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者的臂膀(中)

凉宵残月冷秋欺,

醉卧冰床眠夜迟。

炉热心寒风破水,

难得郎园见涟漪。

众人点头称赞,其中更有甚者说道:【二当家才智过人,果敢聪慧,我等真是望尘莫及,这统一武林看来也迟早的问题。】

嬉笑声渐渐消去,钟延等院内三人面色缓和,说道:【怎么?你们是不打算说了?】

经过刚才之事,三人对钟延可谓俯首称臣,听得他这么一说,那人连忙回应道:【前辈多虑了,我兄弟三人本是北域人士,十天前我们那里贴出了一道悬赏榜,大致所说的内容为十月十日那天,在凌绝顶子山亭有四个朝廷重犯在那里相聚,因朝廷兵力不足,相邀江湖各路豪侠协同,只要能将他们围捕不管是死是活,此事告成后凡活下来的人,每人赏金十万两!】

钟延思索片刻,说道:【怎么?这种事你们也信!】

那人接着轻声回应道:【起初的确没人相信,可北域一些厉害头目对悬赏却深信不疑,尤其聚海阁更是自掏腰包,安排食宿给将去凌绝顶的那些侠客。】

另一个人补充道:【就这个还不算啥!听聚海阁的门徒说还有天龙门的人也要插手此事。】

当钟延听到聚海阁时,让他又想到昨日发生的惨剧,心情不由沉重。

但他不想让别人猜疑出自己身份,语气依旧平缓道:【怎么?!天龙门都插手了,那几个朝廷重犯看来是必死无疑,这黄金十万两岂不是白拿?】

说话那人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吊诡的就是这个天龙门,上顶那天他们并不在,子山亭也并不是朝廷重犯!】

钟延更加疑惑,连问道:【是吗?那是谁?】

【是...】

【噗!噗!噗!】

一连三声。

这兄弟三人顺声倒地,太阳穴的位置有个手指大小的窟窿正在汩汩冒血,钟延听声辨位,猛然回头看到院墙上站着一个人,虽然整个头被斗笠埋没,无法看清面相,但他的着装已经证明了身份——天龙门。

他见钟延全身气玄聚集并没有惊慌,而是缓缓垂下手臂,绣在前身的五朵红莲一览无余后谈谈说道:【呦喝呺...你还想与我一战!这三个人死有余辜,而你却不在暗杀范围内,你又何必嫌命长,不要为了这几个短命鬼而送了自己性命,再者!先把魏龙堂的孩子先抚养长大,再与我拼命也不迟,你觉得呢?路阎罗---钟延!】

钟延不觉一怔,正要问他的来历,不料那人说完就从院墙跳下不知去向。

【莫非是他!可他并不会明玄!】

钟延轻言自语并未急于跟追,低头见地上三具尸体竟已化成一堆恶臭腐肉,不由心中一惊,而多了几个食肉乌鸦四散在庭院周围抢夺之势。

乌鸦啼鸣呱噪惹人心烦,钟延只好越墙离开。正不知去往何处,魏雪风探出脑袋说道:【大胡子,刚刚谁在说话?】

钟延幸喜交加,并不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于是敷衍的笑道:【额,貌似是风声太大,少主怕是听错了,还有少主想吃什么?】

魏雪风双眸汇神,憋出几字。

【能填饱就行!】

两人继续西行。

而此时,易海楼这对父子依旧跪在路上。

易知难从小都未受过这种责罚,如今被一个外人肆意摆布成这样早已恼羞成怒。

秦岭驿站的一部分客商路过这里,看见昨夜欺良霸善之徒变成晒大腚的模样,纷纷相伴而行指点意会,心中窃喜对视相笑,但由于忌惮以后再遇到这无赖挑刺,只能抿嘴前行不敢言笑,等与易知难有一段距离之后,那些客商无不放声开怀。

独乐不如众乐,客商不约而同扎堆闲语。

客商中一人说道:【真是老天开眼,这报应来的太及时了,那杂痞也有今天。哎,只可惜不是暴毙当场只是跪地赏物,便宜这等货色。】

又有一人道:【昨夜还在我们面前装大爷,今天估计被真正的大爷撞见了,撞得实在巧哉妙哉。若哪天被杂家遇上这真正的大爷,势必要恭维一番,至少一顿酒水无可厚非。】

几人轻声附和:【极是,极是。】

【要我说这无赖死了最好,也少了一个祸害。】

又有几人轻声附和:【对头,对头。】

......

众客商谩骂声重叠起伏,其中有人无意间看到身形似昨夜谈话的老者。

一人戳指说道:【看!那是!昨晚那个老先生?】

众人止住脚步,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有个人提红绸缎包裹停在易海楼下跪的位置,俯下身子端看低头跪在地上之人。

突然老者仰头肆意狂笑道:【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聚海阁阁主易海楼吗?】

易海楼余光一扫说话之人,脸色更是阴沉,心说今天算是倒了血霉,先是被罗俊指着鼻子骂不敢有怨言,又被文刀月一番戏弄,再来个他!怎么竟碰到找茬挑刺的主,关键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老者见他不答腔,依然低头跪地,厉声问道:【怎么!家中有人暴毙!还是在这求神拜佛?不对呀!若是暴毙,您那废物小儿不还在吗?】

老者的声音又变得柔和,指着易知难说道:【易阁主,这位应该就是您那不成器的废物小儿吧。】

跪在旁边的易知难听得这些话更是气急,一瞬之间飞身站起回手明玄短刃朝老者颈脖划去,这招反手凶残至极,若不是行家,必定身首异处。

【铛!】

老者身形晃动,只用中食两指便将那把短刃折碎!又顺势推掌而出,手都未触及易知难,竟将他弹出一丈开外!

老者冷眼不惊,根本没有将易海楼放在眼中,接下来指着易知难呵斥道:【刚才气玄,半成。你若再敢无理...定当十成赏你!】

易知难蜷曲侧躺,口中渗出血水,眼眸中流露出无助的哀求,再不敢造次。

【老...东西!你个老东西,外人这般欺你儿子,你还在哪傻跪着,是不是准备等收尸呢!还不快上去教训这老不死的家伙!】

易海楼阴沉的面容挤出笑颜,连忙起身抱拳拱手陪笑道:【还望老爷子高抬贵手,饶了我那不懂礼数的儿子。我近而立之年才得独苗,还望老爷子莫怪。】

老者缓缓回过头来,看到易海楼立即笑脸相迎,说道:【老朽真是老眼昏花,怎么易阁主在此都未察觉,还望易阁主海涵。】

易海楼当然知道老者摆明就是让自己难看,动手之前还打了招呼现在却说老眼昏花,这何处去讲理!易海楼只好连忙也是赔笑,言语:【刚才我家犬子不懂礼数,还望老爷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老者斜眼与他对视,歉声说道:【老朽有眼无珠,居然让阁主的宝贝儿子受苦,真是不知好歹搬弄是非。】

易海楼连忙回应:【老爷子言重了,犬子能让您动手那是他的福分,莫说让他受苦,即便您将他打死我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当真!】

易海楼当即镇住了,心说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还杠上了,你叫我如何回应,连忙又解释:【犬子不知礼数,如今都已尝到苦头,还望老爷子就此罢手。】

老者笑声爽朗,摇头言语:【易海楼呀,易海楼!你那不成器的儿子要是有你一半明事理知礼数能说会道,兴许会活的长一点。】

易海楼连忙搭腔,点头言语:【那是那是,谢前辈教诲,日后严加管教。】

【既然堂堂的聚海阁阁主都求情了,老朽要是再动手,就太不觉明理。倒有些如你之行,那就真不识抬举。】

说完,老者未与易海楼多说一个字,便继续赶路。

易海楼见此,鞠躬言语:【恭送前辈,恭送前辈。】

老者甩手回应:【罢了!】

客商们自然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言语对话,可刚才他们的言行举止看的是一清二楚,纷纷驻足等候这位老者。

待那位老者走远,易海楼几步赶到儿子身边,将其搀扶站起上下打量,颤声道:【我的儿啊,你昨晚到底去了哪?得罪了多少人?这一路上所遇之人都是你爹碰都不敢碰的狠人。】

易知难忍着伤痛,将嘴角血迹拭去,说道:【我得罪什么人?刚才天龙门忍了也就算了,如今一个糟老头子都骑在头上,老东西,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就是这般保护宝贝儿子?】

易海楼连忙将他嘴捂住,看那老者走远才松手,叹息道:【你孰不忍也得忍,这乱世你若想活下来,就必须低头,北域的绝大数高手都被我铲除殆尽,可你一旦出了这个势力范围,凡事都要忍让,此人千万不能动手!】

【哼...不能动手!早知道如你这样龟缩,还不如那日我也钻进猪笼之中。】

易知难哪会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不过此时此刻怕那糟老头没有走远,万一被听得一些不中意的话语,自己又要遭殃,也只能随语接话,情绪缓和异常礼貌回应道:【明了,我以后尽量不给你添乱,我的事你也休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