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神农尝百草，一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现在污染无处不在，我们离不了茶；污染是肿瘤产生的重要因素，我们离不了茶；抗肿瘤药物的毒性我们同样也离不了茶。多半人往往轻而易举地说：茶能解药，所以不能喝茶。我呢，首先认为不能一概而论，茶本身就是药，何况还是出门七件事之一，岂能一忌了之？但是，一般来说，不要用茶送药，也就是不要在服药的同时饮茶。

古代对茶的评价，有三个代表说，首先是赞扬者，如汪绂：“茶，苦辛微寒，得清高之气。甘则能补而泄肺逆，泻心火，燥脾湿，坚肾水，开爽心神，良品也。能升清降浊，止咳除烦，清头目，去痰热，止咳嗽。醒昏睡，此皆泄肺逆，泻心火之功。又能消宿食，解酒毒，去一切油腻烧煿之火毒、热毒，而利大小便，此燥脾湿和肠胃之功也。浮火去则肾水坚，且使相火不作，又降中有补”；其次是贬低者，如苏轼：“除烦去腻，世故不可无茶，然暗中损人不少。空心饮茶，入盐，直入肾经，且冷脾胃，乃引贼入室也”；当然还有公允说，如《宝庆本草折衷》：“宜热而少，不宜冷而多。故冷则停寒聚痰，多则消脂瘦体。”

现代药理研究表明，茶有多种药理作用。如兴奋中枢、兴奋心脏、降血压、松弛平滑肌、利尿、降血脂、抗动脉硬化、抗血栓、抗氧化、抗病原微生物、抗炎、抗过敏等作用。值得提出的是，茶有几种作用与癌症患者关系密切。茶的抑制亚硝基化合物合成和抗诱变作用对癌症高危人群具有防癌效果，尤以绿茶为好。茶叶及其提取物在体外和体内对多种肿瘤均有显著的抗癌作用。体外试验，绿茶或龙雾茶提取物对人胃腺癌细胞、人肝癌L7402细胞株和QCY7703细胞株有显著细胞毒作用，能直接杀伤癌细胞，并使部分肿瘤细胞形成集落的增殖能力受到抑制。除过直接杀伤癌细胞，茶叶的抗癌功能还与其抑制亚硝基化合物合成、抗诱变、清除含氧自由基以及增强机体免疫功能等多种作用有关。

我的观点，癌症患者没必要不分青红皂白一概忌茶。而且对于火热毒邪内盛之人，茶也是一种抗癌药，尤其是绿茶。素体虚寒、气血亏虚之人不鼓励饮茶，也可适量引用红茶、姜茶。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一个量和度的问题，总要适可而止，不要过量和偏嗜。吃柿子、螃蟹时不能饮茶。还有，服用含铁药物或药中有土茯苓、萆薢、威灵仙者，服药期间不要饮茶，以免影响疗效。

五谷杂粮不仅是人类生命得以延续的基本物质，也是最早、最可口、最方便、最可持续使用、最适宜于疑难危重病的药物。清代有一个医家看不惯藿香正气散这一类“治四时不正之气”的广告用语，开玩笑说，我只知道不饥丸（意即馒头一类食品）能治四时的饿病，还不知道什么药能通治四时的病。现在看来，这话还是偏激，不饥丸不光能治四时的饿病，还是多种疾病甚至是危急疑难病的良药。

粳米是五谷之首，具有补中益气，健脾养胃之功。人在重病久病之时，百无聊赖，寝食俱废，这个时候肥甘厚腻，味同嚼蜡，燕窝、鱼翅闻之欲呕，只有米粥，能得入口，方能挽救一线生机。正如《随息居饮食谱》所谓：“粳米甘平，宜煮粥食……粥饭为世间第一补人之物。”

《伤寒论》中的白虎汤非常著名，中医人人皆知，只有四味药，就有粳米护胃，也有“甘以缓之，使不速于下”之意。因为白虎汤证的特点就是阳明经邪热蒸腾于上。但最易被大家忽略而最不应该忽略的是我们学的第二首方剂（第一首是麻黄汤）桂枝汤后“服已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余，以助药力”这一句话。从这个意义上讲，桂枝汤应该是六味药呀。

《伤寒论》中包括“将息如前法（桂枝汤）”的桂枝加附子汤、桂枝去芍药汤、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桂枝麻黄各半汤、桂枝二麻黄一汤、葛根汤，一共6个方剂桂枝汤家族要“啜热稀粥一升余，以助药力”，也就是其中有粳米。虽然是桂枝汤家族但却不用啜热稀粥的有桂枝加葛根汤（有汗出）、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平喘，不需助药力使汗出）、桂枝二越婢一汤（“脉微弱者，此无阳也，不可发汗”）、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重点是利小便）、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发汗后，身疼痛，脉沉迟”，不可发汗）、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亡阳，必惊狂，卧起不安”，不可发汗）、桂枝加桂汤（“所以加桂者，以能泄奔豚气也”，不需助药力使汗出）、桂枝加芍药汤（不需助药力使汗出）、桂枝加大黄汤（不需助药力使汗出）等9个方剂，张仲景之严谨可见一斑。

治“少阴病，下利便脓血”的桃花汤，就是赤石脂、干姜、粳米三足鼎立，各当一面。温中止泻，健脾养胃，药味少，肠胃负担轻，化疗后的腹泻以及放射性肠炎有脾胃虚寒型者，此方最宜。

还有《伤寒论》的倒数第2条，也就是397条，治疗“伤寒解后，虚羸少气，气逆欲吐”的竹叶石膏汤就用粳米，也是许多中医遗忘了的妙方啊。方法是，先煮竹叶、石膏、半夏、人参、麦冬、甘草，再去渣，加入粳米，“煮米熟汤成，去米，温服一升，日三服。”

在肿瘤临床上，竹叶石膏汤不仅常见于肺癌，而且和白虎加人参汤一样，适用于多种癌症发热。人们常说中医慢，对于癌症发热这个急症来说，不见得慢，何况还能标本兼治呢。

《伤寒论》中五苓散、白散、四逆散、牡蛎泽泻散4个方剂均用“白饮和方寸匕服”，白饮就是粳米米汤。而文蛤散、瓜蒂散（“热汤七合，煮作稀糜”）、烧裈散等散剂均不用白饮，各有深意。

《伤寒论》393条“大病差后，劳复者，枳实栀子汤主之”，方后注明“以清浆水七升，空煮取四升”，然后再下其他药物煎煮。清浆水就是浸米的水，取其汁液轻清而不恋邪之意，不仅为我们提供了外感疾病复发的治疗方法，同样也对癌症复发的治疗有借鉴意义。

算起来，《伤寒论》与粳米有关的方剂竟达15个，占全书112方的13%。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算吓一跳，百姓家常物，作用大不同。

《金匮要略》中除过白虎汤、桃花汤用粳米和《伤寒论》重复外，治疗肺痿（肺癌）的主方麦门冬汤中粳米就是六味药之一。治疗腹满寒疝附子粳米汤中粳米就是五味药之一。而腹满寒疝从现在来看主要是腹部肿瘤一类疾病。

唐代药王孙思邈的《千金方》中，80处提到粳米，涉及内外妇儿各科，足见粳米的食疗作用不可轻视。

相对于粳米，糯米就不是癌症患者的适宜食品，因为黏滞难于消化。李时珍谓：“糯性黏滞难化，小儿、病人，最宜忌之。”何止小儿及患者，常人亦不能多吃，所以，一般要到了端午节才吃糯米粽子。籼米虽然是食物，但一般不入药。就是粳米，也以东北米为好，李时珍甚至隐约提到“广东、广西”的大米性热，本地人也可酌用“粳稻六、七月收者为早粳（止可充食），八、九月收者为迟粳，十月收者为晚粳。北方气寒，粳性多凉，八、九月收者即可入药。南方气热，粳性多温，惟十月晚稻气凉乃可入药……若滇、岭之粳则性热，惟彼土宜之耳。”

黑米为米中珍品，素有“贡米”“药米”“长寿米”之美誉，具有特殊的营养价值。药、食兼用，口味香纯。除煮粥外，还可以制作各种营养食品和酿酒。中医认为，黑米具有滋阴补肾，健脾暖肝、明目活血等疗效。

现在中药房里不供粳米，对于要代煎的患者来说，怎么办呢？我仿照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通变白虎加人参汤”用生山药代替粳米例，也用山药代粳米之护胃健脾之功，方便简单。

我对一个问题久思而不得其解，这就是杵头糠治疗噎膈（食管癌）。按说食道干涩，汤水难咽，用一些滑溜的东西才对，怎么却用了米糠这样如此粗糙难咽的东西？但是，我也认为古代医家能这样说总是有实践依据的，存在的东西往往就有合理的成分，所以存而不论，搁置至今。随着“燥湿相混致癌论”的提出及深入思考，我推测貌似干燥的杵头糠之所以可用于最具有燥湿相混病机特点的食管癌，很可能是该药还具有内在的滋润功能。赶快翻看本草书，这个问题终于得到解答。正如《荀子·劝学》所谓：“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

这还要从米油说起。米油，就是煮米粥时浮于上层的浓稠液体。赵学敏在《本草纲目拾遗》中指出：米油“滋阴长力，肥五脏百窍，利小便通淋”“其滋阴之功，胜于熟地也”，可见米油具有滋阴与利水湿之功，为具有燥湿相混病机特点的食管癌之的对之药。但为什么古人没有用于噎膈（食管癌）呢？《重庆堂随笔》中一段话值得深思，即：“米油，一名粥油。其力能实毛窍，滋养五脏，肥肌体，填补肾精。每晨撇取一碗淡服，或加炼过食盐少许亦可。黑瘦者，服百日即肥白。精清无子者，即精浓有子。愚按精生于谷，粥油乃米谷之精华，补液生精，固胜他药，但必其人素无痰饮者始有效，否则极易成痰。推之鱼鳔、海参及一切浓郁之物，无不皆然。所以治病总要先察其体气脏性之何如，而后辨其药之宜否也。”因为米油滋阴之功太强而利水湿之功偏弱，所以并不适用于燥湿相混为病机特点的食管癌。而滋阴与燥湿之功相当的米糠才是一药多用，非常适合食管癌。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假如食管癌患者以食道干涩难咽为主，痰浊上泛不明显者，舍此何求？鱼鳔、海参也当用之无妨。现在我们之所以比古人先哲看问题更全面，就是因为有了“燥湿相混致癌论”这一理论的指导。没有理论的实践是盲目的实践，此之谓乎？

米糠，又叫杵头糠、细糠、米秕。《本草纲目》谓：“糠，诸粟谷之壳也。其近米之细者为米秕，味极甜。”“味极甜”一语，出自李时珍认真细致的观察实践，难能可贵。《食物本草》谓：“米秕，即精米上细糠也。昔陈平食糠核而肥也。”《圣惠方》“治膈气，咽喉噎涩，饮食不下，碓嘴上细糠，蜜丸如弹子大，不计时候，含一丸，细细咽津。”《医学正传》大刀夺命丸：“治膈噎不下食及翻胃等证。杵头糠、牛转草各半斤，糯米一斤。上为细末，取黄母牛口中涎沫为丸，如龙眼大，入锅中，慢火煮熟食之，加砂糖二三两入内丸尤佳。”从化学成分来看，米糠中含有：谷维醇、磷脂、糖脂、甾醇脂化合物、碳氢化合物，还含植酸钙镁、植酸、角鲨烯、阿魏酸、甾醇、高级脂肪醇、鼠李糖、阿拉伯糖、木糖、甘露糖、半乳糖、葡萄糖、乳清酸、糖苷，以及多种具有免疫调节功能或降血糖作用的多糖和具抗肿瘤活性的蛋白质。成分非常复杂多样，具备了多种药理作用的基础。现代药理研究表明，米糠的抗肿瘤作用可靠而宽泛。据《中华本草》总结，从米皮糠中分出的米糠蛋白PHI，米糠多糖RBS，和米糠多糖RDP均具有抗肿瘤活性。小鼠腹腔注射或灌服米糠多糖RON（α-葡聚糖）对Meth-A纤维肉瘤和Lewis肺癌具有较好的抗肿瘤活性，肿瘤抑制率达45%。米糠多糖RIN对肿瘤抑制率为47%。米糠多糖RBS ₃₀F ₁对肌肉内移植的小鼠肉瘤S ₁₈₀具有明显的抑制作用。口服量在30mg/kg左右最适宜，此时与使用5-氟尿嘧啶的抗肿瘤活性相当。国内也报道，肿瘤移植后第2、4、6、8、10日在肿瘤部位注射米糠多糖0.1µg/只、1µg/只，对小鼠移植性S ₁₈₀肿瘤抑制率分别为53.3%和51.8%。从米糠中提取的米糠蛋白质RBS-PM能够抑制小鼠肿瘤，米糠活性成分RBF-X对小鼠肝脏肿瘤具有抑制作用。米糠糖朊对小鼠S ₁₈₀肿瘤有抑制作用。从米糠中提取的脂肪酸100mg/kg灌胃，能有效地抑制小鼠S ₁₈₀肿瘤，1个星期内肿瘤减少20%。此外，米糠还有免疫调节、降血糖、降血脂、改善肠代谢等作用。现在有药理研究作基础，理论创新（“燥湿相混致癌论”）为指导，因此可以认为，米糠应该能够适用于多种癌症。事到如今，还认为米糠只治食管癌，则是小之乎视米糠也。温源凯《常用抗癌中草药》“治各种恶性肿瘤及白细胞减少症，取新鲜鹅血滴入米糠中和匀，做成黄豆大小的颗粒，每日服20～ 30粒。无鹅血时以鸭血代之。”可谓深得我心。

小麦虽是五谷之一，若论药用则首当其冲，当仁不让。因为再没有像小麦这样秋种冬藏春长夏收得四气之全的粮食了。所以入药才能营养全面，养心调脾，厚肠开胃，除热止咳。平稳纯正，左右逢源。正如陈藏器所谓：“小麦秋种夏熟，受四时气足，兼有寒热温凉。”

小麦入药最有影响的要数张仲景《金匮要略》。“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象如神灵所作，数欠伸，甘麦大枣汤主之。”这一条大家都很熟悉，现在已经成为常用的成药“脑力静”，用于神经衰弱，健忘失眠，头晕目眩，以及身体虚弱，容易疲劳，为病后恢复的营养滋补药。甘甜可口，味美价廉，在恶性肿瘤患者中，由于重大精神压力，心气受伤，尤其是手术后及放化疗后也经常见到此类症状而应用本方。

实际上，小麦在《金匮要略》中最先是应用于恶性肿瘤患者，这就是《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第七》：“咳而脉浮者，厚朴麻黄汤主之。”也就是肺癌患者又兼外邪的情况下，用麻黄、细辛发表宣肺，逐邪于外，厚朴、石膏、半夏降气于内，干姜、五味子调整开阖之机，小麦养心气而除烦。内外合邪，寒热胶结，虚实并见，非小麦面面俱到巩固后方不可。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好像茯苓多糖、大枣多糖等竟然有抗肿瘤作用一样，《小品方》治疗瘿病（相当于地方性甲状腺肿、甲状腺腺瘤等）的两个方剂，均有小麦。

小麦利小便、治暴淋之功，《本草纲目》附方用小麦、通草二味治“老人五淋，身热腹满。”又有用面麸炒香，以肥猪肉蘸食之方，治疗“小便尿血”。实际上，五淋、尿血就应包括泌尿道肿瘤在内。

用小麦粉“醋熬成膏，消一切痈肿，汤火伤”则是李时珍的发明。具体是：“乌龙膏：治一切痈肿发背，无名肿毒，初发焮热未破者，取效如神。用隔年小（麦）粉，愈久者愈佳，以锅炒之。初炒如饧，久炒则干，成黄黑色，冷定研末。陈米醋调成糊，熬如黑漆，瓷罐收之。用时摊纸上，剪孔贴之，即如冰冷，疼痛即止。少倾觉痒，干亦不能动。久则肿毒自消，药力亦尽而脱落，甚妙。此方苏州杜水庵所传，屡用有验。药易而功大，济生者宜收藏之。”说明李时珍很有实际经验，感叹之余也未灭他人之功，良医之德如此。

现在中药房里也不供小麦，对于要代煎的患者来说，我主张用浮小麦代替。虽然浮小麦是止汗为长，究其实际还是补心气之功，汗为心液是也，而现在药房里供应的浮小麦只是略显瘦瘪而已。

大豆作为药物在我国第一本中药专著《神农本草经·中品》首先出现，可以说是最早的365味药之一。但是作为药用的是黑大豆，而《神农本草经》首先是讲大豆黄卷（实际上是黑豆芽）“主湿痹，筋挛，膝痛”，接着才讲生大豆“涂痈肿。煮汁，饮，杀鬼毒，止痛”。

黄豆主要是做豆腐、豆豉用。但是近年来，能不能吃豆浆、豆腐成了乳腺癌患者最关心的话题。不主张吃的人主要是根据大豆中含有雌激素，而雌激素升高是乳腺癌发生发展的一个内在因素。实际上，这个传说是想当然，是道听途说，此激素非彼激素，大豆中的雌激素并不能与人体的雌激素划等号。实际上人们常说的大豆中的雌激素就叫作大豆异黄酮。西医学认为，大豆异黄酮是大豆生长中形成的一类次级代谢产物。与雌激素有相似结构，因此称为植物雌激素。大豆异黄酮的雌激素作用影响到激素分泌、代谢生物学活性、蛋白质合成、生长因子活性，是天然的癌症化学预防剂。长期单独服用雌激素可使乳腺癌、子宫内膜癌发生率增加5至7倍。大豆异黄酮物质结构和雌性激素相似，所以能结合到细胞表面的雌性受体，同时激活其抗癌症机制，减少了妇女因雌激素高水平患子宫内膜癌、乳腺癌的危险性。

扩大地说，大豆就是治疗和预防癌症的好药。大豆产品含有5种已知的抗癌因子，其中之一是植物雌激素（异黄酮），这是大豆食物特有的抗癌因子。科学家得出结论，染料木黄酮的抗氧化性和防止增生的功效是其抗癌效果的主要原因。大豆异黄酮不仅对乳腺癌，还有结肠癌、肺癌、前列腺癌和皮肤癌及白血病有明显的治疗作用，大豆异黄酮也可预防卵巢癌、结肠癌、胃癌和前列腺癌的发生。大量的研究发现，大豆异黄酮可以使癌细胞转化为具有正常功能的细胞，同时，还可以抑制不良肿块结构，防止肿块增生和癌细胞扩散。与《神农本草经》说大豆“杀鬼毒”不谋而合。我们不能不佩服古代圣贤的远见卓识。

黑豆，补脾益肾，活血解毒之功。《名医别录》谓：“逐水胀，除胃中热痹，伤中，淋露，下瘀血，散五脏结积、内寒”，这些论述和直接说抗癌就差一层纸，而且靶向器官是胃、肝、子宫。李时珍谓“黑豆，入肾功多，故能治水消胀下气，制风热而活血解毒”，不仅为我“风邪入里成瘤说”提供了文献依据，还说明肝癌腹水有了的对药物。更重要的是李时珍在实践的基础上有所创新，“古方称大豆解百药毒，予每试之大不然，又加甘草，其验乃奇。”

绿豆在五谷杂粮中是药力最显著的。其一是泻火，其二是解毒。我只要一上火，先熬两三顿绿豆汤再说，往往能邪热渐退，身心舒泰。西北五省出了一个中医大师——张学文教授，他的妙方是用绿豆甘草汤解急性中毒，包括有机磷农药中毒。虽然现在医院用绿豆甘草汤解急性中毒的机会不多，但居家旅行，有备无患。对于癌毒以及化疗药物的毒力，首选绿豆甘草，非常简捷适用。当然这主要是针对有热毒表现者而言。现代药理证实：“绿豆含丰富的胰蛋白酶抑制剂，可以保护肝脏，减少蛋白分解，减少氮质血症，从而保护肾脏。”实际上绿豆本身就有抗肿瘤作用。有报告称对于吗啡加亚硝酸钠诱发的小鼠肺瘤和肝瘤，喂饲含绿豆粉的饲料，可降低诱发肿瘤的数目和大小。从绿豆芽中分离纯化的苯丙氨酸解氨酶于体外对小鼠L ₁₂₁₀白血病细胞的生长有抑制作用。

赤小豆在《神农本草经》就明确提出“主下水，排痈肿脓血。”对于肿瘤科的医生而言，癌症引起的恶性胸腹水及四肢浮肿非常棘手，元代医家王好古说得好：“治水者，惟知治水而不知补胃，则失之壅滞……赤小豆消水通气而健脾胃，乃其药也。”《食疗本草》用赤小豆“和鲤鱼烂煮食之，甚治脚气及大腹水肿。”我在临床对于肝癌、胰腺癌、胆囊癌引起的黄疸伴有表证者，多参照《伤寒论》治疗“伤寒，瘀热在里，身必黄”的麻黄连轺赤小豆汤化裁，因为赤小豆不仅清利湿热，健脾益胃，实质上也有针对迟早要发生的恶性腹水治未病之意。

白扁豆能治疗脾虚泄泻，是名方参苓白术散的主药之一，平淡和缓，有益无损。食疗可做粥，当药直接用参苓白术散可也。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引用甄权“解一切草木毒”的话，对肿瘤临床贡献莫大焉。而《肘后方》治疗“恶疮痂痒作痛”，自谓：“以扁豆捣封，痂落即愈”，也为肿瘤外治开一法门，令人耳目一新。

薏苡仁是药也是粮食，是食药两用的典型代表。薏苡仁中提取的西药“康莱特”早已成为抗癌名药，让人们大惑不解的是，性味甘淡，健脾利湿、大益肠胃的食物，竟然有“对癌细胞有阻止生长作用。”事实上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已经引用甄权“（薏苡仁）治肺痿”的话。古人之言，绝非空穴来风。话又说回来，即使没有“康莱特”，没有隋唐名医甄权“（薏苡仁）治肺痿”的远见卓识，如今看到《本草新编》“薏仁最善利水，又不损耗真阴之气”的见解符合我提出的“燥湿相混治癌论”，我也会义无反顾地重用薏苡仁抗癌了。

玉米现在很时髦，不仅热玉米是街头一景，蒸玉米早已是高档宴席不可或缺的名菜，大丰收的主料。现在请吃饭不是吃饭，是吃菜，有一个大丰收已经不错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玉米再好吃也是粗粮，和粳米、小麦比起来，是杂粮、是补充，做不得主。几十年前主粮吃不起，玉米产量高，价格低，就成了农民赖以生存的主要食物。没有大米、白面把人吃怕了，吃出病来再不想吃的事例，而且玉米粮对于当年以此为依靠的农村人，可以说是心有余悸，一吃就作酸、反胃的大有人在。在当今肥甘厚腻过剩的时候，玉米才真正派上了用场。玉米有健脾益胃，利水渗湿、利胆通便等功能。玉米油含大量不饱和脂肪酸，其中亚油酸占60%，可清除血液中有害的胆固醇，防止动脉硬化。玉米的防癌作用已得到公认，因为不仅富含维生素，而且含有赖氨酸和微量元素硒。这或许是百岁老人农村多见的真正原因。

芝麻也是食药两用之物。《天工开物》赞芝麻“冠百谷而不过”。分白黑两种，李时珍明确地说：“取油以白者为胜，服食以黑者为良。”芝麻具有滋补肝肾，养血明目，生发通乳，润肠通便，益脑生髓，止咳平喘等功效。非常适用肿瘤患者精血亏虚，气力衰微，便秘脱发等情况。至于“煎汤浴恶疮”这可是世界上第一部国家药典唐代《新修本草》的主编苏敬用之“大效”的方法。无独有偶，明代的《普济方》——我国，也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方书，其中就有用芝麻烧灰，与针砂等分为末，醋和敷之，日三。治疗“疔肿恶疮”的记载。

花生又叫长生果，具有健脾益胃，润肺化痰之功。不仅香浓可口，而且是肿瘤患者血小板减少难得的药物。现在将花生衣制成“血宁”片剂和注射剂，用于血友病，原发性和继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术后止血，胃肠、肺、子宫等出血。人们常说中医是慢郎中，出血应该是急症中的急症了，竟然太常见的食物就能治疗，真是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动物既是伴随着人类的诞生就一直发挥着重要作用的主要食品，也是作用明显的药物来源。在作为食品的应用过程中，动物性食物的强身保健乃至医疗作用逐步明晰和肯定，也就成为饮食抗癌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关于肿瘤患者能否吃肉问题，民间有些说法禁忌甚严，以饿死肿瘤细胞为目标，这种玉石俱焚的想法，也太幼稚了。《素问·藏气法时论》是在推荐肝病吃牛肉、心病吃犬肉、肺病吃羊肉、脾病吃猪肉、肾病吃鸡肉以后，才讲到“毒药攻邪，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的，关键是紧接着就讲“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益精气。”恶性肿瘤这一类大病才需要“毒药攻邪”的，但更需要“补益精气”啊。当然，能补益精气也不止五畜，飞禽走兽，各取所需可也。

化疗作为恶性肿瘤的常用方法，功不可没。但其毒性则往往使人闻风丧胆，或后遗脱发、手足麻木、白细胞下降、食欲不振、贫血等副作用，有利弊各半之叹。我发现孔雀肉是的对的解毒药。《本草纲目》谓其“咸，凉，微毒，解药毒”。现在两广多有食用孔雀养殖和出售，曾品其肉、汤，味美异常，就像婀娜多姿的姑娘却有盖世武功一样，真可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至于《日华子本草》发明孔雀粪“治崩中带下，可傅恶疮”的记载，益见我辈的知识狭窄，方法局限。

柳州人对鹧鸪绝不陌生，甚至称得上有亲切感，鹧鸪江绝非空有其名。李时珍都晓得，他说：“南人专以炙食充庖，云肉白而脆，味胜鸡、雉。”大自然的奥妙之一就在于：有毒品的地方就是产生解毒品的地方。鹧鸪“补五脏，益心力聪明”倒是一般般，而“解岭南野葛、菌子毒”，治“温瘴”则是就地取材，物尽其用。推想要解柳州患者化疗之毒，鹧鸪自然胜鸡了。

雀肉甘温五毒，壮阳益气，暖腰膝，缩小便，续五脏不足气，可做粥常食之，老人尤宜。雀卵则可以说是最早的食疗药了。在《内经》十三方中就用来使乌贼骨和茜草成丸，治疗相当妇科肿瘤的血枯病，取其大补精血之功。《内经》认为血枯病是性生活过度——醉以入房，气竭肝伤造成的，所以取雀卵“是攻其所生所起耳”。

鸽肉也是“解诸药毒”之佳品，又能“调精益气，治恶疮”，用于肿瘤患者化疗后，似乎更胜一层。《本草汇言》已经认识到这一点，引陈月坡言：“诸禽鸟属火者多，此独禀金水之气。其肉柔嫩鲜美，其味美于诸禽之肉，故贾似道取充庖用以食美女，使之悦颜色，调气血也。”

常在门诊听到癌症患者及其家属能不能吃鸡的询问，原因是在有些人说的不能吃的许多东西中包括了鸡。我只知道在我参加工作之初，好不容易买了一只农家雄鸡，香味扑鼻，至今难忘，却不知道为什么患者不能吃鸡。先看张仲景在《金匮要略》的最后一章“禽兽虫鱼禁忌并治”中是怎么说的，“鸡有六翮四距者，不可食之；乌鸡白首者，不可食之；鸡不可共葫蒜食之，滞气；山鸡不可合鸟兽肉食之。”翮是翅膀，距是鸡爪。长有三对翅膀、两双脚的鸡，赶紧送到动物园去，谁还舍得吃。乌鸡白首者，可能是基因遗传变异，现在人们对转基因食品都有担心，不食也罢。现在就没有人吃蒜炒鸡肉，可能不是先我看到了张仲景的观点，而是鸡和蒜放在一起并不好吃。山鸡恐怕属于受保护动物，也就不要吃了。

再翻本草书得知，宋代的寇宗奭在他编的《本草衍义》一书中提到：“巽为鸡为风。鸡鸣于五更者，日将至巽位，感动其气而鸣也……今体有风，人食之无不发作。为鸡为巽，信可验矣。”寇宗奭多处为官，他的书“鉴别药物真伪优劣，研究药物加工炮制，均有卓见”（《历代名医像》），看来临床经验少，论述有虚妄之嫌，不足为凭。所以金元四大医家之一的朱丹溪就对他的话有所批评，同时很客观地指出个中原委：“寇言动风者，习俗所移也。鸡性补，能助湿中之火，病邪得之，为有助也。若鱼肉之类皆然。且西北多寒，中风者诚有之。东南气温多湿，有风病者非风也，皆湿生痰，痰生热，热生风耳。”包括肿瘤在内的许多慢性疾病都有邪，而且往往是正虚邪实，应该补泻并用，祛邪还得药物，补虚有肉当药。不能一概将鸡鸭鱼肉拒之门外。但鸡肉性温，“多食生热动风”，单纯的实证和明显热毒的人，还是少吃为妙。鸡叫天明，鸡不叫天也明。合口的食物多得是。还是苏颂说得好“鸡肉虽有小毒，而补虚羸是要，故食治方多用之。”

如果说《神农本草经》中丹雄鸡治疗“女人崩中漏下，赤白沃”可能包括了某些妇科肿瘤的话，《圣惠方》的黄雌鸡臛索饼则就是治疗食管癌的。原方是：“治五噎食饮不下，胸膈妨塞，瘦弱无力。黄雌鸡一只（去毛肠）炒作臛。面半斤，桂心末一分，赤茯苓一分（末）。上以桂心等末和面，溲作索饼，于豉汁中煮熟，入臛食之。”方中臛，是肉羹，索饼是面条，溲，是用水调和之意。《本草纲目》引《乾坤生意》中治疗反胃（包括胃癌、幽门梗阻）的方子是：“反毛鸡一只，煮烂去骨，入人参、当归、食盐各半两，再同煮烂。”《养老书》治“老人噎食不通，黄雌鸡肉四两切，茯苓末二两，白面六两，作馄饨，入豉汁煮食，三五服效。”《本草纲目》引《夏子益奇疾方》“凡口鼻出腥臭水，以碗盛之，状如铁色虾鱼走跃，捉之即化为水，此肉坏也。但多食鸡馔即愈。”口鼻出腥臭水，多半是鼻咽癌。既然能用于某些癌症，简单地说癌症患者不能吃鸡就不合适。总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乌鸡白凤丸这种温补之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

如果说鸡肉性温的话，鸡蛋应该性平。鸡蛋又叫鸡子、鸡卵，李时珍说：“卵白象天，其气清，其性微寒；卵黄象地，其气浑，其性温；卵则兼黄白而用之，其性平。精不足者，补之以气，故卵白能清气，治伏热、目赤、咽痛诸疾。形不足者，补之以味，故卵黄能补血，治下痢胎产诸疾。卵则兼理气血，故治上列诸疾也。”尽管如此，《食疗本草》也说“鸡子动风气，不可多食。”问题就像鸡肉一样，不可多食。什么可多食，馒头、面条吃得多了，人也腹胀不适，甚至翻来覆去。

猪肉作为最常用的肉类食品有益于人自在不言中，但大多数医家并不看好它，甚至认为它有毒。《本草汇言》引代表人物邵真人的话：猪“其一身除肚膏外，余皆有毒发病，人习之而不察也。壮实者或暂食无害，有疾者不可不知。”其后多列其害，此不赘述。我认为，上述偏激之言，多系想象得来，或人云亦云，道听途说。但如今物品之丰，宁可信其有也行。但值得一提的是，医圣张仲景却是善用猪胆汁、猪肤的第一人。不仅用之灌肠通便，还在白通汤、通脉四逆汤中反佐用之，倒成了扶危救急之品。

猪肤就是猪皮吗，不能想当然。汪机曾考证过：“革，肤内厚皮也；肤，革外厚皮也。”所以，还是吴绶说得对：“ 猪时刮下毛里白屑是也。”之所以费劲引用解释猪肤的原因，就在于不明所以且应用猪肤的人太少，机制也不清楚。《伤寒论》“少阴病，下痢，咽痛，胸满心烦，猪肤汤主之。”方用“猪肤（一斤）右一味，以水一斗，煮取五升，去滓，加白蜜一升，白粉五合，熬香，和令相得，温分六服。”对这一条诸家多顺文演绎。我觉得这实质上是恶性肿瘤或多种疾病的晚期，燥湿相混，上热下寒，用药左右为难情况下，张仲景出的奇招。《长沙药解》谓：“猪肤，利咽喉而消肿痛，清心肺而除烦满。”在这种情况下，再好的药也虚不受补，唯有猪肤，不滋腻，能受纳，且猪肤清凉而司皮毛，善于清肺，肺气清降，浮火归根，则咽痛与烦满自平也。再以甘甜之白蜜润燥，炒香之白粉涩肠而收泄利。润燥并用，寓补于食，唯此而已。实际上也是，危重已极之病之时，什么山珍海味都闻之欲呕，只有最易消化的米汤之类日常食物肠胃或可勉强吸收，救危急于万一。

和猪肉的不公平待遇相反，羊肉可是享尽赞誉之辞。本草书多谓味甘，气热。张仲景用当归生姜羊肉汤治疗血虚寒疝开其端，徐之才“补可去弱。人参、羊肉之属是也”成其名。用羊肉组方《千金方》治疗“崩中垂死”、《外台秘要》治疗“虚冷反胃”等均和肿瘤晚期相关。李时珍转载了一个故事：“隋大总管麻叔谋病风逆，起坐不得，炀帝命太医令巢元方视之。曰：风入腠理，病在胸臆。须用嫩肥羊羔熟，掺药食之，则瘥。如其言，未尽剂而痊”后感慨地说：“观此则羊肉补虚之功，益可证矣。”写至此，我则想，这或许也是“风邪入里成瘤说”的例证呢。

羊胃，孙思邈总结为治“胃反，止虚汗，治虚羸，小便数，作羹食，三五瘥，”看来经验丰富，信心满满。而胃反，就是胃癌的古称。

羊乳，甘温无毒，补寒冷虚乏。更是治疗反胃的妙品。李时珍解释了机制：“丹溪言反胃人宜时时饮之，取其开胃脘、大肠之燥也。”

牛肉味甘，气温。是安中益气，养脾胃，补腰脚之品。李时珍在5个附方中就有2个是治疗与肿瘤有关的“腹中痞积”“腹中癖积”，还在发明条下，用大量篇幅引用牛肉治疗胃肠顽疾（当包括肿瘤）的原文并述感想，不然说明不了问题。在此我也“见贤思齐焉”。“韩愗言：牛肉补气，与黄芪同功。观丹溪朱氏倒类，则牛之补土，可心解也。今天下日用之物，虽严法而不能禁，亦因肉甘。朱震亨《倒仓论》曰：肠胃为积谷之室，故谓之仓。倒者，推陈以致新能自运。七情五味，有伤中宫，停痰积血，互相缠纠。发为瘫痪，为质，为窠为臼，以生百病而中宫愆和，自非丸散所能去也。此方出肥牡牛肉二十斤，长流水煮成糜，去滓滤取液，再熬成琥珀色收之。每饮一钟，随饮至数十钟，寒月温饮。病在上则令吐，在下则令利，在中则令吐而利，在人活变。吐利后渴，即服其小便一二碗，亦可荡涤余垢。睡二日，乃食淡粥。养半月，即精神强健五年忌牛肉。盖牛，坤土也。黄，土色也。以顺德配干牡之用也。肉者胃无形之物也。故能由肠胃而透肌肤，毛窍爪甲，无所不到。在表者因吐吐而去，在浊道者自利而除。有如洪水泛涨，陈莝顺流而去，盎然爽之乐也。”

牛乳，甘微寒，无毒。冷补之品。李时珍总结了牛乳的食疗功效：“治反胃热哕，补益劳损，润大肠，治气痢，除疸黄，老人煮粥甚宜。”很有意思的是，治疗食管癌、胃癌的反胃及吞咽困难，牛乳虽是佳品，但只有和温性的羊乳同服更符合病情。正如朱震亨所谓：“反胃噎膈，大便燥结，宜牛羊乳时时咽之，兼服四物汤为上策。”特别符合我提出的“寒热胶结致癌论”的观点。能支持此观点的还有一个典故。唐太宗苦气痢，众医不效，下诏访问。金吾长张宝藏曾困此疾，即具疏以乳煎荜茇方上，服之立愈。宣下宰臣与五品官。魏征难之，逾月不拟。上疾复发，复进之又平。因问左右曰，进方人有功，未见除授何也？征惧曰，未知文武二吏。上怒曰：治得宰相，不妨授三品，我岂不及汝耶？即命与三品文官，授鸿胪寺卿。其方用牛乳半斤，荜茇三钱，同煎减半，空腹顿服。李时珍的解释诚乃我的先知：“盖一寒一热，能和阴阳耳。”

广西玉林的夏至狗肉节，颇为动物保护主义者所不容。其实，这些动物保护主义者多是爱犬人士，对于宠物犬、猎犬、家犬来说，给了我也不忍食之。但肉狗当不在保护之列。李时珍说得好“狗类甚多，其用有三：田犬长喙善猎，吠犬短喙善守，食犬体肥供馔。凡本草所用，皆食犬也。”当然，食疗所用，也是食犬。狗肉性温，补胃气、壮阳道、益气力、安五脏、填精髓，好处多多，唯气壮多火之人，不宜食之。

鹿虽走兽，现已经常见之餐桌。李时珍在引用“鹿之一身皆益人，或煮，或蒸，或脯，同酒食之良”后，发挥说“大抵鹿乃仙兽，纯阳多寿之物，能通督脉，又食良草，故其肉、角有益无损。”鹿茸是《神农本草经》列入中品的药物。“味甘温，主治漏下恶血，寒热，惊痫，益气强志，生齿不老。角，主治恶疮痈肿，逐邪恶气，留血在阴中。”其后本草书多有鹿茸“破瘀血在腹”“女子崩中漏下、赤白带下”等相关记载，看来鹿肉补益于人，而鹿茸鹿角则是妇科肿瘤患者的靶向食物。

2003年年末，我应邀到重庆第三军医大学大坪医院心胸外科会诊。药方还没开，已给患者大解其疑而先得其心。这位40岁的肺癌患者说，按某中医的说法，我想吃的都不能吃了，别人送的那么大的野生甲鱼，我却是馋于眼而不让进于口。她问究竟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说，你经过了手术、放疗、化疗以后，食疗早就应该提到议事日程。我的基本观点是“以喜为补”，原则上患者喜欢什么就吃什么。当然，不要吃那些很不常见，离奇古怪的东西。对肺癌，对于像你现在肺阴虚和痰湿并存的情况，我最推崇雄鸭和鳖肉。因为鸭肉有滋阴利水之功，鳖肉有滋阴补肾，清退虚热之能，一物多用，一药多用，舍此何求？至于因一点都不让吃辣子而影响食欲，岂非本末倒置？她说，“太对了，昨天我终于忍不住了，溜出去大吃一顿，回来美美地睡了一觉，今天精神就好多了。”

古书上记载的一些食物禁忌，我们一定要分析，不要不分青红皂白，一概继承。有多种原因使古人看到了食用某种东西以后出现的不利情况，他就如实记载了，如与病情不相符合（热病用热，简单对复杂），个体差异，甚至是其他原因，只有分析后才能决定是否属于禁忌。不加分析地一概接受，则是“尽信书不如不知书”矣。

清代的李渔，就是个有思想的人，在他的《闲情寓寄》中谓：“常有人病入膏肓，危在旦夕，药饵攻之不效，刀圭试之不灵，忽于无心中瞥遇一事，猛见一物，其物并非药饵，其事绝异刀圭，或为喜乐而病消，或为惊慌而疾退。‘救得命活，即是良医；医得病痊，便称良药’。”所以他说：“本性嗜好之物可以当药。凡人一生，必有偏嗜偏好之一物，如文王之嗜菖蒲菹，曾皙之嗜羊枣，刘伶之嗜酒，卢仝之嗜茶，权长孺之嗜瓜，皆癖嗜也。癖之所在，性命与通，剧病得此，皆称良药。”他以自身为例举一反三。他说，庚午年，瘟疫大规模流行，家家户户都有染病的，唯独我病的最厉害。当时正值五月，是杨梅上市的季节，而我恰恰爱吃杨梅，跟古人爱吃菖蒲菹、羊枣等等比起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次能吃一斗多。于是我问妻子，杨梅上市了没有？妻子知道市场上已经有了，但是眼下不敢让我吃，派人偷偷去问医生，医生说：这东西性质极热，正好跟病症相反，不用说多吃，即使只吃一两个，也能丧命。家人知道了这东西不能吃，但是又怕我一定要吃，就用假话来应付我，说现在还没有，过几天或许能够买到。谁知我的宅子临街，外面卖花卖水果的声音时时传进门来，忽然有人高声叫卖着从我的门前经过，我知道这是卖杨梅的。我于是追问家人，家人把医生说的话告诉了我。我说：庸庸碌碌的巫医，他知道什么？快去买来！等买来以后，刚咬一口，满胸的郁结全都化开了，咽到肚子里，就觉得五脏和四肢全都和和美美舒舒服服，不知道刚才的病是什么样子了。家人看到这副情景，知道医生的话不灵，也就听任我吃而不制止，病就这样痊愈了。

张仲景在《金匮要略》的最后一章就是专讲“禽兽虫鱼禁忌并治”的，现在就拿一开始的几句为例，予以分析：“凡肝藏，自不可轻噉，自死者弥甚。”肝脏为解毒器官，往往含有毒素，假若动物自动死亡，很难排除中毒而死的可能，谁敢不问情况就吃呢？那么在当时的情况下，看到什么情况时就绝对不能吃呢？在后面他又提到：“诸禽肉，肝青者，食之杀人”。再如“凡心皆为神识所舍，勿食之，使人来生复其报对矣。”可以一笑了之。“凡肉及肝，落地不着尘土者，不可食之。猪肉落水浮者，不可食。”完全是从饮食卫生的角度考虑。因为古人的经济条件太差，所以见到肉舍不得扔，卫生检验条件阙如，所以只得借助动物来观察和实验了：“诸肉及鱼，若狗不食，鸟不啄者，不可食。”

至于鳖肉，张仲景并没有说不能食，只是提到：“鳖目凹陷者，及厌下有王字形者，不可食之。其肉不得合鸡鸭子食之”。现在吃鱼虾还讲究要活的、新鲜的。眼目都凹陷了，不知已死了多久，谁敢吃？谁想吃？谁能吃？“鸭卵不可合鳖肉食之”，“龟鳖肉不可合苋菜食之”。可见动物性食品也要具体分析，不要一概而论，而且一般不要混合在一起吃，以避免相互作用产生不良反应。

鳖肉还是肿瘤食疗的一味好菜。《随息居饮食谱》就指出“滋肝肾之阴，清虚劳之热。主脱肛，崩带，瘰疬，癥瘕。”《补缺肘后方》：“治心腹坚症：蚕矢一石，桑柴烧灰，以水淋之五度，取生鳖长一尺者，纳中煮之烂熟，去骨，细擘，锉，更煎令可丸，丸如梧子大。一服七丸，日三。”

鳖甲就更是治疗肿瘤的得力干将了。《神农本草经》谓：“主心腹癥瘕坚积、寒热，去痞息肉，阴蚀，痔恶肉。”我提出的“寒热胶结致癌论”，说的就是“寒热胶结”这个导致癌症的重要病机。而鳖甲，既有效地软坚散结，消除肿块，又能直接消解“寒热胶结”，标本兼治，还有比这更符合病机的药吗？《金匮要略》的鳖甲煎丸，就是治疗气血痰湿凝聚而致癥瘕痞块的效方。《药性论》治癖病用“鳖甲、诃黎勒皮、干姜等分。研末为丸。”应该是治疗表现为中焦虚寒而兼有腹泻的肿瘤患者。或者说本方燥润并用，符合肿瘤“燥湿相混”的病机，至少也能防止大量鳖甲滋腻引起的腹泻等副作用。鳖甲含有骨胶原、碳酸钙、磷酸钙、中华鳖多糖、天冬酸等17种氨基酸，以及锌、镁等10多种微量元素。现代药理研究证明，鳖甲有补血作用，可使小鼠的血红蛋白含量明显增加。它的抑瘤作用更是值得称道，《中华本草》记载，“鳖甲粉末口服280mg/kg对小鼠移植实质性癌MH ₁₃₄具有抑制作用，使肿瘤直径减小，肿瘤重量显著减轻。”“对接种人肠癌细胞的裸鼠每日按800mg/kg剂量口服鳖甲粉，治疗35d后与对照组比较，抑瘤率为92.15%，肿瘤坏死面积达67%，与5-氟尿嘧啶（5-FU）组比较其优点是不引起宿主白细胞下降，表明鳖甲粉不仅对人肠癌有抑制作用，且副反应小，对骨髓的抑制远比5-FU轻。”另外，这个实验结果无意中证实了清代医家陈士铎“宜研末调服”观点的高瞻远瞩，一针见血，也说明我们一定要重视古代医家经验的继承和发展。因为他早就在《本草新编》一书中说过：“鳖甲，味咸气平，善能攻坚，又不损气，阴阳上下有痞滞不除者，皆宜用之。但宜研末调服，世人俱炙片入汤药中煮之，则不得其功矣。”

鸭子和鲤鱼都能利水兼以抗癌，区别在于鸭子滋阴利水，鲤鱼补气利水；鸭子用于癌症的机会多多，而鲤鱼用于癌症的机会就少多了。

我最推崇滋阴利水的雄鸭。因为鸭子肉有滋阴利水之功，一药多用，非常符合我提出的“燥湿相混致癌论”（《山东中医杂志》2005年1期）的观点。至于为什么用雄鸭，首先，李时珍谓：“鸭，水禽也。治水利小便，宜用青头雄鸭，取水木生发之象。”又解释说：“鸭皆雄喑雌鸣，重阳后乃肥腯味美。”好像是说公鸭因为不鸣叫少运动所以肥美。看来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到了清代的李渔，在他的《闲情偶寄》中多所发挥，大意是：在禽类中，一般是母的好吃，而鸭子却只有公鸭好吃；一般是小的好吃，而鸭子只有老鸭好吃。因为，禽类当中最善养生的是公鸭，也就是最不爱玩传宗接代的交配，能养精蓄锐，自善其身。这就和幼禽精气未泄是一个道理。鸭子又叫鹜，刘河间云：“鲤之治水，鸭之利水，所谓因其气相感也。”《本草纲目》中引用《心镜》“治疗十种水病垂死”的两个方子，想来“十种水病垂死”应该已经包括恶性胸、腹水和水肿了。一方是：“用青头鸭一只，如常治切，和米并五味制作粥食”，另一方是“用白鸭一只治净，以饭半升，同姜、椒入鸭腹中缝定，蒸熟食之。”《日华子本草》用野鸭“治热毒风及恶疮疖”就更与癌症有关了。

至于鲤鱼，主要是健脾益胃，下水气，利小便。虽然陈藏器已明确用于腹部肿瘤，即“温补，去冷气，痃癖气块，横关伏梁，结在心腹”，《寿域》也有治疗反胃吐食方：“用鲤鱼一头，童便浸一夜，炮焦研末，同米煮粥食之”，但是，《本草纲目》中也有“天行病后，下痢及宿症，俱不可食”鲤鱼的记载。宿症就是腹部肿块时间长了。究其原因，鲤鱼虽温，但与癌症“寒热胶结”的病机并不完全吻合，虽能利水，但与癌症“燥湿相混”的病机并不完全吻合，都只治了一半，所以古人应用过程中可能出现过不良反应，就这样如实记载下来了。弄清了原因，我们自然不能因噎废食，鲤鱼还是可以用于癌症的，只是不像滋阴利水齐备的鸭子那样，与某些癌症“燥湿相混”的病机相当吻合而已。

海蜇，又名水母，既是可口的下酒菜，也是具有“清热化痰，软坚消积，润燥解毒”作用的抗癌药。现代著名老中医杨熙龄《著园医话》记载了海蜇治疗“一切痞块虫积”秘方：大荸荠二十四个削去皮，白海蜇八两，切碎，浸出腥气，同入瓷瓶内，用真甜酒浸满，火煨三柱香，每日空心食荸荠五个，饮酒几杯，作五天接连服尽为度。并附一验案：“一嫠妇年四十患腹胀疾，俨如怀孕，人多疑之，迨至三四年后，腹胀如故，浮言暂息，一日啖新鲜水母，忽大泻，腹觉稍消，因日日啖之，疾竟愈。”

蟹自古就是一味治病的良药，味咸，性寒，入肝、胃经，有散瘀血、通经络、续筋骨、解漆毒、滋阴的作用。《神农本草经》曰：“主脑中邪气，热结痛， 僻面肿败漆。”《本草逢原》曰：“蟹，性专破血，故能续断绝筋骨。”陈藏器曰：“人或断筋骨者，取蟹胫中髓及脑与黄微熬纳入疮中，自然连续。”《随息居饮食谱》曰：“补骨髓、利肢节、续断伤、滋肝阴，充胃液，养筋活血，治疽，愈咳。”《本草纲目》曰：“蟹，治疟疾黄疸，喉风肿痛，疥疮癣疮；蟹爪能堕生胎，下死胎；蟹壳烧存性，酒服，治妇女产后儿枕痛及血崩腹痛，消积。”蟹不仅味道鲜美，而且营养成分极为丰富。100g可食部分白蟹含水分80g，蛋白质14g，脂肪2.6g，碳水化合物0.7g，灰分2.7g，钙141mg，磷191mg，铁0.8mg和维生素A、维生素B ₁、维生素B ₂，并含微量胆甾醇和10余种游离氨基酸。近有报道，蟹壳中含有一种叫“甲壳素”（又叫壳聚糖）的物质，它的化学结构与纤维素相似。用甲壳素的粉末制成薄膜，植到烧伤的部位，可成为人造皮肤。这种皮肤不被人体细胞排斥，又可防止伤口感染，而且能吸收伤口流出的液体，从而促进伤口愈合，形成新的皮肤。研究人员还利用甲壳素制成手术缝合线，这种缝合线能被人体吸收，创口愈合后不用拆线，且易于缝合，便于打结，质地柔软，不引起人体排斥反应。甲壳素能阻断癌细胞的转移，活化机体细胞，增强人体免疫功能，调整体液酸碱度，从而对恶性肿瘤、心脑血管病、糖尿病、肝病等有很好的治疗作用。

中医临床上，常以蟹内服、外用治疗湿热黄疸、产后瘀滞腹痛、难产、胎衣不下、跌打损伤、损筋折骨、血瘀肿痛、痈肿疔毒、漆过敏等症。并有抗结核及调节免疫作用。还是治疗肿瘤骨转移的少数续筋骨药之一。

蟹味鲜美，但性寒易伤脾胃，外邪未尽，脾胃虚寒及宿患风疾者，不宜生吃、多吃。唐代孟诜《食疗本草》云：“蟹虽消食，治胃气，理经络，然腹中有毒，中之或致死”。蟹体表和体内有很多杂质和脏物，特别是蟹的肠胃、腮内有污沙，食之有害。蟹肠，即蟹脐中之一条黑色污物，有毒性，不可吃；蟹腮，即腹上如扇子状的两排软绵物，食之易引起腹泻等消化道疾病。蟹的蛋白质含量很高，在分解过程中，会产生较多的胺类物质，有致敏作用，能促使过敏体质者发病。所以，吃蟹一定要将蟹蒸、煮熟后，蘸生姜汁、醋等调料食用，这样既清洁卫生、又能去腥提鲜，发热散寒，不失时鲜食蟹之美事。

瓜果蔬菜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本物质，也常常具有防病治病，防癌抗癌功效。在今天开讲瓜果飘香蔬菜时尚以前，我想讲一个故事。

孤竹国的国君墨胎初看到战乱将至、殷商将亡，自己年迈体衰，难以应付动荡局面，便对长子伯夷、二子公望、三子叔齐明示，立诏传位叔齐。墨胎初驾崩后，众臣民要按先君遗诏立叔齐为君。可是叔齐却说：“伯兄在先，我怎能立国为君呢？”伯夷坚辞不受，遵父命应立叔齐为君。二人互让不就，众臣左右为难。于是伯夷偷偷离去，叔齐跟随。伯夷、叔齐逃离孤竹国后正值周武王伐灭殷纣王朝，建立周朝。四方诸侯纷纷响应，归顺周朝。伯夷、叔齐获悉这些情况后，立志不吃周朝土地上长出的粮食。兄弟二人上首阳山采摘蕨菜充饥。有妇人对夷齐兄弟说道：“子义不食周粟，此亦周之草木也。”二人羞愤，绝食而死。这样一个传说，却引来后世不少争论，其中就牵扯到食物与药物。

蕨菜，甘，寒，滑，“去暴热，利水道”，陈藏器“多食消阳气，令人多睡，弱人脚。四皓食芝而寿，夷齐食蕨而夭，固非良物。”李时珍“蕨之无益，以其性冷而滑，能利水道，泄阳气，降而不升，耗人真元也。四皓采芝而心逸，夷齐采蕨而心忧，其寿其夭，于蕨何与焉？陈公之言，可谓迂哉。然饥人濒死，赖蕨延活，又不无济世之功。”

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任何事情都是一分为二的。“饿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蜜不甜”。比如上述蕨菜，用得对，用得合适就是菜，就是药，用得不对，用得太过就是毒。现在饭店的蕨菜，在大鱼大肉面前显得尤为可贵，荤素互补嘛。蕨根粉也很好吃。如果，整天吃蕨菜，谁也受不了。这就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当年生冷伤脾的瓜果，现在只显香甜可口，当年吃糠咽菜的无奈，已经演变为健康流行的时尚。

当然，瓜果蔬菜，一般都有偏性，我们就以寒性、热性和平性做个大的分别，具体物品则且听下回分解了。

《本草经集注》称寒瓜，《食物本草》称“天生白虎汤”，可见是寒凉类果蔬之首了。一般而言，西瓜味甘性寒，能清热除烦，解暑生津，利尿。用于暑热烦躁，热盛伤津，小便不利，喉痹口疮等。恶性肿瘤患者热毒炽盛者，不愧为价廉易得的食疗佳品。但是，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延寿书》上在讲到西瓜的时候说出了南北方人体质的差异，“北人禀浓，食之犹惯，南人禀薄，多食易至霍乱，冷病终身也”。李时珍也说出了度的问题“西瓜、甜瓜皆属生冷。世俗以为醍醐灌顶，甘露洒心，取其一时之快，不知其伤脾助湿之害也”。很有意思的是，西瓜一定就是寒性凉性吗？不一定。瓜农都知道，西瓜吃的多了上火，眼烂、口疮不一而足，为什么呢？难道“天生白虎汤”药性反转了吗。这实际上有一个品种问题在内，我们家乡有一句话：“三白西瓜利核桃，吃了就向茅房跑”，说的就是三白西瓜才是西瓜中的寒凉代表，而随着培植技术的提高，西瓜的含糖量越来越多，甜味大了，寒性减了，甚至还能助湿生热。所以《本草药性大全》就说西瓜“熟者性温不寒。”看来，若要清火泄热还是要选三白西瓜或者不太甜的不太熟的。或者，直接用西瓜皮好了。西瓜皮的清热，解渴，利尿之功，远胜于西瓜，甚至，按照《得配本草》的说法“伤瓜者，即以其皮煎服。”而《串雅内编》用西瓜皮、砂仁、独头蒜炮制而成粉末治疗的“气臌、水臌”大约已包括了肝癌等导致的恶性腹水在内了。

虽然香甜可口，性寒，也有“清暑热，解烦渴，利小便”之功，但利少弊多，不宜多食，本草书中用于治疗者少，讲副作用者比比皆是。生痰生疮，泄利败脾，消损阳气等。尤其是肿瘤患者不宜，即《食疗本草》所谓：“动宿冷病，癥癖之人不可食。”当然，它的“利大小肠”也就是滑肠之功不正可以治疗习惯性便秘嘛？

味甘淡，性微寒。在某种意义上说，冬瓜虽然不像西瓜甘甜可口，但却具有更多的药用价值。因为冬瓜“可升可降，阴中阳也”（《要药分剂》），所以能“治十种水气，浮肿喘满”。（《杨氏家藏方》冬瓜丸），还能与黄连相伍治疗消渴（糖尿病），甚至外用“治发背及一切痈疽。削一大块置疮上，热则易之，分散热毒气。”（《本草衍义》）。

冬瓜子的药用价值更为突出，在《神农本草经》中称白瓜子，是最早的美容药物，“令人悦泽，好颜色”，《肘后方》用白瓜子、桃花、白杨皮为末内服“悦泽面容”，并强调欲白加瓜子，欲红加桃花。《日华子本草》用之“去皮肤风，剥黑皯，润肌肤”。而《千金要方》苇茎汤，则补充了《金匮要略》治疗肺痈也就是肺癌合并感染的方药不足，其中重用冬瓜子，清热排脓。

节瓜，乃冬瓜中一种小者，“一节生一瓜，得水气最多”，广东、广西普遍栽培。“功同冬瓜，而无冷利之患，甘淡益胃，长于下气消水。”（《本草求原》）

味甘，性凉。具有清热，利水，解毒之功。现代药理研究黄瓜可能有诱生干扰素作用，结合古籍介绍治疗“水病肚胀至四肢肿”，我常推介泌尿系统肿瘤患者食用黄瓜，一举两得。

性凉，有祛风化痰，凉血解毒之功。《医学入门》谓“治疗男妇一切恶疮”，原因是风为百病之长，也是形成肿瘤的重要因素，丝瓜之祛风尤其适应于消化、泌尿及生殖系统肿瘤，《采药书》“治妇人白带血淋，臌胀积聚，一切筋骨疼痛”，此之谓也。丝瓜的提取物有诱生干扰素作用，可能是其药理作用的一个方面。丝瓜子的细胞毒作用，“可抑制蛋白质合成，对人绒毛膜癌细胞可抑制其对胸腺嘧啶脱氧核苷摄取”，还能使小鼠淋巴肉瘤细胞减少。

性寒，容易想见。北京中日友好医院李佩文教授总结得好：“苦瓜虽苦能解毒，清心凉血又明目。肝火亢盛何须药，凉拌苦瓜把热除”。现代研究认为，一些苦味食品含有维生素B ₁₇，对癌细胞有杀伤作用。苦瓜种仁中提取的α-苦瓜素和β-苦瓜素，可干扰癌细胞的正常代谢，达到抗癌目的。

味甘、酸，性微寒。清热生津，凉血养阴。最新研究成果表明，每天摄取30mg番茄红素，可以达到预防前列腺癌、消化道癌以及膀胱癌等多种癌症的效果。人体无法合成番茄红素，必须从膳食中摄取，吃一个生番茄只能吸收0.05mg的番茄红素。虽然人们不可能一天吃600个生番茄，但是生食番茄不仅是阴虚内热患者的食疗佳品，也无疑是预防癌症的最值得信赖的果蔬。

味甘，微酸，性凉。清肺化痰，生津止咳。主治热病烦躁，肺燥咳嗽，消渴等。历史上有两则医话故事都是被前医判死刑，遇明医嘱吃梨而痊愈的。《温病条辨》的五汁饮，就是用梨汁、荸荠汁、鲜芦根汁、麦冬汁、藕汁“治太阴温病口渴甚，吐白沫黏滞不快者”。我在柳州，就地取材，常用上方以鱼腥草根汁代芦根汁，甘蔗汁代替麦冬汁组成新五汁饮治疗肺癌阴虚热燥，口干痰黏，舌红无苔者。而《圣济总录》“治反胃转食，药物不下”，实际上就是胃癌晚期了，取“大雪梨一个，以丁香十五粒刺入梨内，湿纸包四五重，煨熟食之，”还是寒热并用之意。看来梨的药理作用还是蛮大的，正因此有些医家很是对梨耿耿于怀，讲其好处的少，言其弊端者不厌其烦。李时珍非常公允，他说：“别录著梨，止言其害，不著其功。陶隐居言梨不入药。盖古人论病多主风寒，用药皆是桂、附，故不知梨有治风热、润肺凉心、消痰降火、解毒之功也。今人痰病、火病，十居六、七。梨之有益，盖不为少，但不宜过食尔。”简而言之，“生者清六腑之热，熟者滋五脏之阴。”（《本草通玄》）

味甘、酸，性凉。被认为是吉祥之果。在印度被称为“爱情之果”“希望之果”“百果之王”。富含维生素A、C，养阴益胃，健脾生津，止呕止咳。《食性本草》“主妇人经脉不通，丈夫营卫中血脉不行”说明有通利血脉之功。现代发现芒果还有预防流感和抗癌的功用。

性寒之品，是可以推荐给糖尿病患者食用的少糖水果。猕猴桃果汁可阻断致癌物N-亚硝基化合物在体内的合成，对人体和动物都显示有抑制致突变性。能促进自然杀伤细胞的攻击作用、促进干扰素的形成、产生白细胞介素2、增强T淋巴细胞的功能，从而间接起到抗癌作用。

味甘，性凉。体软柔滑，常做汤或伴食。有败火祛毒，清心除烦，利水消肿之功。可用于防治癌症、高脂血症和高血压等。古代对莼菜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各鸣其是。我还是觉得下面这两种意见较为可靠，其一，好菜一碟，没那么玄乎。《调疾饮食辨》：“陈藏器、孟诜皆言不堪食陈说至云食之多死，未免过情。且张翰因秋风起而思莼鲈，则必为吴中常食之物，岂遂害人至死乎”。其二，药力明显。《本草汇言》：“凉胃疗疽，散热痹，解丹石药毒之药也。此草性冷而滑，和姜醋作羹食，大清胃火，消酒积，止暑热成痢。”

味甘，性凉。养血止血，敛阴润燥，开胸膈，通肠胃。是贫血、视力减退、鼻血、便血、大便干燥者的理想选择。

因其果实大，风味美，国外称它是“百果之王”。榴莲果肉呈黄色，黏性多汁，酸软味甜，似有雪糕味道，其气味浓烈。人们对其味道存在争议：爱吃榴莲的人赞美它滑似奶膏，齿颊留香。垂涎欲滴，爱之如命，流连忘返；不爱吃榴莲的人，闻之欲呕，避而远之。对榴莲的性质和药用就像对它的风味一样，观点对立。我虽然吃不惯榴莲，但我坚信榴莲性热，具有健脾补气、补肾壮阳的功效，支持《本草纲目》“味甘温，无毒，主治暴痢和心腹冷气”的观点。对癌症患者的心腹冷痛可推荐食用。

味酸，性温。具有舒筋、化湿、和胃的功效。常用于湿痹、脚气、关节肿痛，小腿抽筋等。《本草衍义》说得好，“此物入肝，故益筋与血，病腰肾脚膝无力，此物不可阙也”。现代社会，老年性、退化性骨关节疾病非常普遍，光补钙是药厂的最爱，吃木瓜是大众的选择。《太平圣惠方》用木瓜、硇砂制成的木瓜丸“治积年气块，脐腹疼痛”，现代药理研究也证明木瓜提取物对小鼠艾氏腹水癌有抑制作用。

俗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不要医生开药方”，“萝卜上市，郎中下岗。”萝卜是很多家庭冬季餐桌上不可缺少的菜肴，也是柳州人咨询最多的蔬菜品种。也就是萝卜能不能解药性，吃药时能不能吃萝卜？实质上，作为中药，萝卜有宽胸膈、利五脏、化痰食、消胀满作用。相传萝卜解药性实际上是它消胀作用明显的结果，人们包括医生言人人殊，褒贬不一，想当然地认为他消解了补养药的作用，道听途说，人云亦云，所以敬而远之，置上蔬良药于无用武之地。李时珍对此也有同感，用他的新观点“生食升气，熟食降气”，据理驳斥，不多引用。还引用了几个故事倒也很有趣味。齐州有人病狂，一道士云：此犯大麦毒也，医经言萝卜制面毒，遂以药并萝卜治之果愈；有人鼻衄甚危，医以萝卜汁和无灰酒饮之即止；有人好食豆腐中毒，医治不效。忽见卖豆腐人言其妻误以萝卜汤入锅中，遂致不成。其人心悟，乃以萝卜汤饮之而瘳；有人逃入石窟，追者以烟熏之垂死，摸得萝卜菜一束，嚼汁咽下即苏。物理之妙如此，对于现在的食物污染来说，萝卜或许就是解毒之药。值得重视的是，《普济方》治疗“反胃噎疾，萝卜，蜜煎浸，细细嚼咽良”、“肺痿咳血，萝卜和羊肉或鲫鱼煮熟，频食”，以及《本草纲目》用萝卜治疗大肠便血、肠风下血、小便白浊、砂石诸淋、遍身浮肿、偏正头痛、失音不语、喉痹肿痛等附方，足以说明萝卜是抗癌作用最广的蔬菜。

不是萝卜，本来就是另一种蔬菜，养肝明目。虽然古人不知道它含胡萝卜素，而胡萝卜素能够活化维生素A，预防夜盲症及视力减退。还能维持和促进免疫功能，具有预防和抑制肺癌的作用，但李时珍说它“下气补中，利胸膈肠胃，安五脏，令人健食，有益无损”，也算是远见卓识了。

是食药两用的代表。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医生伊尹，就是御用厨子，是他发明了汤液——中药煎熬法，在某种意义上说，生姜既是他的拿手菜，也是拿手药。李时珍对生姜赞叹有加：“姜，辛而不荤，去邪辟恶，生啖熟食，醋、酱、糟、盐、蜜煎调和，无不宜之。可蔬可和，可果可药，其利博矣。”我无意和圣贤相提并论，但我要说的是，生姜是我应用最多也最出彩的抗癌药。有一天，西安市中医院黄琳娜院长的中学老师胃癌晚期，形瘦骨立，卧床不起，水米不进求救，正好我在旁，便短信告知用人参、生姜、半夏三味煎汤灌服，不期药后竟能渐进米食，来西安住院。还有，我虽然提出“寒热胶结致癌论”，特别重视寒热并调，散寒几乎非生姜莫属，但有时远隔千里的电话打来，服药后呕吐、腹泻等等，唯一办法就是加生姜5片同煎。即使平时半夜三更，己亲厚友，电话述说风寒咳嗽、呕吐腹痛等等，我只有生姜红糖（或大枣）煎服这一基本方法，往往能效若桴鼓，药到病除。

“辛温香窜，内通心脾，外达四肢，能辟一切不正之气”，这是李时珍的话。胡荽能“利大小肠”，痔疮出血，小便不通，古人均用之。

味甘，性平。解毒消肿，能治肺痈。《滇南本草》谓其：“横行经络，分利小便”，《滇南本草图说》谓其：“补中气而宽利”，《食物考》谓其：“开胃益气”，而多大本草书籍均予非议，甚至“百病人皆忌之。”此等非议，想非空穴来风，可能与南瓜产量大，饥年当成充饥主食，“瓜菜代”的主角，所以人们“谈瓜色变”，过激之言在所难免。但是，在没有弄清楚以前，患者尤其是肿瘤患者还是避而远之为妙。

汁多味甜，香气浓郁，营养丰富，性质平和。维生素C的含量是苹果的5倍。解暑热，助消化，止烦渴。是阴虚口干食欲不振患者的有益选择。

吃葡萄吐不吐葡萄皮，不是一个习惯问题，而是一个与大众健康有关的大问题。1997年著名的美国《科学》杂志发表了《葡萄的天然产物白藜芦醇的抗癌活性》一文，发现白藜芦醇能有效抑制与癌症各个过程相关的细胞活动，也能有效防治心脑血管疾病。而葡萄皮中的白藜芦醇含量最高。红葡萄酒中最重要的成分就是白藜芦醇。所以，葡萄就是最可口的抗癌药。《神农本草经》就指出葡萄有“主筋骨湿痹，益气，倍力，强志”之功，《随息居饮食谱》认为葡萄有“补气，滋肾液，益肝阴，养胃耐饥，御风寒，强筋骨，通淋逐水，止渴安胎”，说明葡萄既是癌症患者的宝贝，也是骨肿瘤患者的最爱。

味甘、性平。现代认为包心菜、花菜、白菜、油菜、芥菜、大头菜等十字花科植物多含有吲哚类和黄酮类化合物，它们可以分解某些致癌物，降低胃癌大肠癌的发生。孙思邈在《千金食治》中就称包心菜“久食大益肾，填髓脑，利五脏，调六腑”，脏腑功能调和，自然就使癌细胞失去生长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