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何年化,
龙蛇不可攀。
山河空自老,
风雨几人閒?
就在这一刻,驿站顿时死一般沉寂。
小生手中的黒金令牌只有手掌大小,通体镂空黑亮形似半月,看似平淡无奇,可小生将明玄丢入,发出一阵光芒,映射出“天龍門”字样。
再看驿站里的客商和衙役连忙磕头跪拜,抱拳拱手纷纷说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小生见状十分得意收起锦囊,捂住口鼻大步走到衙役班督跟前,说道:【马夫何在?还不快点给你大爷准备一匹快马,这种可豕牢也就尔等能住于此。】
衙役班督立即唯诺道:【是……是……是,这就去马厩给大爷找一匹最好的马。】
班督未敢站立跪着后撤至后院门外,小生趁此又环顾众人,说道:【都把头抬起来。】
客商很是配合,纷纷抬头。小生寻找半晌,竟没有看见一个尚好的女子,想来也是,他们大都风吹雨淋,肤色岂能尽如人意。
小生脸色又变阴沉,说道:【都给我跪到天亮,谁要敢提前起来,别怪大爷我翻脸不认人!】
众人哪敢不从,点头应允。
这时班督在前门外,声音轻缓说道:【少侠...】
无赖小生回头低哼一声,向门外走去。
只见那督头跪地做起人肉上马凳,小生至跟前见他这样并不奇怪,倒是很自然的踩背上马,骑上整理得当后,便要迅速离开,一字感谢都无。未等督头回答便提拽缰绳,消于黑幕之中。一些客商偷眼见他远去,渐渐躁动低声议论。
【哎,你们说天龙门的人怎么会到这!】
【就是,还不知道他的牌子是真是假?】
【听说天龙门一向行动诡异,那个人刚进来就亮明身份,诸位不觉得是个冒牌。】
【就是就是,听说天龙门都是顶尖的高手,那人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可能是呢。】
客商们你一句他一句,眼看着天色泛白,干脆靠坐在各自的货箱边攀谈。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先生听得他们都在质疑那人的身份,平声说道:【诸位都在怀疑他的身份,可他手中的黒金令牌定不会假。】
他这么一说,马上一人起身将前门掩上,其他人围坐在他身旁,面带疑惑和惊奇,有人问道:【老先生为何这么肯定那个牌子就一定是真的?】
【对呀,老先生难道看得出?】
【看那牌子并非出自名家之手,应该可以仿制。】
众人话语一阵嘈杂,衙役们也兴趣极大,纷纷凑近旁听,老先生咳嗽几声,双手示意他们停止争论。
班督也饶有兴趣,连忙摆手示意说道:【都别插话,听老先生说。】
驿站里又一次沉寂。
老先生捋胡笑道:【先说这黑金令牌,它的形状的确容易仿造,可这注玄变字可不是一般人所能为之。】
众人点头默认,他接着说道:【再说这天龙门,他们可是隶属皇城最高统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秘组织,试问江湖中哪一个帮派敢公然对抗朝廷?他们的东西又有谁敢仿造?】
其中一人点头说道:【老先生此话不假,古话说得好,民不与官争,穷不与富斗。】
说完,两三客商立马舔脸道:【所言极是。】
除老先生外,其他人纷纷点头赞许。
老先生冷哼一声,道:【那倒也未必。】
【哦!?】
老先生见客商疑惑表情,说道:【十五年前,倒有一位豪侠,他当时的实力绝对能和天龙门一决高下。】
众人面面相觑,班督思虑片刻,说道:【老先生口中的豪侠莫非是当年三玄精通的张顺天?】
老先生道:【不错。】
众人点头又是赞许,因为多少都知晓他的事情。
老先生见他们兴趣浓厚,接着说道:【不过可惜的是当年在凌绝顶子山亭拿到江湖令,突然就人间蒸发了,传言说他是厌倦江湖争斗跳崖身亡,他的势力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哎,可惜可惜。】
他说完摇头叹息,客商们也是效仿。
班督见此,质疑道:【老先生,对江湖中的陈年旧事了解甚多,莫非也是厌倦江湖争斗,退隐经商?】
老先生听得这话,笑而不语。
此时外来客商将门推开进来,才知天色大白,围坐的众客商纷纷抱拳道别。
老先生拿起一个红绸缎包裹,向凌绝顶的方向走去。
子山亭约定后第五天。
一夜秋雨过后,天晴。
南疆荒北交界,归途。
无赖小生骑马慢悠,脑中还在回忆昨夜亮出天龙门令牌,众人跪地求饶的场景,脸上又浮现欢喜之色,不禁又用手摸了摸腰间,确保金丝锦囊还在身上。正得意之际,前方出现五人马队呼啸而来,小生先是立马脸色惊恐但随即哼笑继续前行,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无赖小生的父亲——易海楼。
易海楼瞧见对面正是自己的亲儿子,这一路焦急严肃的表情霎时笑颜,容貌变得更加丑陋。马首相交,易海楼连忙下马,哭腔道:【祖宗啊,您这是去哪了?怎么连个招呼都没打。】
小生依旧骑在马上心中丝毫没有羞愧,说道:【我何时出门招呼过?你这老东西何时才能不误事?你儿子差点就去了地下逍遥。】
这句话实在呛的很。
易海楼又说道:【你不与我招呼常事,可你也不能出这荒漠,尤其与南疆交界,这里恶人歹人众多,与我树敌的更不在少数。你...】
未等易海楼说完,他不耐烦的说道:【老东西住口,我做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指点点?人生知己难觅,难道我送故友要经同意?再者说去送一位姑娘远行,当然要情谊,寥寥几步算是哪门子情愫?】
趁小生说话之际,易海楼看他身上并没有受伤迹象,又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更是欢喜,问道:【哦!知难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只要你点头答应,剩下的交给我就是,无须心烦此事。】
易知难打断他的话语道:【就什么就,地下逍遥去了!】
易海楼有些失色,接话:【什么!死了?不是说...怎么就...可惜。】
易知难更加不耐烦,嚷道:【可惜!又不是你的朋友,你叹什么气,再者,她不过是一个荡妇而已。配我?】
易海楼脸色变得惆怅,徒步跟随易知难。
他已经猜出来自己的儿子一定又杀了人。
易知难见他不悦,讨好道:【父亲大人,这件事还跟上次一样打理,散些银两打发那些不明事理的人,此事不就结了?】
易海楼叹息道:【唉,也罢。这次又是哪一家?】
【龙堂酒庄。】
易海楼停步脸色难看,双目圆睁道:【什么!龙堂...酒庄!】
他停顿片刻又说道:【那里的人你怎么也惹上了?你叫我如何与他们庄主解释?】
易知难暗自得意,憋笑言语:【庄主?那个废物庄主与那荡妇一样,也去了地下逍遥。倒也不会孤单...】
未说完他肆意的狂笑,脸上的油光不住的抖动,夸张的表情像是来自地狱恶魔。
此时易海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知该从何说起,口中一直念叨:【你...你个...】
易知难收笑冷眼,眼神盯着父亲又要唠叨,语气不悦道:【我什么我,看那人举止以为武玄了得,不料与我缠斗几回合就败倒在地。不过到有几分骨气,没有乞求我放了他,不过,就算他求了也还是死。】
易海楼止住脚步,厉声说道:【龙堂酒庄的老板与我算是相识,每月孝敬钱不曾少于我,看他举止根本就不会武功,更不要谈武玄了得,你还在这里一派胡言...你...】
易海楼正欲训斥逆子,即使他从来都没有如此过,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次与前几次不同,不是花点银两就能摆平,极有可能引起一场决战。可话语还未说出,半空中飘下一人落站在易知难肩上,而被踩之人竟毫无察觉。
此人是谁?
天龙门座次排行第九位——文刀月!
他身长七尺有余,整个头埋在黑色斗笠中无法看清,手中那把紫檀雪花扇正轻敲掌心,仿佛在他看来如此出现很是寻常。他的穿着尽显贵气,金黄锦缎披风直至膝部,前身缎面绣有九朵赤红君子兰,红黄相衬格外显眼,后背则是绣刻着黑色楷体大字——天龍門。易海楼都未看清只是看到他身后的字样便立即跪地,仰头挤出笑容,身旁四个门徒也赶紧效仿为之。
易知难见父亲和门徒如此,正要询问为何,他的父亲抱拳拱手说道:【月爷这般来,不知有何要事?】
未等易知难回过神,文刀月便从他的肩膀落下,展开雪花扇,悠然道:【易海楼,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很是平常声线也并不粗犷,可就是这样的声音却让旁人闻声丧胆。易海楼听得这话已猜出一二,起身装问道:【月爷息怒,月爷息怒。小的真不知做了何事惹了您,还望月爷指点。】
【谁准你站着和我说话了?】
说完,易海楼又双膝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如同一个犯错的孩童一般,文刀月伸手说道:【易海楼,甚是想念别来无恙呀。】
易知难见父亲低声下气,跳下马站在文刀月面前,这举动虽嚣张跋扈但嘴舌哆嗦不止,根本无法言语。他不是傻子,自己的父亲可是叱咤江湖的高手,如今被这人如此羞辱却都不敢反抗,一定有其中缘由,虽然自己已经强装镇定,但面对此人气场时依旧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