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春风得意她百娇柔

宋怀毓拢在云袖里的手抠了抠指甲,“谁知真假呢。”

明昭撑头笑她,“他眼里的情意是真切的,至少我信他是来真的。至于为人到底简单或是不简单,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在这件事看来,他还是挺有骨气的。”

“你素来是挺狂妄的一人的,看似什么都束缚了你,其实什么也束缚不了你。你若怕了,也不是我明昭打心眼里服气的那个宋怀毓了。”

宋怀毓疏疏懒懒的将目光投向她,也不开口说话。

明昭撇撇嘴,“我说过啦,莫要用这种目光瞧着我,就好似你是我长辈一样。”

宋怀毓用力抠了一下指甲,明昭捂着心口,“我说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明仪嗤笑了一声,“没出息。”

“……”明昭瞪了她一眼,狠狠将脑袋别过宋怀毓那边儿去,“待到那时,鼓上舞我替你跳。而今我来教你不过是个幌子。父皇是想给你长脸的,以后嫁到谢府不至于被压制。我可听说,那谢家老夫人可是个厉害角儿哩。”

宋怀毓皱眉,这不合理,根本说不通。她收回目光又看了明昭几眼,明昭感觉莫名其妙。

她瞬间明了。

这样也好。

安定侯夫妇远在边疆镇守,虽然有关注京华的近况,可惜消息到他们手里时,已过了金秋,别说阻止,赶回来竟都困难。

谢瑜本性如何,全京华全洹朝都晓得,那就是个仗着家世为虎作伥的世家公子哥儿,喜怒无常得很。依众人看来,宋怀毓嫁给谢瑜这事儿,怎么看都是被推往了狼窝。

安定侯虽和镇抚侯私下是极其要好的好友,但是安定侯不知谢瑜真性情,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

可皇后也不过是下了懿旨,还并未成婚,连成婚日子都还没定下,变数也还是会有的。

宋怀毓的心绪平平无波,她只觉得自己太过被动了些。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他人在做推手。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这其中桩桩件件,一定有她还未思虑到的地方。岁时能在当年激烈凶猛的夺嫡之战中取胜登上帝位,心思手段必定是一等一的厉害,断然不会是表面那般简单。

她略微有些疲惫的瘫在椅子上。

她也是断然不想疼宠了她十数年如同父亲存在一般的长辈,其实是想对她实行捧煞,好叫她翻身也不能。

如若仅仅是将对故人的执念转移到她身上倒也好办,可她总觉得参杂了太多别的东西,叫她看不透岁时要的究竟是个什么。

更遑论,萧家已经被下手了。接下来是宋家还是谢家,又或是哪家,必定都在岁时的考量之中。

她也并非是怕,只是不想安定侯夫妇出事,不想安定侯夫妇在乎的一切出问题。

宋家好歹给了她养育之恩,也给了她今日荣耀的基底,她宋怀毓有一说一,看在这情份上,无论她的生父生母是否是宋家人,她也要护着一二的。

明昭摸了摸她的眉梢,“瞧起来你近日过于疲惫了些,这神情许久未见,倒觉得不适宜了。”

后又笑了笑,“也不知晓是个什么样的事儿,竟也能让你忧思至此。说出来听听,好让我笑一笑。”

宋怀毓瞥她一眼,“倒也没什么,前些日子淘了些稀罕玩意儿,有些费心思。”

“是什么?”

宋怀毓刚拿起茶盏送到唇边,听到问话不明所以的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从西域商人那儿买的。成蹊,拿来给公主瞧瞧。”

幼辛执意看着少夷去了,也就剩了个成蹊。成蹊应了声就下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炉子,成色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图形也是西域的特色。

宋怀毓幽幽道,“听闻这里边儿可住着一只极其凶残的蛊,用手碰了它便会顺势进入你的血肉,直至吸干你的血吞完你的肉才肯出来。”

明昭正要伸去拿的手猛然缩了回来,“你你你,你莫不是又是在诓我?”

“你仔细瞧瞧成蹊。”

明昭便看向了成蹊,成蹊几乎处于全副武装状态,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明昭呵呵了两声,“本公主想起课业还未完成,改日再来找你。”

成蹊看着明昭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自家姑娘这是成功将公主唬住了。

距京华不远的某处。

邬玉年掀开草帘,脸色苍白的玉面少年郎正捂着胸口艰难的坐起来,听到动静抬了抬眼皮看向邬玉年。

邬玉年快步走近扶住他坐稳,“一是端阳的鼓上舞已下令由她来跳,二是懿旨赐婚你与她。”

少年郎舒缓了眉目,一派春风得意,“虽不是圣旨,多少有些遗憾,终究结果是一样的。”

说完便是一阵咳。

邬玉年皱着眉头替他顺了顺气,“我早便与你说过,莫要冲动,遇事谨慎而为。偏你从未听进去过,闹成这般也属实是你自个儿活该。”

眉目含笑,谢瑜永远都是这副表情,他认真的看着邬玉年一会儿,邬玉年倒也镇定的让他瞧着。

他道,“倒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竟是训我的。”

“我还训不得你?那种情形是随便能乱闯的?若是……”邬玉年顿了顿,“若是我都挽救不回来,你还要如何去挽救你口中要赎的罪孽?”

谢瑜伏在他肩上闷声的笑。

邬玉年轻声叹了口气,“莫闷坏了。”

“岁时的动作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些,既然如此,我们也该动手了。”谢瑜拢了拢外衣,“派些人护着七七。”

“已无多少人手可调动了。”

“那便我亲自去吧。”

“……”邬玉年的眼眸垂了垂。

谢瑜张开了左手手掌,看着掌中的脉络,他轻呵了一声,“老头子说我这双手,可搅乾坤,定天数。可我呐,连自个儿的命数都定不了。”

“你的命数,从来在你手中。”

“不同于前世,这一世多出来的意外太多了,我都有些措手不及。我以为最大的意外不过是七七的身世,只是远没想到更大的——竟是我自个儿造出来的。这是我与自己命数的博弈,无论输赢,棋局都位及天下。”

邬玉年淡道,“你并非孤军奋战。”

谢瑜收回手掌,“我晓得。”

“我会尽快寻出拥有重塑记忆的人,清除干净。”

“旁人影响不到大局,只需注意上面那几位即可。”谢瑜的目光透过那扇小窗望向那樊复的京华。

他从枕下的暗格里掏出了一个锦盒,“明日你便启程将这盒子里的东西送到老头子手里,他或许能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送你回去。”

“不必。”

“我送你,回去。”

“……好。”谢瑜无奈叹息。

“你身上的伤好生养着,莫要再冲动,我不在你身旁可无人救你了。”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