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越。”
巫越抬眸,挑眉看着前面马背上的女人。
巫棠侧眸,抬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营帐,
“你睡这里。”
巫越抿唇。
“阿恰,你的营帐在哪里?”
巫棠扭过头,就看见了巫越满脸嫌弃的看着那个灰扑扑的营帐。
巫棠诡异的沉默了。
“阿恰,达达(西域对父亲的称呼)让我来,可是以为你会照顾我的……”
巫棠抿唇,
“你想怎样?”
巫越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睡你的……”
营帐。
音节还没发出来,就被一个不明物体击中了俊脸。
阿娇拍了拍手,蓝眸泛着寒光。
巫越眯着眼拿下酒袋子,眼神在看到阿娇之后立刻表现得不在意,舔了舔嘴角,似乎有一瞬邪肆。
“不愧是阿恰的婢女,倒是个有脾气的。”
巫棠皱眉,似乎是看错了。
“要么睡这里,要么回去大伯伯那里。”
巫越抬眸,可怜兮兮的嚎叫,
“我才不要回南疆!漠北这么多美人儿,我可舍不得回去。”
巫棠扭过头,
“南疆美人儿也不少。”
谁知巫越咽了咽口水,幽幽的说,
“南疆美人儿都有毒……”
巫棠挑眉,
“我漠北美人的巫术,可一点儿都不比南疆美人的蛊术差。”
尤其是阿娇两样都沾。
巫越诡异的沉默了。
巫棠也索性忽略掉他。
“阿娇。”
阿娇抬眸,
“殿下。”
“去给世子殿下备一个好些的营帐。”
阿娇挑眉,到也没多说什么,领命下去。
巫越舔了舔唇,满脸欣慰。
“这才对嘛!”
巫棠缓缓转过身,无语的看着他,
“还不跟上阿娇?”
巫越耸了耸肩,
“听阿恰的。”
说完就真的很听话的策马追赶阿娇去了。
巫棠看着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宁蒗,夜煞,你们先回营帐。”
宁蒗恭敬垂眸,
“属下告退。”
夜煞从暗处出来,
“王上有令在先,不可让殿下离开属下视线。”
巫棠瞥了夜煞一眼,好笑道,
“怎么,本宫前去如厕你也要跟着么?”
冷峻的面庞欲言又止,终是听命,
“属下告退。”
……
“驾!”
一声长嘶,枣红马飞奔了出去。
身后紧跟着一个黑影。
“吁——”
巫棠停在了一棵树边上,翻身下马。
来人一袭黑衣,身姿高挑,一头金发,眼眸乍一看,偏黑色,但若是细看瞧,却是少见的深紫。
纳兰夜。
巫棠暗卫之一。
“主子。”
巫棠颔首。
“如何?”
纳兰夜皱眉,
“回主子,那边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巫棠面无表情的看着晚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声的样子。
她绸缪已久,成败在此一举。
“只是……”
纳兰夜抬眸,小心翼翼的看向巫棠。
“琅琊部落那边,有另一伙人冒充诡藏部落的人,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巫棠挑眉。
“知道他们接触琅琊的目的么?”
纳兰夜怔愣了一下,随后低声道,
“属下无能,那伙人武功极高,只知道大概是一个黑袍老人和四个黑衣死士。”
巫棠缓缓叹了口气。
“已经很好了,你下去吧。”
“是。”
黑影瞬间归于虚无。
另一伙人……
巫棠眯了眯眼睛,素手缓缓拂过马儿的鬃毛。
不知怎的,她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在这个关键时刻,希望不要出现什么岔子。
……
西域遍布黄沙,不能像中原人那般种粮食,可行军打仗粮草先行,如今就连最富庶的琅琊部落在秋末已然没什么屯粮了。
难不成,真要向中原人借粮么……
巫棠静静站立于漠北沙丘之上,鸟瞰她的疆土。她的身后站着三人,华觉,宁蒗,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你也看到了。”
义渠门沉重的开口,却并未说下去。他俊朗的面容因为一身正气而更显得有魅力。
巫棠沉默半晌。
她看到了。
她看到她姜炎部落的子民们被冻裂开的脸颊,伤口细小却几近遍布全脸。
她看到她的子民们拿着微薄的粮食和新鲜刚宰杀不久的羊羔肉主动要送给她的将士们。
现在秋天刚过一半,仗还没打,冬也没入,物资却已然匮乏至此。
“有何感想?”
巫棠面对义渠门的问话没有回答,反而转过头直视他。
碧瞳和蓝眸相视,义渠门张嘴,看着巫棠安静无波澜的眸子,连下意识想接着游说的话都说不出。
“没什么感想,你可以回了。”
巫棠淡淡开口,随后绕过众人离开。
风吹过,更显得她身体单薄,惹人心疼。
这让义渠门脸色有些僵硬。
她看不出他在示好?
华觉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铁青的义渠门,摇着骨扇,另一只手比了一个请,
“请吧,王子殿下。”
得,这是要送客了。
义渠门不死心的望着那个隐约可见的背影,大声道,
“我琅琊随时恭候巫棠公主大驾!”
也不知她听没听见,总之巫棠是面无表情的回了营帐,只是在路上,她怎么也忘不了,那位送肉的姆妈,她红扑扑的脸是久经风沙洗礼后留下的沧桑。
他们西域平民百姓大多如此,因为日常需要放牧,皮肤久经日晒,风沙等恶劣天气造成的。
今年动物闹瘟疫,死了不少牛羊,那位姆妈还言辞恳切的对将士们说,
“请收下我们的绵薄之力,请早日凯旋,统一西域让西域也像中原人一样幸福。”
像中原人一样啊……
中原人有良田万亩,有宜人的天气,有发达的官道进行商贸,有完备的学堂和夫子教学,女子有柔软的丝绸可穿,男子有温润软玉可戴。
真是很难让人不嫉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