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窗外的脸

农村里跟城市里不同,大多数城市里可能做了十几年邻居都不一定认识对方。

农村里就不一样了,整个村里的人都互相认识的,更何况邻里之间。

说到这就不的不提一下那老人的身世了。

据我所知,村里的人都叫他老和尚,据说取这个名字,一方面是因为他是个光头,看见谁都笑呵呵的十分面善,还有一个方面是因为这个老爷子年轻时候是跑江湖的,老了以后在定居在我们村,是个外来人。

刚刚来我们村的时候,身上没几个钱,于是帮村里的一些村民看风水挣几个钱,而他的收费标准都是因人而异的,都是让对方看着给,就算遇到扣的人,明明家里很富裕,却给他几块钱的,他也就哈哈一笑不了了之了。

后来,物价开始上涨,几块钱有些不够用,遍又干起了入殓师的工作。

一些去世的老人在屋里发臭了,然后通知他去清理尸体,待整理的干干净净以后,再给逝者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才送上殡仪馆去火化,而因为他不管你给多少钱,他做的事情都十分的精致细腻,他也就挣的钱慢慢的多了起来,原来住的黄土房也推了建了新一点的平房,虽然花不了几个钱,但对于他来说,已经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老和尚的爱好不多,记得我小时候去店里,都会看他掏出几毛钱给店老板,店家老板便用盛酒器从一个巨大的酒坛里盛酒倒入一个白瓷碗中。(还掺水,这也是我长大后才知道)

老和尚喝了一口,苦笑了一下,就一口干了那酒。而他每天打个二两酒,在店里喝完,然后吧唧几下嘴巴津津有味的走了回去,倒也不吃一些下酒菜,光喝。

而我长大了,不在村里待了,也就好久没见过那老和尚了的,而在次听到老和尚的消息,是在村里的老人口中,以灵异故事的方式听到的。

农村里有各种各样的习俗,每个地方的习俗和文化都是大同小异,放鞭炮也是大多农村红白喜事都会放的,今天我们讲的故事开头,便是从鞭炮开始的。

在我们村,梅树弄里有这么一户人家,家里有爷爷奶奶常年在家,上午带着孩子在田地下地干活,要么就是在家里看个电视陪孙女,实在无聊就带着孙女在村里玩玩。

孙女的爸妈跟大多农村的父母一样,多年在城里打工,忙的时候过年都不一定赶得回来,为此孩子都是跟爷爷奶奶比较亲。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五六岁的孩子已经长大,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但由于学校比较远,都是由爷爷去接送的。

那老和尚平时没活干,都会到小女孩家里去逗小女孩玩,小女孩小名叫甜甜。

而甜甜小时候看见老和尚的时候总是大哭不止,估计是他身上的一些酸臭味导致的,老人身上都有些特殊的味道,而这不是说他们不爱干净不洗澡,而是不管怎么洗都很难去除那股酸臭味,那是内脏慢慢老化的味道,也是死亡的味道。

而甜甜的爷爷奶奶也很朴实善良,经常会留下老和尚在他家吃饭,时间长了,便看见他来家里逗甜甜玩了,就会多准备他一个人的饭。

老和尚一开始拒绝的,而甜甜奶奶比较会说话一点,听到老和尚拒绝在家吃饭就笑着说:

“今天多煮了些,你不吃也是浪费,现在家里也不养猪,倒掉了多可惜。”

老和尚第一次听甜甜奶奶这么一说,鼻子一酸,将近九十岁多他哭了,哭的跟个小孩一样,其实他都知道,甜甜奶奶这么一说,就是留给他最后的尊严。懂事的甜甜见了过去轻轻拍打着老和尚的后背,安慰着说着:

“不哭不哭,乖乖的不哭哈。”

时间过的很快,甜甜上小学五年级了,而甜甜的爷爷也就这么接送她五年。

“噼里啪啦…”

星期三,一阵鞭炮声响了起来,村里沿路的门口都把竹子编成的竹扫把倒过来立在了门口。

原来,跟小女孩家斜对面的一个老爷爷去世了,那个老爷爷,便是上面说外号叫“老和尚”的方士了。

星期五,从学校被爷爷接回家的甜甜走到梅树弄口,指着扫成一堆的红色鞭炮,开心的说到:

“爷爷,是不是睡觉娶新娘子啦?”

因为在小孩的眼里,什么都是美好的,都是往结婚方面去想,况且,如果哪家结婚肯定会撒喜糖的,而爷爷奶奶这么疼她,自然也是留了些糖给她。

甜甜爷爷看了看梅花弄口的红色鞭炮堆,似乎想起了经常都跟他喝酒聊天的老和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说话带着甜甜走到门口,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斜对面孤零零的平房,又看了一眼生锈且不舍得更换的钥匙,扭头进了家门。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甜甜家里也开始吃起了晚饭,甜甜吃了饭就一个人上楼写作业去了,奶奶则收拾完碗筷去村委会去学广场舞去。(农村生离死别看的比较淡的,信命,况且老和尚活的年纪很大了,是喜丧)

爷爷则还在一楼喝酒吃饭,也有少酌一杯的习惯。

甜甜的桌子比较靠在床边,一个人住在三楼,倒也不害怕,毕竟年纪还算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由于一边放着电视,一边写作业,甜甜直到九点半才写好,而听动静,爷爷奶奶也在楼下睡下了,甜甜盖上作业本躺上床看起了电视。

今晚的月色有些朦胧,就好像发霉的豆腐乳一样,表面一层层薄薄的纱一般。

突然,一条白色的影子从漆黑的窗外窜过,甜甜习惯性的把头扭了过去,节能灯的白光透过窗户玻璃射在窗外的脸上,使得窗外本就白皙的脸更加的苍白恐怖。

圆脸,圆眼,高挺宽大的牛鼻子还有那灰黄色的嘴唇,正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内。

而刚刚好扭过头来的甜甜的视线与那苍白的脸庞和无神的眼神相对,一时间大眼瞪小眼,周围的空间陷入了安静一般,电视的声音也传达不到甜甜的耳朵。

就这样一人一鬼面面相觑,那老和尚不动,甜甜更加不敢动,就这样盯着足足有两分钟,甜甜却已经满身大汗,那脸才从玻璃上慢慢消失。

甜甜却也不敢乱动,又过了十分钟,甜甜以为已经没事了,起身准备去拉窗帘。

“嗖!”

白影飘过,老和尚苍白的脸又在玻璃右上方出现,盯着已经从床上站起了的甜甜。

“爷爷!”

甜甜拉开门就跑下了楼,边跑边叫,到了二楼打开爷爷奶奶的房间就钻进了被窝。

老人都有早睡的习惯,熬不了夜,被叫醒的爷爷奶奶一脸茫然的看着被窝里发抖的甜甜。

奶奶一抹甜甜身上发现出了很多汗,忙问她怎么了,在甜甜颤抖的声音中才明白,老和尚这是回门了,一同上去看了一眼三楼窗外什么也没有。

关上了灯,甜甜跟奶奶睡了一晚,当晚,屋顶晒东西的平面上的脚步声响了一晚。

次日,爷爷带着甜甜起了个大早,买了一壶酒,送到老和尚的坟前,说了几句,从那以后,便再也没出现过老和尚的灵魂来找他们。

ps:我们这边流传着一件事,那就是逝者不舍得离开就会在屋顶徘徊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