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岔路口

  • 等待发生
  • 双粒
  • 6766字
  • 2020-06-04 12:12:26

白霜搭车到了芒康,滇川藏的交汇处,进藏第一县。

然而,她已经冻到不行了,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已经穿上,却还是无法抵御寒冷。已经4月末,她印象里春暖花开的季节,竟然有地方还是一派寒冬迹象。

最初从广州出发时,沉浸在广州的温度里,她对“冷”的程度是完全没有感知的,去过的台湾、云南也都是温暖的地方,她只背了一个60L的户外背包,自然是没有塞羽绒服的——她也没有羽绒服,最厚不过是抓绒衣和冲锋外套。

白霜哆哆嗦嗦地在简易厕所门口用冰水洗手时,想着:“也许该去买一件厚衣服了。”

她住在川藏线骑士们热推的青年旅舍,环境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简陋。床单被单似乎没换过,床板都快塌陷了,她只好和衣而睡。水龙头没有热水,得拎着开水瓶去兑。洗脸是个难题,要么用大家公用的脸盆兑温水,要么直接在水龙头就着冰水洗,她选择了用冰水。那感觉,真是透心凉。

一向自诩跋过山涉过水、吃过苦耐过劳、天不怕地不怕的白霜,在这种环境下,竟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与“娇生惯养”“温室花朵”还有那么一点点沾边。

“还敢觉得自己了不起,不苦不知道,一苦弱到爆啊!”她一边打心底里嫌弃这般环境,一边又打心底里地羞耻于自己的嫌弃。

然而,就这样的环境,这家青旅还被一群一群的骑士趋之若鹜。墙上满满的涂鸦,前赴后继的勇士宣言,够她看好久。这些个涂鸦写得十分有趣有才,有些直教人拍案叫绝,倒是一种苦中作乐的文化。再看看身边那些驴友,都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丝毫不像她这样不适。

也是,大家本就走在朝圣路上,在这种条件有限的地方,艰苦是必然的,越艰苦,越显B格。

她也只能用意念来忽略这些外在环境,告诉自己入乡随俗,别讲究。

白霜爸爸突然给她发来一条信息:“天气预报说丽江那里强降雨,还有山体滑坡,你要注意。”

白霜乍一看,心里觉得好笑:“什么嘛,我早就不在丽江了。”

再一想,又有些酸。自己出来那么久,自顾自地流浪,也没有跟家里正面联络过,朋友圈时有时无,像外太空时隐时现的小星球,也难怪他们搞错地方。敢情他们一声不吭,却在背后默默关注着她的动态,虽然信号微弱,却还守着她的频道。

她想要回复自己不在丽江,而是在芒康,但爸妈肯定也不知道芒康是个什么地方,于是改成“我不在丽江,在四川和XZ交界的一个小地方,这里有一点冷,不过天气是好的。”

她爸爸很自觉地没有回复,点到即止。

白霜摊开地图,开始思考:明天去哪里?如果之前只有一条滇藏线可以走,那接下来的川藏线有两个方向,去往XZ,还是相反的成都?

第二天,白霜迫不及待地离开青旅,停在了分岔路口。蓝色的路牌,往西是LS,往东是成都,两条路画出一个大大的人字形。

这个选择题的答案是明显的,就算不愿面对,她也只能去成都。如果往LS,她只能越走越远,那条路太长,手上的钱撑不起那么长时间。说到底,她只是借着旅行出来画画的。

她前晚鬼使神差查了一下成都往广州和武汉的火车票,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就算她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厚着脸皮回去,胳膊始终拗不过大腿,至于回哪边就再去想吧……

天阴沉沉,小县后面的山上笼罩了厚厚的乌云,仿佛分分钟要吞噬大地。

她背着沉重的包,立在岔路口,好像在等什么,又并没有在等什么。时间还早,先呼吸一会XZ的空气吧。

“活到这个样子,也是很失败。”她脑海里空空如也,只有这样一个定论。

不一会儿,远处山尖上变白了,竟然下了雪。很快,路边也飘起了雪花,漫天飞舞,竟然有那么一点童话的意境,让她想起了小时候。

在她上小学时,武汉也常常下雪,一下就下到她的膝盖。她好动,总是从侧门溜出去玩雪,在雪地里打滚,从来也不觉得冷,但最后总是被她妈妈拽回家打屁股。到了初高中,她就没有对雪的印象了,也许全球气候变暖,雪下得少了,又也许她的世界里只有写不完的试卷。总之武汉的冬天,变得只剩下湿冷。

上大学时,有一年武汉意外地下了一场雪,他们班的广东同学兴奋呀、尖叫呀,拉着全班一起去打雪仗。那时候她才知道遥远的广东竟然不下雪,惊讶程度与广东同学见到雪一样。

很奇怪,她小时候从来不冻手冻脸,长大后一到冬天就生冻疮,手肿地跟包子一样,烦恼得很。

毕业后,为了躲避父母和湿冷的冬天,她义无反顾去了广州。

四月末的芒康,竟然会下雪,这又刷新了她的世界观。

天空卸下了包袱,渐渐亮起来。

小路口走来一老一少,穿着本地藏民的服饰。老人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摇着转经筒,看到白霜毫不闭闪地站在雪里,向她问候了一声:“扎西德勒!”

白霜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孩也随着问候她:“扎西德勒!”那声音又清脆又可爱。

她微微笑,向他们回敬:“扎西德勒!”

等他们走远,白霜挪动了脚步,开始一步一步往成都方向走去。

“我还会再回来的!几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她刚走出不多远,一辆车从她身旁经过。她只顾走自己的路,并没有留意。但是那车经过后便渐渐慢下来,停在了她前方大约50米处。重点是——那是一辆警车!

“妈呀,我哪里很可疑吗?难道要查身份证?”

她有点忐忑,停下了脚步,盯着那警车又仔细看,确定车是停在那里了。

车里人从后视镜看她愣在那里,便探出头来,喊道:“快,跑几步。”

白霜近视看不清脸,但是看到他戴着警帽,皮肤黑不溜秋的,确定是警察。

她咯噔一下,赶紧小跑过去,老实地立在车门旁,喘着气,一本正经地问候道:“警察叔叔好!”

那警察噗嗤一笑,嘴里念叨了一下“叔叔”这个词。

白霜趁机打量这位警察。他看起来很成熟,不过应该还没到30岁,眼睛很有神,笑起来还有抬头纹,给白霜的感觉就跟大学军训时的教官们差不多,光是看着就让她不敢怠惰。

警察开口问:“你要去哪啊?背着这么大一个包。”

“我……我要去理塘。”

“你这是打算走着去吗?再走下去可就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哦。”

白霜顿时傻眼了,她原先只沉浸在往哪走,智商抹了浆糊,结果傻呵呵忘了汽车站是在县里面的。她挠着脑袋,尴尬地说:“我给忘了,那我去汽车站。”

“这里没有班车去理塘哦,只有到巴塘的。”

“啊?!”白霜又一次傻帽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说道:“那……那我就在这搭车吧,我不往前面走了,警察叔叔请放心!”

警察又忍不住笑了,一大早遇到这么个迷糊,说:“上车吧,我送你去一个容易搭车的地方。”

白霜惊喜,拉开车门上了车。那警车是越野型的,车身很高,幸亏有个踏板,不然她恐怕得抓着座椅爬上去。

“妈呀,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坐警车呢,好高级,幸好是前排,哈哈哈……”这家伙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少见多怪。

“包包放后面,系上安全带。”警察同志果然言简意赅。

白霜规规矩矩照做,然后想起来问:“会不会耽误你时间啊?我走去也行的。”

“不会,还没到上班时间。”

这时,她留意到了他的臂章,上面写着“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

她有一丝震惊,默默地扭过头,看回前方,端坐不动,心里却想着:“妈呀,竟然是武警,好厉害!我还是严肃一点,不要嬉皮笑脸了。”

往回开了一段路,白霜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赶紧捂住,瞅了瞅警察,幸好他没什么反应。

车在一条街道上停下来,警察拉了手刹。

白霜左右观望,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到了是吧,谢谢您!”

“还没呢!”警察说:“吃点早餐再走,我也还没吃,我请你。”

“哦……哦……”白霜还没反应过来,警察已经下了车,她只好跟在后面,进了一家面馆。

这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川味风格。

“想吃什么?这家店很好吃,我常来。”警察问。

白霜看了看菜单,选了最便宜的面,还特意交待老板:“不要放辣哈。”

“你不吃辣啊?广东的?”警察问。

“不算,武汉的,在广州生活。原本我们武汉也吃辣的,但是在广州就不怎么能吃辣了,可能被同化了。但我很喜欢川菜,在广州点外卖就经常点川菜,备注微辣。昨天我在这里的一家面馆点了微辣的面,结果红彤彤的辣椒油,辣死我了,所以今天我要不辣的好了。”

说着说着,她就放轻松了,跟朋友聊天一样随意。

面端上来,上面依然是红彤彤的油。白霜纳闷了,很自然地蹦出一句:“我要的是不辣的哦……”

“不辣的、不辣的。”店家一口川音连连说。

她只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了一声,接受了那碗面。

她一边夹起面条,一边跟警察说:“看来下次我得说不要加辣,也不要加油。”

“不要加油,哈哈哈!”警察乐了,说:“你这人说话还真是有趣啊,先是叫我叔叔,现在又说‘不要加油’,那人家都在说‘加油加油’是干嘛呢?”

“我不是说那个加油嘛,同音不同义。”然后她又俏皮地说:“叫叔叔不行吗?书本上不都是这么教的吗?我在马路边,捡到一毛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这是敬称,不代表年龄。”

“行,没问题。不过你也看不出我年龄吧,看我这么显老,但我才22岁。”

白霜正吃着面,听到这话,差点一口呛到,赶忙定定神,喝水。好不容易缓过来,她装作镇定地说:“哪里哪里,没有显老,很年轻,年轻有为!祖国和人民靠你们守护,我为你们骄傲,加油!”她一本正经地说完,然后竖起了拇指。

警察腼腆地笑了。“你在这里干嘛?来旅行吗?我路过的时候,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跟你说话,又觉得你挺乐观开朗的。”

“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干嘛,本来是旅行的,传说中的辞职去旅行,不过我没钱了,所以得灰溜溜回去,过阵子又要工作了,等我攒够钱再来。唉,忧伤!”

“哦,川藏线上每天都有非常多辞职旅行的,不稀奇。你好歹也尝试过了,也有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来,所以不要泄气,没什么大不了,下次再来吧。XZ就在那里,又不会走掉,哈哈哈。”

“嗯,出来见见世面也是好的。我是出来一边旅行一边画画的,你看我今天多奇特啊,人生中第一次搭警车,第一次让警察叔叔请吃面,我还从来没画过这种经历呢,稀奇得很。”

“哦,你还会画画,那就不怕啦,技多不压身。我们在部队训练也是要全能的,我入伍前什么都不会,到了部队,学会了很多。”

白霜看过电视里的部队生活,的确是炼铁成钢的地方。

“你知道吗?我有很多毛病,贪睡、贪吃、懒惰、拖拉,等等等等,我经常跟自己作斗争,有时候我能稍稍上进一点点,但是过不了一阵又堕落了。所以我就会突发奇想,要是把我放到部队里去,保管不出一个月,所有毛病都治好了。”

“想法是好的,不过你可能撑不过一天,哈哈哈!”

“嗯,你说得对!”

白霜吃面的时候,就一直在心里琢磨着:“不好白吃警察叔叔的面啊,也回赠点什么吧。”

她左思右想,包里的确没什么东西好送,长途旅行,哪会带什么礼物呢。她趁警察去买单时,快速翻了翻包,惊喜地发现,她带的那本《Lonely Planet的故事:当我们旅行》里面,竟然有一张她手绘的《千与千寻》书签。

于是她把这唯一像样的微小礼物送给了警察。“我自己画的,只有这个拿得出手了。”

警察欣然收下。

外面还在下雪。

白霜上车时,突然想起一件童年趣事,问警察:“你们会铲雪吗?帮人民群众铲雪。”

“看情况,今天下的不大,如果雪很大,造成交通、生活不便了,部队可能会安排我们去铲雪。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很小的时候,我们那的冬天会下大雪,我姐就骗我,说如果我画一个雪人贴在门上面,晚上就会有警察叔叔来铲雪,第二天一早门口就干净了。我真是信了她的邪!”

“哈哈哈,还有这种事,你姐该不会讲的是圣诞老人吧?”

“呵,有可能。骗得我还一大早起来看,明明是我爸铲的。”

警察开到了一家汽车旅馆,他让她在车里先等一会,先不要背包下去。

白霜看到他跟旅馆老板谈了一会,旅馆老板进去里面又有一会,出来后他们说了几句,警察就回来了。

“好了,我跟老板说好了,你就在他店里等一会,他有客人去理塘,他已经帮你跟客人说好了顺带上你。你放心,客人是一家人,也都有登记,很安全的。你一个女生在路边搭车是不安全的。”

警察临走前,从车窗探出头来说了两个字:“加油!”那声音跟部队里的口令一样干脆。

白霜感激万分,目送他的车离开。从头到尾,他们连对方姓名都没问过。

一大早她还陷在自己那点小破心事里,却没料到一位无名警察的出现,就让她豁然开朗,原来这世界是美妙的,犯不着那么烦恼。

白霜顺利到了理塘。

接下来几天,她没有再颓废迷茫,而是一步一步去往成都,沿途每经过一个地方,她都花心思去观察、感受、记录灵感。她知道接下来会有好一段时间不能出来旅行了。

她在成都待了两天,犹豫着,权衡着,到底是回广州,还是回武汉。回广州就是在朋友面前丢脸,回武汉就是在父母面前丢脸,都挺难受的。

她本意更愿意回广州,朋友好歹也都是年轻人,在年轻人的圈子里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也不会有人有那闲功夫记得别人的事,大家笑谈风云她还会是一个勇者。

而父母却截然不同,他们是她与生俱来的关系,他们伟大到可以“盯”着她一辈子。这样一件挫败的事如若送到他们面前,那就是永久的把柄,他们会理直气壮地占据经验的制高点,带着一副“我们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的姿态,对她随口说出:“你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们还会依此类推到今后的种种事情上,提醒她不要忘了经验教训。反正,他们说的应验了,她还能怎样拽?

天啦,没有什么比那样的画面更恐怖!她根本躲不掉那种眼光,恐怕会在她后背灼烧起来。

可是,如果现在回广州,她便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要重新租房,重新找工作,重新适应公司,重新从早忙到晚,一想到这些她就垂头丧气。

“那画画又怎么办?我这一番折腾的初衷不就是为了画画吗?”

“不然还是回家吧,至少还能蹭饭,厚点脸皮,关上门还能清静地画画。”

“可是,开不了这个口。”

“天啦,这可恶的恶性循环!”

跳出这个圈,她开始想有没有第三种“小路”可以走。

“木瓜?不行,不能找最好的朋友,我们必须平等,这点基本的尊严还是要的。”

“晓蕾?也不行,不能找老同学,让人看笑话。”

“往常朋友那么多,关键时刻才发现就是吃饭喝茶压马路的关系。”

“姐?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天啦,感觉就只有她最合适了!”白霜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姐姐。

如果要找一个理解她、纵容她、不会看不起她、看到她挫败了也无权对她指手画脚的人,那还真的只有白阳了。

“但她可能快要结婚了吧?妈呀,好久没问过了。”

她刷了刷“白家群”,想找看看有没有姐姐婚期的信息。

这个家庭群在白霜这里就是个摆设,里面有她爸妈、姐姐、波哥、叔叔、姑姑,大多数时候是母亲大人和懂事大女儿在那里聊些家长里短的事,以前白霜上班的时候,手机总是叮咚叮咚,又或是不停震动,于是早给屏蔽了。

白霜在文字信息里没找着什么有用的,猜测她们可能习惯了语音或视频聊天。

于是她假模假样去问白阳:“姐,你什么时候结婚啊?要提前告诉我哦,我还在流浪,不要搞紧急召回哦。”

“切,难得看到你主动找我。5月20号吧,来得及的话。后天波哥他爸妈会去我们家,到时候就敲定了。”

白霜反应了一下日子,今天5月3号,差点没气得跳起来。

“什么?就只有十几天了,我如果不问你还不打算告诉我?”

“拜托,我们有在群里商量过啊,是你自己不看不听不参与。你不要总是以自己为中心好不好,地球不是围着你转的。我们结婚已经够多事情忙的了。”

白霜被这样一怼,只好自认理亏,谁结婚谁说了算。

“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怎么还没确定呢?你们不确定,我也不好计划时间呀。”

白阳懒得打字,干脆发了语音过来:“我们很早就商量定在这个日子啦,就只有你不知道而已。你知道结婚是一件多么大工程的事吗?一开始商量婚期就变来变去,一会儿想要国庆,一会儿又觉得国庆太晚,交通又拥堵,酒席难订,不如挑个非节假日。初定了520,然后又要拍婚纱,又要安排双方家长见面,一边在厦门,一边在武汉,不是说见就马上见的。那些个聘礼彩礼、仪式礼节什么的,都得商量,还要订酒席、发请柬、打电话,杂七杂八的,忙都忙死了。你以为结婚那么容易啊!”

白霜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那我怎么办啊?”

“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之到时出现就行。”

得,白霜一脸懵逼,感觉更加混乱了。

“怎么我才出来这么一阵子,地球就不需要我了?”

回头想想也是,自从她辞职后,一方面她自己“两耳不闻别的事,一心只闯天涯路”,另一方面也没有什么人再有什么事找她了,以前每天几百条消息,现在几乎无人问津。

白霜没辙,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扛,开始查找广州的租房信息。

她正一筹莫展时,她妈妈突然给她发了条语音信息:“小霜,你姐和波哥准备5月20号结婚,你到时候无论如何要回来哦。”看来又是白阳背后“报告”了。

白霜正听着,又来了一条:“对了,波哥他爸妈后天要来我们家了,到时候我们两家一起吃饭,爷爷奶奶叔叔都会来,你要是能回来就回来,不能回来就算了。”

白霜听到这,一头栽在桌上,把头埋在手臂里,哭笑不得。

她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结果局势莫名其妙地扭转。无端端天上掉下一个馅饼,是捡还是不捡呢?

以她妈妈的习惯,很快又来了第三条:“家里这阵子很忙,又要做生意,又要准备他们的婚事,我跟你爸每天都忙到很晚。你看到了就回复我,我不跟你说了,要去上货了。”

白霜琢磨着:“唉,这事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我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怎么就那么侥幸呢?算了,社会大学教会我,小女子能屈能伸!就不矫无用的情了,有点阿Q精神可以活得更好。”

她回复了一句:“我明天下午回去帮你们吧。先说好,不许叨叨叨,不然我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