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阁楼

聚仙观并没有什么异常，南铭问了迎安，这观才建成时的模样。那个时候，只有几间低矮的房子，里头的神像都还是泥巴糊的。

如今，观内的房子几经修缮，神像也换成了鎏金的瓷底，香火带来的油钱，让它圈了一大片地，扩充了院落，盖起来一座塔楼。

塔楼上有钟，每个时辰，都有人在上头鸣钟，内里是书阁，收藏的都是经书道文，供修行者借阅。

“华宁上神，你觉得呢？”

南铭盯着那座塔楼，这里似乎并无限制，进进出出的人，也不是只有道观里边的，外头烧香的人，也有些往里边去的。

“你跟我想的一样。”

华宁笑着，先南铭一步，飘然到了观外的小巷子里，趁着没人，化身成了农妇，挎着个竹筐，手在肚子前系着的破布上搓了搓，就到了聚仙观门口。

南铭跟了过来，他化身成了老农人，身后牵着一头驴，那驴是迎安变化的，背上背着两捆柴，晃悠悠的，也到了观门口。

一个是信众，一个是来卖柴换斋饭的，华宁先一步进去，把筐里的野果子拿了出来，摆在红桌上拜了拜，南铭跟迎安，被道士带去了后门。

聚仙观人很多，管事的都很忙碌，南铭牵着驴，自然而然的跟华宁在塔楼下碰了面。

“哎——”

华宁低着头就往里边去，还没进门，就被人拦了下来，拦他的人也是个妇人，又矮又胖，刚好从里头出来。

“你做什么的？”

妇人问华宁，华宁指了指阁楼，说自己是想借本经书，回家供奉沾光。

“想借？带这个了吗？”

胖妇人拉着华宁到了一边，搓着手指暗示她，华宁不笨，立马就明白了，这人是想要银子。

“不是说，大家都可以借吗？”

华宁懵懵的看着她，装作不懂的模样。

“怎么可能？你懂不懂规矩？”

确定华宁没钱后，妇人立马变了脸，扯着她就到了一边没人的地方，恶狠狠的警告了一番。

南铭这边，也被人拦了下来，理由跟华宁一样。

这阁楼竟然还要收银子才能进？

“有点意思啊！”

南铭摸了摸下巴，他方才问了阻挠他进去的大哥，那人告诉他，这聚仙观，真正灵验的就是这阁楼里的东西，交了钱，进去祭拜一番，带本书回家供着，保准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好大的口气啊！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东西。

滴答——

有水滴在了苏瑾莫的面前，大颗大颗，压抑的气氛，险些要把她逼疯，稍稍回神的理智，撑着她抬头往前看去。

那是一个有着白色皮毛的怪物，四肢庞大，尾巴从屁股后边转到了身前，搭在了两个前肢上，它只看到它留着口水的舌头，就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勇气。

这是吃人的怪物，这一定是吃人的怪物，只是坐着，那腿就已经有她高了。

她不动，那东西也不动，就默默的坐在她面前，好一会儿，求生的本能，才给了她逃跑的勇气，闭着眼，咬着牙，双手往前一推，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车，慌不择路的往前跑去。

不要回头，不要停下。

这是她脑海里的声音，她也确实不敢回头，一直跑到了溪水旁边，被灌木绊倒，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这才停了下来。

心跳如打鼓，浑身的衣裳尽数湿透，发丝胡乱的粘在脸上，喘息的像是要把胸膛都压破一般，腿脚都软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方才那个怪物，也不知道追上来了没有，她还是不敢回头。

“呼哧呼哧——”

脚步声，呼吸声，越来越近，苏瑾莫慌乱不堪，惊恐的挣扎着往前爬。

平静的水面上，映照出她自己的模样，还有那个靠近她的怪物，绿色的瞳孔，白色的皮毛，不等她认真看清楚，一个爪子，咣的一下，拍在了她的脑门上。

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跌进了水里，脑袋嗡的一声，意识也跟着停顿了，直到水呛进嘴里，这才挣扎着恢复了意识。

“救命——救——”

好不容易挣扎出水面，还没喘口气，那爪子又摁着她的脑袋，死死的往水底压。

想要挣扎，却抵不过那压力，想要逃离，又挣不开束缚，苏瑾莫清晰的感知到，溺水的恐惧。

这感觉，似曾相识，这似曾相识里，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冷漠的脸。

横着的眉毛被他拧成了川字，冷淡的眸子深处，藏着挣扎跟痛苦，没有一丝微笑，甚至是没有任何表情。

北夜上神？

接近死亡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愣是挣脱了那怪物的控制，慌慌张张的往溪流中间去了。

溪流是从山上下来，奔腾入江的，这一处的水面，不算窄，越往中间，水流越急，苏瑾莫的脚踩了个空，身子跟着就被漩涡卷了进去，跟着波浪往前起伏。

“救——救命——救——救命啊！”

她不会游泳，荒郊野岭，恐惧被无限放大了。

怎么办？她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北夜上神看着面前的树，眼神冷淡了下来。

他给定位符，被贴在这棵树上，大山却不见踪影，附近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他想要的气息。

这位山神，到底是假冒的，还是说，他遭遇了什么？

“救命——”

北夜动了动耳朵，是苏瑾莫的声音，离他有两里地，正跟着水流往下奔去。

她遇险了，北夜立马就感知到了，跟着她的东西，似乎是妖？

追妖还是救人？他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朝山野里奔走的那头兽追去。

苏瑾莫成了仙，这水淹不死她，只不过是让她吃些苦头罢了，抓妖才是首要的事。

“去救人！”

止月拦着他，不由分说，紧要关头，他们没有对峙，自然而然的分开行动了。

北夜掉头去追苏瑾莫，止月闪身去追那头奔走的妖兽。

“救命——”

就在苏瑾莫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双手拉着她的衣领，把她从水里提了出来。

“啊——”

一抬头，就对上脑海里的那双眸子，苏瑾莫惊恐的瞪圆了眼睛，死命的挣扎着。

北夜皱眉，提着她就到了岸边，直接扔到了一边的草地上。

苏瑾莫被他摔懵了，坐在那里，盯着他，半天回不过来神。

“清醒了吗？”

北夜不耐烦了，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他。

“你——你——”

苏瑾莫指着他，哆哆嗦嗦，愣是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