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嘉宁!你这个……这个毒妇……”
青鸾转头,便看见自己母亲和安平郡主,身后还跟着一众花团锦簇的贵妇,正站在回廊里朝这边看来。
“福乐公主!你教的好女儿!”安平郡主简直气疯了,双手颤抖着,满脸铁青,“长公主府的家教果然让人刮目相看啊!”
长公主也是面色难看,瞪着青鸾道:“还不过来!”真是不省心的祖宗!怎么能在逍遥侯府明目张胆打人呢。先打了主家妹妹,再打了哥哥,可出息你了,当着全京城贵妇的面,唉……
这时,萧伯言已经松开青鸾的手腕,与她错开两步远,一双眼睛正看着她,不知想着什么。
萧伯言,算你狠!青鸾冷笑,无所谓地撇了下嘴角,无视安平郡主能吃人的目光,直接走到母亲身边。
安平郡主双眼含毒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这个狂妄毒妇!敢在我逍遥侯府撒野!真当我候府无人了么?来人!给我掌嘴!”敢掌刮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剁了这贱人的手脚都不为过!
从安平郡主身后气势汹汹出来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眼神恶狠狠盯着嘉宁,边走边挽袖子。
安平郡主的命令一下,福乐长公主便沉下脸。
玉珠和紫玉连忙将郡主护在身后,暗暗捏紧拳头,准备与那仆妇拼命。
长公主此时身边只带了梅姑姑一人,梅姑连忙站出来喝道:“放肆!你们谁敢动嘉宁郡主!”
两个仆妇迟疑了,都是活了一把岁数的人了,那些等级规矩还是知道的,她们心里都捏着一把汗,自然不敢动手打一个郡主,可是,自家主人的命令更不敢不从,不动手的话,自己一家子在逍遥侯府怕是不得好过了。
而安平郡主身后的那些贵妇一个个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仅没人上来劝阻,还将眼睛瞪得溜圆,只等大戏铿锵开锣了。
安平郡主在旁厉喝:“还不动手!”
“堂姐这是做什么!小辈间闹些龃龉,何必大动干戈?”
长公主面露不悦,目光沉沉睨向安平郡主,“何况,谁是谁非还不知道呢,你竟是想让那些卑贱仆人伤我的嘉宁郡主不成?”
安平郡主已经气得面色扭曲,顾不得旁边都是京中贵妇,尖声叫道:“李菁!你欺人太甚!你的孩儿娇贵!难道我的孩儿就活该被她欺凌!”
带着镶宝护甲的手指指向青鸾,尖声喝道:“这种毒辣狂妄的女子,我逍遥侯府要不起,伯言!立刻与她退了亲事!”
青鸾一听,立刻瞪大眼睛,面上不经意露出笑意。完全无视安平郡主的憎恶,和众贵妇贵女眼神里的看好戏,耳中只听到她让她儿子退亲。
哈!退亲啊,此时老虔婆的声音在嘉宁耳中,简直犹如仙籁之音呐。
萧伯言面色冷沉,抬眼看向一脸喜色的嘉宁,不由心中冷意森森。
嘉宁,这便是你今日所为的用意么?我偏偏不如你的意!
微微向母亲安平郡主一稽礼:“娘,退亲之事万万不可,方才事怨不得嘉宁,都是儿子的错。”
“你……你这个逆子!”安平郡主没想到最关键时刻,儿子的胳膊肘竟往外拐,一时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暴怒之下,抬手就想掌刮儿子,想想又放下,转身带人离开,步履都带了些踉跄。
众人见主人家离开,自然不好久留,便也遗憾地随着散去。
长公主深深看了萧伯言一眼,微叹道:“伯言,你是个好孩子。”
“娘~”眼见退亲的事要泡汤,青鸾不由着急,拉着母亲的衣袖,眼睛狠狠剜着萧伯言。
长公主瞪了女儿一眼,“住口!跟我回府!”已经闹成这样,再留下就是自取其辱了。
萧伯言亲自送长公主一行人出了府门,立在台阶上目视金辂车离开。
回了书房,只见蓄着三缕美髯的中年谋士仲祈正在里面。
“主公,嘉宁郡主那样张狂跋扈的性子,根本配不上您,您又何必委屈自己?咱们举事,也不是非得跟魏德侯府结亲才行。”
萧伯言微微一笑,撩袍在仲祈对面坐下,“皇帝赐婚,岂能说弃就弃,现在还不到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齐地那边的情况如何?”萧伯言手执一粒黑棋,放入棋盘,低声问道。
仲祈捻着胡须道:“已经入了王府,就等主公的指令了。”
萧伯言点点头,眼睛瞧着棋盘,似在思索棋子的走向,“时机还不成熟,让那些人暂时隐着,没有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仲祈:“那是自然,待魏德侯手里的兵权卸下,朝廷必然会重新选派大将过去掌兵,到那时,事情就好办多了。待咱们的人前去接任,之后再将魏德侯的那些旧部一并除了,主公就能彻底掌控数十万大军了。”
萧伯言淡淡一笑,轻声道:“说起来容易,待做起来就千难万难了,且不说皇帝会不会让魏德侯卸任,便是他真甘愿回家颐养天年,他那手下大将黎迁也是不同凡响,说不定,魏旭早就有了让黎迁接任西北首将的想法。”
仲祈想了下,点头,“也是,这几年黎迁扶摇直上,怕是皇帝也存了这个意思,若果真如此,咱们在兵部的人就不能顺利被推举上去了。”
说来也是可惜,眼看魏旭即将卸任,本来还以为那魏旭会举荐自家主公任主帅,哪知一道圣旨竟将萧伯言召回京城了。
可惜!太可惜!这绝好的机会竟突然失之交臂了。
他抬头看向萧伯言,不解道:“主公,皇帝突然召你回京,所为何事?”
萧伯言缓缓摸起一枚棋子,想了下,摇头道:“暂时不知。”
皇帝在圣旨里只说体恤他快要成亲了,让他早些回京叙职,但事实究竟为何,谁也说不清。
“皇宫那边,最好能安插个近身伺候皇帝的可靠之人,主公,依在下看,最合适的人选,就是那位芳清茹小姐了。”仲祈认真看着萧伯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