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被这朵如此硕大的并蒂莲吸引,并非仅仅是因为它的绝对的大,也不是它的稀有(因为并蒂莲是很稀有的),完全是因为他对这朵花的熟悉感。
他透过那花瓣上滚动着的露珠,瞬间仿佛看到一位高大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位女子的尸体正向他走来,正当他努力地在识海中搜寻记忆里的场景时,那对人手拉手走到他的面前。
男子高大威猛,脸上抑制不住地溢出幸福来,女子一身绿色衣裙如荷花仙子般恬淡微笑地依偎在男子身旁。
小雨记起来了,那男子不就是郎俊凯吗?那女子就该是他从落魂阵里抱出来的女子,小雨记得没错,他们就是郎俊凯和零露。
郎俊凯孤独一人守在零露的坟前,每天收集着零露坟头青草上的露水,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他已经垂垂老矣,终于他集满了一钵盂露水,他激动地等待着月亮出来。
在满月的清辉中,零露的影子在水面上摇摇走来,郎俊凯透着老泪纵横的昏花老眼,望着仍然如离开时一样年轻的零露,他伸出颤抖的手去触摸零露的脸颊,可他的手一接触水面,零露就破碎成点点光影,他绝望地大声喊道:
"不,不要,不要离开我……"
他绝望的喊声回荡在他的小木屋里,穿过打开的窗传到空旷的山林中……
他把手缩了回来,紧张地盯着水面。
夜完全静止下来,风也停了下来,晃动的水面也平静下来。
零露又走了出来,她还是那样憨憨地微笑着,明亮的大眼睛,小小的嘴巴微微突起,像似在责怪地说:
"你只能看,不能触摸,否则我就会离去。"
郎俊凯眼睛不敢眨动一下,生怕眨眨眼他的零露都会消失,他不敢呼吸,怕他的呼吸也会惊走零露,他就这样贪婪望着她,望着她……
时间不存在了,空间也不存在,他只有她。
也许是老天也妒忌别人的快乐,天仿佛很快就亮了,月亮就要走了,零露的影子也渐渐模糊了,最后完全消失。
郎俊凯痴痴地捧着钵盂,他渺渺地听到零露在消失前轻声说:
"喝了全部的水,我和你就永远在一起了。"
他眨眨眼,水面什么也没有,太阳露出头来,郎俊凯端起钵盂不再犹豫地大口大口地将水全部喝下去。
他满足地摸了摸嘴唇,他感觉到唇齿生香,那是零露的香泽,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了,他放下钵盂,躺在床上。
从没有这么平静过,他的生生世世几乎都是在执念中活着,这一次他放下了所有,只带着他的挚爱离开,他满足地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
他的灵魂带着两个人的神识飘荡在漆黑的轮回隧道中,无论怎样轮回都没能把他们分开。
他们总是生长在一起,或连理枝的树,或双头的鸟儿……虽然只是瞬间的生命,但他们都会快快乐乐的以各种各样的形态存在着。
直到这一世他们以并蒂莲的形态出现在这里,也许是机缘巧合,小雨来到这里,小雨的神识足够强大才得以看见他们。
小雨从他们的神识里读到了他们过去的一切,被深深地感动着,他挥挥手,将那朵并蒂莲用他的金色光芒包裹住,他要给他们打上烙印,他想帮一帮他们,走出混沌,让他们转世投一次胎,哪怕做一世夫妻也好。
他收回功力,看一眼那朵并蒂莲,在他的功力作用下,那花瓣闪烁着熠熠金光,连花梗都变成了金色,那花仿佛也有了意识,对着他频频点头,花瓣全部绽放,发出嘤嘤噎语。
小雨轻声的说:
"下一世做一对平凡而幸福的夫妻吧,好好地活一世,替我,替所有爱而不能在一起的人,活一次……"
他含泪转身离开,他身后那朵并蒂莲花迅速地绽放着,转眼间花瓣纷纷飘落,快速地结出硕大的莲蓬……
小雨回到屋里,心情有些落寞,小白正吩咐佣人们准备着早餐,看小雨回来,他问道:
"大哥哥,我这里怎么样,是不是块风水宝地,这里有山有水,水中还有莲花,很像我们过去住过的呼伦部落,可惜诗姐姐不在,她要是在这里,她做皇后,你做皇帝,那该有多好。"
小雨的心紧了紧,韵诗这个名字他很久都没有喊出来过,他怕那名字的声音会唤醒他那沉睡的思念,他一直把她关在心里最柔软的一角,从不轻易打开,否则他怕他没有能力让自己平静地修炼。
听小白这么一说,他努力地把翻滚的思绪压下,苦笑一下说道:
"你知道吗,你诗姐姐已经得到了解脱,她现在恐怕已经飞升成仙了,她可不稀罕当什么皇后,我也无意于什么皇帝。
"小白,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在走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大哥哥,非得要离开我吗?"小白声音有些哽咽。
"那大哥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你就说吧,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不过大哥哥一定要记住,如果大哥哥什么时候想回来,我房间的那张床永远为你留着。"
小雨眼里也噙着泪水,声音中带着鼻音说道:
"你要答应我,不可滥杀无辜,不可祸害百姓,如果能够不打仗就尽量不要打仗,打仗要死很多生灵,不但是人类,还有你的那些猛兽大军。"
他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
"听大哥哥一句真心话,即便你们去攻打皇城,也不见得能够成功,人类的智慧不光是用来争夺权力,他们还制造了先进的武器,千百年来,在这个世界都是由人类统治着,和谐相处是最好的方式。"
小白拉着小雨坐在餐桌前。
"大哥哥,我会考虑的,不过你放心,我对人类并没有仇恨,我不会滥杀无辜,我要杀也只杀皇帝,咱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来,我们吃饭。"
小雨离开小白奔岐山方向而去,不过这次他并不急着赶路,他想游历一下他生活的这个世界其他地方,他想有所突破后再去圣地。
这日,他路过赵州城东,正赶上天已经黑了,他只好借住在观音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