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你的智谋,你心向百姓,阿卡从不怀疑。你心不在朝堂,不爱权谋算计不爱这世俗制度,却迫于形势从无忧无虑的江湖中出世,这些阿卡也都知道。”
巫棠抿唇。
“阿卡,棠棠不委屈,都是棠棠自愿的。”
巫商看着小女孩严肃的表情,竟不厚道的笑了笑。
“棠棠,你还说不在乎阿卡。”
巫棠闻言,鲜少的眼眸中没有露出嫌弃。
“棠棠,阿卡需要你,需要你辅佐巫越,就像你辅佐阿卡一样。阿卡希望,有你在一日,这西域的江山都姓觉尔察。”
巫棠缓缓垂眸,她没有应下。
“棠棠,你可以在局势稳定后,随你的心走,离开这里,去你心中的净土。只在有事的时候,回来相助,这样可好?”
巫棠深深吸了口气。
她以为,等岩城一战结束后,她就可以回去找师父了。
结果她看到了西域的满目疮痍。
结果她看到了阿卡每况日下的身体。
结果她中了血蛊,朝不保夕,能不能活着帮助西域子民度过这次严冬都不知道。
她私下调查过那伙黑衣人很久。
可是他们都像长了翅膀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这天地间从没有过那个黑袍老者。
也不知道背后的人意欲何为。
唉,前路坎坷,此时也只能答应阿卡自己活着的话能帮西域一分是一分吧……
“我答应阿卡。”
巫棠听到自己这么说。
巫商扯起一模无奈的浅笑。
也唯有西域的江山还姓觉尔察,西域才能庇护他们,棠棠他们才可以有他们想要的自由啊......
世子府邸。
鲜少严肃的男子正一丝不苟的批阅着奏章。
当好看的大手合上一本后,太阳穴突突的看着堆积成山的文案。
兴科举、整农业、合军队……
在最忙的统一前夕,阿卡将奏折军务琐事通通放手给了他们三人,可是华觉那厮居然撂挑子走人了!
巫越看看外面自由的凉风,越看越来气,满腹幽怨,放好那本批阅过的奏章,长长哀叹一声,认命般伸手拿起另一本。
天高地阔,初冬飒爽,满目黄土,野马自由奔腾。
虽说这西域与中原相比,哪都说不上好,但是有一点,那是中原人永远都无法体会的。
自由。
巫棠深吸了口气,利落上马,迎着漠北的风,疾驰而去。
她爱死这种感觉了,就好似她奔腾在这天地间,遗忘了所有的事情。
直到她看到了前方,落座于一匹纯黑马上的高大男子。
巫棠微微挑眉。
“吁!”
轻拽缰绳,纯红的坐骑稳稳的停了下来。
“原来公主殿下溜走的速度倒是比微臣还快。”
华觉一袭黑衣,摇着骨扇,浅笑凝望她。
巫棠面无表情的与他幽深的瞳孔对视,见他后面无人,突然勾起一抹笑意。
“看样子,我们世子殿下逃跑失败了。”
华觉摇着骨扇的手一顿,复而失笑。
“陛下现在不理朝事,到处抓人做苦力,恰逢微臣抱恙,将去领折子的任务交给了巫越世子。”
巫棠憋闷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是在他面前忍不住大笑出来。
看着面前淡笑自如的男子,哪有一丝生病的迹象?
“你好生坑人。”
“死道友不死贫道。”
华觉浅笑回应。
突然华觉骨扇一收,笑望巫棠。
“不知殿下可有兴趣与臣赛马?”
闻言,巫棠回望他。
“自然有,行军打仗几载,你我还从未比试一番。”
末了,巫棠煞有其事的又加了一句。
“本宫的马术可不是对弈可比的!”
华觉忍俊不禁。
说实在,他也没想到,那么善于权谋之术的巫棠,棋艺竟然这么烂。
“彩头?”
刚要准备策马的巫棠冷不丁听见华觉这两个字儿,顿住了。
“比赛有彩头,才有趣。”
华觉看她。
巫棠回首歪头,浅笑着道,
“你来决定彩头好了。”
华觉挑眉,
“你可别后悔。”
巫棠挑眉回视他,
“后悔是乌龟!”
女子在阳光下的俏皮模样,才让华觉恍然意识到,这位铁腕冷血的西域公主,才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啊……
“若是殿下输了,便应下臣一件事。”
巫棠太阳穴突突了几下。
“还应?”
看着巫棠炸毛的样子,华觉挑眉微笑。
巫棠哑然,随后道,
“你若输了呢?”
巫棠双手抱胸瞧着他。
“但凭公主吩咐。”
巫棠瞪大眼睛,碧瞳不可置信,
“你耍赖!你本就应该听我的!”
瞧瞧,气的连本宫都忘说了。
华觉轻轻耸肩,双眸含笑,
“那岂不是只有微臣以身相许,殿下才不吃亏?”
巫棠面无表情。
“就按你说的,以后听我吩咐行事。”
“臣领命——”
就在华觉还没有说完,巫棠一溜烟冲了出去。
“——你就等着输吧!”
渐渐变远的影子传来了一句欠打的话。
华觉失笑摇头。
“让你几米又何妨。”
说罢,一阵风吹过,一袭黑色身影就着黄沙绝尘而去。
巫越看着面前被分出一大坨的军务奏折,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了。
“宁古塔华觉!你给老子等着!”
……
夕阳西下,女子一袭白色纱裙,因香汗淋漓而有些春光乍现。
华觉回头,映着夕阳景致瞧着巫棠,拿着骨扇摇了摇,冲着巫棠风流的吹了声口哨。
巫棠的脸色涨红,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气的。
她居然输了。
前后就相差不到一米。
“殿下莫气,微臣只是赢得侥幸。”
可能是意识到了某人真的生气了,华觉也不敢再浪了。
巫棠脸色渐渐缓和,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无赖,干巴巴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想要我答应什么?”
闻言,华觉淡笑,摇着骨扇的他倒还真有一股子中原儒雅贵公子的气质。只可惜他生的高大,五官是西域特有的深邃,倒是给人一种儒雅浪子的印象。
衣冠禽兽。
巫棠暗地里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词。
“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微臣尚未想好,待想到再说与殿下。”
巫棠嘴角抽了抽。
这是第二件事了。
巫棠轻轻哼了一声,也算是同意了。
随后,望着黑下来的夜幕,
“回城吧。”
待两人从关外来到银川城门口的时候,一道影子如同煞神一般,双目喷火的看着策马归来的两人。
巫棠摸了摸鼻子,看着怨妇般的巫越,莫名有些心虚。
华觉倒是笑得坦然的与双目喷火的巫越对视。
“知道回来了?”
巫越站在城门上,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碧瞳下隐约可见一片乌青。
巫棠被看的更心虚了。
“巫越乌卡……”
巫棠讪笑两声。
乌卡是对弟弟的称呼,显然此时巫棠想要缓解巫越的怒火。
“这么晚了,巫越乌卡怎的出来了?”
华觉侧目。
能看到这小公主吃瘪可真不容易。
巫越似笑非笑,双手抱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