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一剑(下)

二十五剑已去十三,陶陵周心里也在默数,但是他瞥了一眼背篓中的剑分明少了四柄,担心是赵树平给潜伏在了暗处,不得不留个心眼。

面对迎面而来的昏晓剑,陶陵周不进反退,一招地龙游遁进地里,再从赵树平身后破土而出。

赵树平转身一刺,后者急忙用符剑抵挡,身形后撤到了潜龙桥上,一旁的虞白道被四把剑防的滴水不漏,陶陵周选择帮他挑飞剑阵里处在玄武位的蔽月,一把将虞白道拉出剑阵,随后说道:“他视野受限,我们合力进攻他,我左你右,说罢,虞白道先动,往右掠去,他在身后阻拦剑阵一段时间,随后迅速往赵树平左手边进攻,昏晓一剑并未收势,便继续纠缠陶陵周,虞白道身后同样紧跟着四把飞剑,但是号称长兵无敌的九尺红缨枪已经到了赵树平身体的死角,他的飞剑固然无敌,可是本体实在是破绽百出,这一枪若是中了,恐怕长枪会从右往左捅穿赵树平。

只是一把几乎只有食指长度的袖珍飞剑在红缨枪快要接触道赵树平的时候,一剑斩断了枪头的同时也卸掉了大部分的力,变成了一根木棍捅在赵树平身上,把他给捅飞了出去。

后者见状,立即收枪,左手向后一送,原本持枪尾的右手变成持断裂的枪头这边,随后以左脚为轴,带动只剩下木杆子的红缨枪来了一击秋风扫落叶,舍弃三尺长度,同时他从腰间解下一根备用的枪头重新装上。

长枪变花枪!

枪身变短也有了更快的反应速度,只见那杆子花枪在虞白道手里刺摆提旋,花样百出,一寸短一寸险,一时间也能稍稍压制住剑阵的同时伺机向赵树平攻击,只是每一次都会被那把细不可查的飞剑给断绝念想。

赵树平的第十四剑——“鱼潜”,鱼潜剑乃是他专门打造用于防止宵小暗算,不过二两重的小剑他也打足了四年的铁,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剑刃上,所以他可以足够锋利到划断各种坚硬的武器,哪怕是陶陵周的符剑也不能抵挡。

几次三番试探下来,虞白道新换的枪头已经是伤痕累累,还被削去了枪尖,他只得换上随身携带的最后一个枪头。

有鱼潜看住想要偷袭的虞白道,赵树平便可以更加专注的对付陶陵周,后者也是拿出看家本领,身上的符箓像撒豆子一样扔出去对付一直纠缠自己的昏晓剑,随后拼死冲向赵树平,将符剑插到他领口之中,为此他手腕被鱼潜割开一个可以看得见骨头的伤口。

“结束了!”,符剑所有的符箓第一时间全数脱落,露出最里层的天劫雷符,赵树平已经尽可能快的将符剑取出,可雷符已经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了。

一道闪电照亮黑夜,随着一声足以震碎大京城所有陶罐的惊雷响彻整个大夏,就连远在千里的江南道都能听得见的声响之后,从天而降一颗蹴鞠大小的落雷直奔地上的赵树平而去。

楚天仇那边皇帝派人去打过招呼,也说明了情况,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用管,以免道家使些手段伤了楚天仇,楚天仇倒不是忌惮道家手段,只是小皇帝都这样说了,他也只有答应了,早知道会弄出这么大动静,他也该去一趟的,毕竟是保护小皇帝楚珝,这样也算不上是有违誓言。

沈年提着“祸水”回到院中,还没来得及端详这三两银子买来的“宝剑”,一声炸雷之后,它自己开始轰鸣,仿佛有灵性一般在颤抖。

这招就算是虞白道都避之不及,而移动缓慢并且身带雷符的赵树平被落雷击中,原本倚在他身边的五把飞剑以及追赶虞白道的四剑和追赶陶陵周的昏晓剑,十二剑在赵树平头顶相互交错成一面盾牌顶在老人头顶,与落雷相撞。

而后飞剑所形成的盾牌被落雷瞬间压下,剑盾紧贴在老人驼背上,落雷的威力何其之大,竟是将二者硬生生按进地里。

落雷消散,地面留下一个三丈宽一丈深的大坑,赵树平趴在坑底,他的驼背竟然都被落雷给压了下去,背上血肉模糊,坑里到处是断裂的飞剑。

十一把剑身剑胚尽毁,剩下赵树平手里一把神秀和体态小却能抗住落雷的鱼潜,一旁背篓里所剩的七剑,藏在云层中的斩蛟剑,还有不知所踪的四剑,他只剩下十二剑。

陶陵周勉强运功止住手腕的伤口,鱼潜剑割断了经脉,想要再握剑已经是不太可能了,再者桃木剑引来天雷,早就化成灰烬了,现在茅山底牌全出,他现在只希望这个打铁的老道士千万不要再站起来了。

“死了吗?”,虞白道问道。

“死了才好了!”,陶陵周说道。赵树平要是死了,那太和门后面的降龙伏虎阵就该启动了才是,迟迟没有动静,说明他还有一口气在。

两人站在土坑之上,只见那把鱼潜剑在赵树平身上几大周天穴位各扎一刀,被落雷劈断的飞剑的剑胚竟然全都涌入他体内,赵树平的驼背被强行压直,剑胚竟然补全了骨头和经脉。

原本佝偻的身体直立起来,不伦不类的四尺长剑神秀这一刻却在赵树平手上如此趁手。

“怎么还能站起来!龙虎山的个个都是怪物吗?”,陶陵周说罢,第一时间便朝太和门跑去,现在的他没了后手保命,而赵树平的气势也发生了变化,自己必不可能是对手,只有太和门身后的降龙伏虎阵才能限制住他。

虞白道也觉得重新站起来的赵树平更难对付,也跟着向后掠去。

百年前开始铸剑的时候赵树平并不是驼背,只是自己个子高大而山洞狭小,经年累月才导致他变成一个驼背道士。

背篓里的七把飞剑全都出动,随后在赵树平面前一字排开——“比翼”,“齐眉”,“天圆”,“荡气”,“云游”,“乘风”,“西流”。

比翼齐眉两剑犹如孔雀比翼飞,一左一右断了陶陵周想要撤回太和门内的路,而天圆一剑从天而降将陶陵周后腿钉在地上,比翼齐眉两剑便如剪刀一般贴在他脖子上,使他动弹不得,而后云游一剑断虞白道后撤道路,再是荡气一剑直冲,虞白道用花枪尖顶在荡气剑尖,随后竟然连枪头连同枪杆都被荡气给劈成两半,虞白道双手举起,无力再战。

赵树平手持神秀,鱼潜防身,仅带着一剑乘风,一剑西流,四剑过了太和门。

张道陵于山中炼丹,丹成而龙虎现,龙虎山的道士有龙虎气数传承,于国祚大有益处,张长风身死以后,并没有魂归故里,而是被茅山道士给转嫁到了其他地方。

“人都死了二十年了,朝廷还是不肯放他走吗?”,赵树平站在太和门前对着金銮殿那个穿甲戴胄的年轻皇帝说道。

......

沈年最喜欢的便是凑热闹,赵树平出第一剑起他就在旁边,单枪匹马闯皇宫,就算没有楚天仇那老怪物,沈年也自认没那个本事,只不过赵树平每每取出一把飞剑,沈年便惊讶多一分,飞剑术他也略有耳闻,但是一般能够控制一把飞剑已经是不错,两把几乎都是极限了,而赵树平区区四品内力竟然能够掌控如此之多的飞剑,必然是飞剑有古怪,他低头看了一眼赵树平送给他的那把古朴剑刃,不由得心想自己能不能驾驭起飞剑?只是稍微试了一试,他便是打消了念头。

“一块破铁,油盐不进!”,沈年骂道,难怪那个驼背剑仙三两银子就卖给自己了,看来确实是不要的边角料做出来的,内力半点都侵入不进去,要不就是完整剑胚已经形成,但是那种东西都算神兵了,自己留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三两银子就给卖了。

要是平时,沈年几乎不可能不费吹灰之力进入皇宫,只怪那剑仙实在是太强,那样天雷都劈不死,皇宫的高手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赵树平来讨个说法,说到底还是想拿回属于龙虎山的气数,只是二十一剑所剩无几,要想破阵,须得在仅剩下的几剑之内杀了阵眼的陶陵秣。

算无遗策的陶陵秣早就布好天罗地网,只等赵树平入瓮,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太和门城墙阁楼楼顶的沈年会来捣乱,降龙伏虎阵对魔头可没什么掣肘。

只是赵树平乘风一剑竟是直指金銮殿外的皇帝楚珝!

“大胆匹夫!竟敢对陛下不敬!”,禁军于统领抽刀挡住乘风剑后指着赵树平斥责,但是为了保护皇帝,他根本不敢追身出去。

赵树平径直跳进降龙伏虎阵中,大笑道:“你以为凭你茅山术能挡我?”,随后浑身气血翻涌,双手握住四尺神秀剑,使出一记回旋剑气,阵中三百茅山道士,死的死伤的伤,整个大阵空空如也,只剩下阵眼处的陶陵秣。

赵树平手中的神秀剑一寸一寸断裂,这时天空之上一道白光闪过,早早藏入云层的斩蛟剑从天而降,朝斜下方的一剑洞穿陶陵秣胸口,大阵崩塌,属于龙虎山的气运迅速依附在他身上。

行事之迅速,之果断,连皇帝楚珝都吓了一跳,今日之前那茅山天师在自己面前拍胸脯保证让龙虎山道士有来无回,现在却搞得一片狼藉,还让那个龙虎山道士将龙虎山的气运就这样带走了?

皇帝怒不可遏,他道:“这群恃武乱禁武夫,看来有必要好好敲打一番了!”

......

赵树平走出太和门,原本羁押陶陵周和虞白道的五剑如同粉尘一样消散,两人就这样看着赵树平大摇大摆的离去......

出了午门,沈年追上赵树平,在他身边说道:“原来前辈是深藏不露的龙虎山道人,如此强悍,难道前辈是龙虎山的天师吗?”

赵树平看着身旁的沈年,伸出手拍了拍他脑袋,“我哪里是什么天师,我就是一个打铁的,真正的天师,在你的身体里啊!”

“在我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