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抢个婚可真够不容易的!

沉寂的山林间,一名白衣男子正负重前行,他的背上背着一名昏睡不醒的少年。

正是刚刚段府门前被抢走的新郎段紫谦。

突然,白衣男子足下一顿,似是清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里?”白衣男子茫然四顾,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背上的重量。

然而,这一侧头,便对上了一张少年沉睡的容颜。

究竟发生了什么?

霎时间,记忆纷涌而来。

——紫谦,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我们俩的山盟海誓,你都忘记了吗?

方才那一幕幕在脑海里重新闪现,白衣男子吓得一个激灵,如同见了鬼般,将背上的段紫谦给扔在了地上。

段紫谦摔在了地上,却是毫无知觉地滚了两滚,然后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生死。

白衣男子恨恨瞪着地上昏睡的少年,一脸的青白交加:“该死!我竟着了秦瑶的道了!”

话音刚落,一道清悦的女声由远及近。

“那么,你破坏了我的婚礼,又该如何赔偿呢?”

昏暗的小树林里一道妙曼身影缓步而出,竟是一身利落劲装的秦瑶。

白衣男子面色骤变:“秦瑶!”

心胆俱寒,男子下意识转身就逃,然而背心一痛,已被人一脚踹飞。

“啪!”男子狼狈地摔趴在了地上,当场便吐出了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几乎跟着移了位。

他呛咳着想起身,背后又陡然一沉,竟再度给踩了回泥地里。

“姑奶奶,饶命!”白衣男子吃痛求饶,“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好歹咱们同门一场……”

秦瑶居高临下,一脚踩踏在男子的背心上,神色淡淡:“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想要和我秦瑶争雾楼令,你们这些手段还不够看。滚回你的隐间司!”

话落,她一把拎起白衣男子的后衣领,扔了出去。

眼见白衣男子顺势惊慌逃离,秦瑶也懒得搭理,而是转身走到了段紫谦身边。

段紫谦依旧昏迷着。此刻,他安静地闭着双眼,少了平日里的嚣张任性,眉宇间竟多出了几分纯净稚气。

毕竟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郎啊。

只是这面色也太过苍白了些,就连嘴唇也带着可疑的紫青。

思及这大少爷的身体并不好,秦瑶正想替他把脉,却发现他左手臂上缠着染血纱布,很显然里面的伤口已经开裂。

他竟受伤了?

秦瑶伸手,刚想解开他手上的纱布查探伤势,蓦地,胸口涌上一阵熟悉的疼痛。

秦瑶不由捂住了发烫的肩头。

为何她肩上的胎记竟在此时发作?

秦瑶柳眉微拧,目光落在了段紫谦苍白的俊颜上。凝视半晌,她再度伸手触碰段紫谦左手臂上的伤口,但这一次,却再无反应。

难道刚才只是一场错觉?

蓦地,原本双目紧闭的段紫谦睁开了眼睛。

猝不及防的秦瑶面色一变,举手正欲放倒段紫谦,却见段紫谦目光空洞无焦距,就那么呆呆看着她,毫无反应。

秦瑶举起的手不由一顿,脑海里回想起日前穗儿给自己的资料——

段紫谦,男,十九岁。建康城首富段家独子,本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名满建康,被誉为“建康城第一公子”。但一年前一场大病让他性情大变,不仅才情全无,而且挥金如土,夜夜笙歌,并事事与段元成作对。其有一隐疾,每每发作心痛如刀绞,但发作之后便会形如木偶,五感全无,恢复时间不定。

秦瑶面色复杂地看了眼段紫谦,然后在他面前扬了扬手,段紫谦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果真形如木偶?这是什么怪疾?

“十六。”秦瑶突然低唤了一声。

一道蒙面黑影凭空出现,在秦瑶面前跪下:“属下参见羽一首使。”

秦瑶面无表情:“段府情况如何?”

羽十六恭敬回道:“段府众人还在四处寻人,属下等已给了他们错误的消息,往西方查探去了。”

秦瑶“嗯”了一声,将段紫谦丢给羽十六:“把人带回去。丢在段府门口。”

“是。”羽十六也不多问,直接负起昏睡的段紫谦,疾掠而去。

秦瑶随即也转身隐入了树林之中。

*****

寂静的山林里,身形狼狈的白衣男子正捂着胸口逃命,蓦地,他敏锐地感应到了一抹危险的气息,不由停下了脚步。

昏暗的月光下,一名戴着半边黑色面具的黑衣少年正坐在前方不远的大树下。

那一身黑发黑衣几乎融入了夜色里,即使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却也能让人轻易地感知到那极致的危险。

一股莫名的战栗瞬间袭遍了全身。

白衣男子只觉自己足下仿佛灌了铅一般,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少年懒洋洋地斜靠着树背,嘴里还叼着一根枯草,眼睛里透着一抹兴味:“哟,终于来啦,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你是谁?”白衣男子露出了警戒之色。

少年吐掉了嘴里的枯草,慢悠悠地起身:“自然是奉命行事的人。”

白衣男子强压下心中惊惧,“奉了谁的命?”

少年却是两手一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奉了一个大魔头的命啊!你很倒霉,招惹到了一个大魔头,所以,我对你表示深切的同情。”

危机感扑面而来,白衣男子下意识转身就欲逃跑,却不想身后一枚石子横空而来,直接打中了他身上的穴位。

眼前一黑,白衣男子晕倒在地便人事不知。

“你这抢个婚啊,可真够不容易的!”

少年慢吞吞地走到白衣男子面前,弯腰伸手翻了翻他的衣襟,却看到一抹蓝色的污渍。

他动作随之一顿,眼带诧异,“呀,原来已经留了后招啦!这个秦瑶也不是一个善茬嘛。”

竟然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啊!

少年轻挑了下眉峰,语气又多出了几分玩味,“但这个热闹,我还是要凑一凑的……谁让我是奉命行事呢?”

少年阴恻恻地笑着,从腰间摸出了一个药瓶。

*****

夜幕已然降临,此刻的段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堂。

“段老爷,恭喜恭喜!令公子一表人才,人中龙凤,这一次能娶到秦家的千金还真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啊!”

“过奖过奖!”

来往宾客无不向段家家主段元成道贺敬酒。段元成虽然在笑却带着几分勉强与敷衍,甚至有好几次宾客来敬酒时还走了神。

段紫谦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又让他如何能不着急?

一旁的茹夫人眼见段元成心不在焉,不由轻声安慰:“老爷,您别担心,紫谦一定会没事的。”

段元成压下眼底的暗色,却是哼了一声:“这个逆子!真是没一天让我省心的!”

茹夫人连忙朝身边侍女玉娟使了一个眼色,玉娟立时心领神会,递了一杯热茶过来。

接过热茶,她亲自递到了段元成面前,“老爷,先喝口茶顺顺气。”

段元成“嗯”了一声,刚接过茶,就见管家段三儿匆忙跑了过来。

一众宾客无不好奇地引颈张望。

段元成此时连茶也顾不上喝了,连忙领着段三儿走到角落,压低了声:“人找到了没有?”

段三儿垂着头,神色躲闪:“老爷,还没……”

段元成脸色微变,“真是一群饭桶!人没找到你回来做什么?就算把建康城翻个底朝天,你也得把人给我带回来拜堂!”

段三儿应了声“是”,又灰头土脸地转身离开。

不远处,茹夫人和玉娟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色。

****

不同于外间的热闹,此刻新房内一片沉寂安静。

床头,穿着嫁衣,披着红盖头的羽十三安安静静地坐着。

穗儿却在房内焦虑来回踱步。

“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忽然,门外响起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穗儿眼神一亮,连忙开门。

一道闪身而进。

是秦瑶。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穗儿终于放下那一颗紧提的心。

*****

“哒哒哒!”

一辆普通低调的马车从段府门前悄然经过。

门前守卫以为是什么路人经过,也在没意。突然,马车车帘掀起,一道身影被人从马车里无情地丢了出来,等那些守卫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辆马车早已绝尘而去。

“快去看看!”

守卫们眼见事态不对,急忙跑过去一探究竟。

然而,当他们看清那人的容貌时,不由发出了惊呼声:“是少爷!快,通知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