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八月二十四 (上)

岚志墨处理完单位一些散后事情,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等时间才能处理。他把车开到田间小道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刚出土的麦苗吐出嫩绿的青芽,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他打开手机翻看着小豆芽这个月发给他的几段话:

沉默

沉默,无边无际。

像冬日,下了雪的草原。

像飞机窗外,一无所有的天空。

像梦里,掉落的深渊。

思念如马,自离别,未停蹄。

只是,再不愿,说出口。

就让它,从心里,蔓延到,手指末梢。

沉默,是会传染的,

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如果这也叫默契,

世界多离别,浮生少是逢。

要识趣,要领悟,要心里有数。

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要坚强,要明媚,要学会隐藏自己,

这样,就算,长大了吧?

走路,吃饭,涂鸦,发呆,

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静静的,我们都不说话,

仿佛,我们,从没遇见过。

仿佛,我的笑,从没有,落在你眼里。

仿佛,这世界上,我是不存在的。

第二段文字:

秋天

天蓝,风轻,

一切都像幅画。

在所有的季节交替中,

我最喜欢深秋,

抬头看,

蓝天映衬下的金黄枝头,

是用所有的语言,

都无法表达的一种美。

那满地落叶留给人的感伤,

带给人们无尽的苍凉。

所有的一切,

总是一场轮回。

一年又一年,

追着那种色彩,

义无反顾。

在这秋天里,

已经像喝多了乌苏啤酒,

醉倒在地,

那些感受在心里膨胀,

却无从抒发,

会无端的微笑,

无端的流泪,

这个美得不像话的秋天,

想要化成你手中的一片叶。

部队改制,原单位取缔,在与新单位交接中出现了很多难以处理的事情。他没有了办公的地点,很多时候都是在博雅川的书房工作,基本每晚工作到深夜。博雅川就坐在他身旁的小桌边看书,水凉了她会及时换上热水,偶而帮他查阅一些资料和计算一些数据。书房里只有翻书的声音和敲击键盘的声音以及两个人的喘气声。

博雅川知道岚志墨为工作的事情烦心,明白他需要静下心来思考问题,所以从不打搅他。用心的在照顾他的一日三餐,生活起居。两个人在屋里待一天可能说不了三句话,形体语言就是他们的沟通方式。岚志墨感激博雅川这段时间的陪伴,对他生活上的照顾和工作上的支持。如果不是博雅川在身边他都不知道该怎样度过这段非常时期。现在交接工作基本上整理出头绪,他该放下工作陪陪他的小豆芽了,就算感谢她这段时间的照顾也是应该的。他知道博雅川喜欢自然生态,一颗枯草能让她感慨万千,一朵野花能让她思绪波澜。在这硕果累累的秋天她应该特别喜欢去摘果子吧。他拨通了战友沈效云的电话,说带朋友到你那块的百果园转一圈。沈效云接到岚志墨的电话,约了朋友作陪,带着儿子迎接。中午吃饭时博雅川才知道岚志墨在野战部队还有一个绰号叫岚美人。美人的称号是因为在一次军事演习中,首长颁奖,需要挑选精炼的战士做礼仪,团长在全团的方队里一眼就看中了岚志墨。岚美人的绰号在全团议论纷纷。

深秋了,百果园的果子已经过了采摘的季节,只有柿子、核桃、黑枣还未成熟。从树上撇几根棍子,几个人蹲在地上挖红薯和花生,岚志墨就地挖一个坑,地头有的是干柴。沈效云把干柴放在土坑里,把干柴点着,干柴噼里啪啦的燃着,一团团火焰越烧越旺。沈效云的朋友把红薯带泥扔进土坑里,博雅川和沈效云的儿子一边摘花生一边往土坑里扔。然后在红薯花生上边盖一层干柴继续烧,干柴还未烧尽,就又加上一层干柴,然后在干柴上边压上一层土,几个人围着土坑聊天,大约半小时,扒开土坑,红薯、花生真的熟透了,不过都是黑黑的,好在都有皮,相互指着彼此的脸笑个不停,原来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一片黑色的印记。岚志墨感叹的说:

“还是小时候因为家里穷才到地理挖坑烧红薯吃,时隔这么多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却每天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是啊,儿时充饥的食品,现在成了向往的美食。看着一块块黑乎乎的红薯,揪起多少儿时的回忆。”沈效云也有点伤感的说。

博雅川和沈效云的儿子并没有在听他们的谈话,戏弄着开心的吃得那个香啊。一向文雅大气的博雅川此时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像一个丢掉世界的孩子,陶醉在童年的摇篮里。

离开百果园时,还不忘带一袋子红薯和花生。

回来的路上,博雅川兴致未尽,打开手机写道:

十月金秋,

像娇艳的玫瑰,

在阳光里,

用最美的容颜,

魅惑着你。

百果园,

耀眼的金色铺满大地,

描绘出一幅最美的图画,

看那沉甸甸的果实叮当作响,

看那果实间闪现红红绿绿的颜色,

无不绽放着它们无悔的青春,

给人带来无边的心喜。

树杈上爬累了,

撇根棍子用刀子削个尖,

就蹲在地上挖红薯抛花生,

地头挖个大坑,

捡些干草树枝点着,

放上花生红薯,

在用土埋住,

嘿嘿!很快!

一股甜香味随风飘过,

边吃边笑,

手和嘴以及脸都是黑的,

秋天的年级,

享受着春天的心情。

秋韵之中藴藏着更多秋天的心情,

像极了静静开放的米兰,

在细细的吐蕊。

秋!不仅有收获的喜悦,

更能激发起播种的斗志。

节假日,

有人景点挤人,

有人床上呼呼,

我崇尚田间地头,

清悠简单,快乐!

岚志墨开着车,博雅川投入的唱着陈瑞的“老地方的雨”,这是岚志墨最喜欢听的歌曲。岚志墨也随博雅川哼扭着。

“乖,你手机信息。”他听到她手机响说。

“不看。”

“要是有重要事情呢?看看是谁?”

博雅川不情愿的拿起手机,点开信息栏,面对手机僵呆着不说话。

岚志墨看她的表情心里慌慌的说:

“怎么了,谁的信息,说话,别吓我?”

她把手机放在手机架上,目视着他还是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他真的紧张起来。

他抓住她的手说:“别怕,有家长在。”

她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个不停。

“快松开,我开着车呢,危险。”

“我……!”

“急死我了,你怎么了?”

“我考试通过了!我考试通过了!”若不是有车顶,她会在车里蹦起来。

“真的?”

“真的!”

“那我们得庆贺庆贺!”

“当然了!”她抱着他的一只胳膊天真的说

“就今天晚上,我们要第一时间庆贺。”

“那我先给我弟弟木头打电话。”

“我给我姐岚志清打电话。”

“我给邢志敏打电话还有叶子。”

“还是不要给邢志敏说了,我和她有文字上的纠结,见面会很尴尬的。另外不许和你的同学戚斌就是那个骨头还有你以前的司机罗群联系。”

“邢志敏我改天单独请她,她又是帮我去图书馆借书又是抄题的,罗群和骨头你不高兴我不和他们联系就是了。我再联系下灵云和玥怡。另外借这个机会咱们把拾忆堂的老板苏梦莹也一起叫来,大家相互认识认识。”

“你和苏梦莹很熟的样子?”。

“是的,我没事经常到她店里玩,她闲时也经常到咱家里做客。”

“之前我星期天没事也经常到她店里遛达,她热情好客,不买啥也会坐在店里一起喝喝茶,研讨研讨茶文化。没想到你和她关系也那么好!叫上她吧,这样我们可以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不要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人物,给你们公司董事长打电话。”

“你不提醒我只顾高兴了,还真没想起来。马上打。”

她拨通了董事长的电话,手机关机。打办公室电话,好长时间没人接。她看看岚志墨无奈的样子。这时公司返回来电话,是她的秘书高倩打来的。高倩说:

“董事长有事不方便通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可以转告。博雅川说明用意,高倩说代表董事长参加今晚的庆贺会。”

博雅川只是觉得高倩说话和往常有所不同,因为处在兴奋中就没有想得太多。

玥怡和老公耿桓,灵云和老公假秀,叶子、岚志清、木头、高倩博雅川、岚志墨、围着餐桌喝茶,岚志清在和大家讲着喝茶的益处,等着苏梦莹。

博雅川拨通苏梦莹的电话,苏梦莹说马上就到,几分钟的时间。

轻轻的敲门声,高倩去开门,大家的眼光一致的向门口扫去。苏梦莹前脚刚走进屋门,所有的眼神像蜜蜂嗅着花香一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她,骨头像似用水做的,一件白色中长袖中式上衣,一条浅蓝色长裙,显示着她曲线的美感。闪闪鲜嫩的皮肤,简直可以照出人的影子,双肩亭匀,像秋水般平韵;清莹秀澈的眼睛,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动。苹果般的双额,犹如日出红阳的笑脸,稠密顺直的长发像瀑布。她那甜蜜半开了花的微笑,流溢着诗与画与无声的音乐。她的一投足,一撩发、一转眼,都能让屋里的空气变得温柔。如果把女人比做花、比做鸟、比做羔羊,那么她就是一个艺术女人。

随在苏梦莹身后的是毛毛姐,无论年龄大小大家都这么叫她毛毛姐。她体态匀称,面额红晕,比苏梦莹落显高了一点点。一条青花瓷长裙外套一件纯白色长款柔莎外罩,飘仙的感觉。她把中长的头发挽在脑后,只是那副近视眼镜和衣着像似有点不搭。毛毛姐是位茶艺师,她的茶艺皆人可知。

苏梦莹、叶子、毛毛姐经常在博雅川家小聚。叶子一手的好厨艺,毛毛姐一手的好茶艺,苏梦莹一手的好琴艺,而博雅川是个充满诗意的学子。四个人在一起就是一副诗情画意的美画面。饭后小坐,雅兴而发,毛毛姐沏上一杯好茶,苏梦莹弹上一曲名曲,博雅川总会即兴发挥的做上一首诗词,有叶子深情的朗读。这样的小聚,博雅川从没和岚志墨说过。

大家相互自我介绍,岚志墨以岚志清弟弟的身份出现在庆宴上。

高倩和服务员一起忙碌着,一句话也不说。

博雅川倒上一杯白酒,想围餐桌转一圈,感谢各位的关心和帮助。岚志墨看看叶子,叶子把博雅川手中的酒杯夺过来,换上一杯牛奶。玥怡和灵云盯着岚志墨心里明白了些什么。博雅川一一谢过,大家也一一祝贺。酒过三巡,气愤高涨起来。男人们聊着男人的话题,女人聊着女人的心思。苏梦莹和岚志清聊得投机,毛毛姐和叶子语句绵绵,玥怡和灵云把博雅川夹在中间问个不停。几个男人喝得痛快,聊得畅怀……

岚志墨醉意惺忪,博雅川打开屋门还没顾上开灯,他就把她推到墙边,一阵狂吻。她的身体开始柔软起来,他的吻也再缓缓减速。他用手摸着开关把灯打开,像抱一件多年寻到的宝贝一样把她抱到沙发上,然后把她圈在怀里,摸着她的脸说:

“宝贝,我身上的酒味有没有熏到你?对不起了!”

“你好臭,”

“那我去冲个澡,刷刷牙。”

“噢,你冲完了我再冲。”

岚志墨洗完澡把博雅川的牙杯接满水,牙刷上挤上牙膏,浴巾毛巾放到手边,穿上淡紫色方格真丝睡衣,把浴室整理有序才走出来。他亲亲她,示意她去洗。然后坐在茶道前烧水,选茶。

博雅川把头发吹干,一套淡紫色内衣和淡紫色长款宽松半袖真丝情侣睡衣,博雅川走出浴室,一股茶香迎鼻而入。留声机放着经典歌曲,博雅川坐在侧位的沙发上,品一口茶赞道:

“嗯,不错,你沏茶的功底在逐渐提高。”

“那当然,我身边有个品茶高手,熏也得熏透了。”

博雅川点上一支檀香,橘黄色的灯光下,岚志墨专注的沏着茶,博雅川说:“亲爱的一滴水,我把这个月的月感想给你朗读吧!”

“好吧,我还没有听过你朗读呢。”岚志墨把留声机的音乐换成钢琴独奏曲

博雅川打开手机朗读道:

8:24 之感

亲爱的一滴水老公,八个月过去了,我们的感情在融入一体后继续升华。给予着灵魂深处的满足,注入着精神晋升的营养。

这个月微信少得几乎没有,电话也很少打。打开通话记录,最长的通话时间三五分钟,你回来了吗?在路上!你别等我了!多晚我都等你……!

这个世界上能有个说话的人真不容易,闲聊可以,通信录里N个电话号码,能半夜拨通的又有几个?但大多数的时候,沉默是金,一定要在这样的年岁,才深有体会。翻着我们深谈至凌晨的记录,聊着聊着一看都快五点了,要在农村公鸡不知道叫几遍了,说句早安,彼此心满意足的睡。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说,也不知道当时在说些什么!

深聊,需要两个人在同一个频道上,急切的时候,仿佛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没等回复,就再次发送。而手机那端的人,也是兴致盎然,一句一句,说不完似的。

其实这个月微信和电话少的原因,我们除了工作几乎一直黏在一起。世界如此混乱,在我们有了更多的理解和懂得后,我们却安安静静的爱着,去着我们喜欢的地方,买着我们喜欢的东西,做着我们喜欢吃的饭菜,交流着感情的提升,温润着精神的升华。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不是夫妻胜似夫妻,过着美美的小日子。

好温暖的每一个夜晚,好温馨的每顿晨餐。我生病了你给我洗脸洗脚,你不舒服了我给你端水喂药。你进门时叫声宝贝,你出门时我目送你到楼下。看着时间静静的在听楼梯的脚步声,等待也是何等的幸福。八个月来这是我最幸福的一个月,没有争执,没有纠结,相亲相爱,相濡以沫。

有时候你的一句话,我的那颗小心脏啊,狂跳不止,一瞬间愣在那儿,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大概要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你说话的用意是什么!你坏人!你讨厌!笑到肚子疼眼里都是泪水。牛人啊!奇迹啊!什么样的两个人!

一滴水老公,真的,认识你,仿佛一次重生,在经历了240天后,任文笔如何的流畅也无法将那些心底的感受,清清楚楚的用文字表述出来,真的不能,因为有太多太多的感动,太多太多的在乎在里边……!

小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