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平脑子里嗡了一下,看着包里的教案书本,眼泪不由自主的滴了下去。老岳拿过她的教案文档等慢慢装进自己的包里,劝慰道:“孩子,天无绝人之路,有句话不是说,上帝关上一座门的时候没准又开了另一扇窗,别难过!我先把这些东西替你还回去!”说完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身出了门。
老岳走了几步又转身,看着书平仍然呆立在原地,欲言又止,还是说道:“二丫头,你以后还是要听你妈的话!”
书平目送着父亲出了村子,觉得如鲠在喉,不知如何说话,久久的站着不动。
岳何氏脸色铁青,从书平手中抓过所有的钱,满脸悻悻然,走进院里。
书平呆呆的站立着,内心的打击如同她无法考上大学的时候一样,这样的事情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来临,老天爷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安排呢?
接连几天,书平都没怎么吃饭,岳何氏开始还会喊上几声,后来索性不管她。书平终于慢慢接受了事实,等上了餐桌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恢复到了从前,自己的待遇又从公主变成了仆人,和几个姐妹同往日一样吃着粗糠野菜,佑生仍然享受着最好的。
书平艰难的吞咽着饭菜,泪水不住的打转,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离开,一定要离开。
没有了工作,书平又沉默寡言的投身到劳动中。
岳何氏盘算着四个女儿一个个出嫁,都能嫁个好人家,还能得到一大笔不菲的彩礼,孩子们自己享福不说,自己这几十年来也算是熬出了头,也会有钱翻盖一下老房,然后给佑生娶个媳妇,人老了,自己这一辈子的使命就算圆满了,再说每个人一辈子不都这样过的嘛!
书平已经二十岁了,当她再试着和书平提出来的时候难得书平没有反对,岳何氏心里有了数,开始悄悄的观察合适的人家。
书平想起来刘老师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命运是靠我们自己掌握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自暴自弃。眼下自己一个人整日在田里,哪里会有什么远离这里的机会,倒是不如让母亲去为自己找机会,如果合适了不正好,就算最后不喜欢也还是自己说的算。
打定主意,书平似乎对母亲每日里头对张家公子、李家公子的评论也表现出了一点兴趣,偶尔开口询问搭搭话,问问家住何方、距离远近等。岳何氏对她的表现比较满意,难得二女儿会和自己主动说话讨论,于是更为积极主动的找媒人打听。
书平正处青春妙龄,各方面无可挑剔,提亲的纷至沓来,在这些人当中,岳何氏看中了一个姓赵的人家,还是村里赵大媳妇介绍的,据说是住在邻村的亲戚,也就是老赵的表亲,他家的儿子正值恰当年龄。赵大媳妇唾沫横飞,连连举例,说着自己侄子各种的优点,比如:“个子高、长得俊、听话懂事,而且他家在村里比较富有,有几个有权势的亲戚都在城里,家里在镇上还有自己的店铺,生活水平就和大城里的人似的。”
岳何氏早就知道老赵家的辉煌,那男孩子自己也见过,长相一般,赵大媳妇真是有点夸张了,但是总体和书平看起来还算是般配,最重要的是,人家可算是有钱人家,孩子还是独生子女,不像自己家拖家带口的,越想越觉得满意,和大囡一样,自己的女儿多攀几个不错的亲戚,将来老两口心中也有指望和依靠了。
和老岳商量后,岳何氏得到了支持,这段时间,没事就去和赵大媳妇坐坐、聊聊。赵大媳妇为了促成美事,特地把自己的亲戚——上次的胖女人叫了过来。赵家那个的媳妇也是从农村出身的,她深知给儿子要是能娶个肯干的媳妇有多重要。之前见到书平的时候,看她腰臀宽阔,就觉得这肯定是个能生儿子的好体格,因此更加欢喜得很,暗自打定注意要把她讨过来做自家儿媳。
这几个女人倒是非常谈得来,虽然年轻人互相还都不认识,可是长辈们却已经打的火热。岳何氏为人也是出了名的热情,自从和赵家一拍即合之后,现在更是隔三差五就拿点东西前去探望未来的亲家,未来的亲家也不示弱,特别从镇上挑选了昂贵的衣服,一件呢子红外套,让岳何氏转交给书平。
书平收到衣服的时候非常意外,但是岳何氏没有说来源何处,书平还以为是母亲给自己买的,心里甚至有一点为从前感到内疚。
过了些日子,赵大媳妇找两家约定好了时间,想撮合年轻人见面,准备按照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早点把两个人的事给办好了。
这天,书平砍完一篓子的柴禾回家,弟弟妹妹们正在门口叽叽喳喳的玩闹,看见姐姐回来就偷笑,文玉眨着眼睛示意着书平赶紧进屋。书平放下柴禾,充满疑惑的迈进屋里。
岳何氏穿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此时正在从柜里掏出那件红色的呢子上衣,她拍拍土,看了一眼书平说道:“快去洗洗脸,把这件衣服换上。”
“干啥?”
“我能干啥,穿上,这件好看。”岳何氏说话从来都是大着嗓门,书平像以往一样头皮发麻,乖乖的听话去洗脸,然后换上这件衣服。
书平穿上这件衣服真的是好看啊,岳何氏满意的点点头,文玉在一旁也看呆了,摸着衣料问道:“妈,这衣服真厚,真好看,啥时候也给我买一件?”
“买啥买?等你也嫁人的。”
“我才不嫁,切!”
“我嫁,嫁人就能有好衣服穿了,干嘛不嫁?”长英说道。
“你怎么这么不害臊,二姐要相亲才穿,你跟谁相亲啊?”佑生在门后大笑。
书平有点吃惊,这段时间,总看见母亲去老赵家,有时候还不空着手去,回来就经常在饭桌上唠叨老赵家如何如何富有,他家那个小子怎么怎么好。书平不喜欢母亲见钱眼开的样子,从小到大的叛逆习惯让她不由自主的想抗拒。
但是老岳家从来都是一人说的算,主妇能顶半边天,不对,整个天。这不也不跟书平商量一下,岳何氏就要拉着她去相亲。
衣服穿上去有点大,颜色太红了,书平觉得并不好看,在镜子里照了照,自己一尺来长的黑油油的麻花辫搭在红衣服的肩头,又感觉太妖艳了,想脱下。
“别脱,跟我去一趟赵大媳妇家,回来再脱。”岳何氏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