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风流人物(9)

温源谷中,一行人穿过狭长的谷壁,两侧的藏品展览区从身边略过,有点像吃旋转火锅的感觉。他们走到谷中央最大的那间玻璃展厅内,那座类似祭坛的圆台建筑上,矗立着两根奇怪的柱子,它们被棕红色的亚麻布覆盖着,像是西式晚宴上的餐盘盖,搞得神神秘秘的。

远宝玉缓缓走到台上,俯下身子敲了敲星罗密布的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响声,他有些震惊:“哦!居然是金属质地?院长,这好像是个祭坛吧?想不到保障部还收藏这种封建的玩意!”

“这确实是个祭坛,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宝贝,我们曾在镇海楼的遗址内发现了他,后来经过拆解把他移到了这里。”林政远说。

“院长,是越秀山的镇海楼吗?”作为广州人,江洛冰也是一惊,镇海楼始建于明朝洪武年间,历史上曾五毁五建,想来这个祭坛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广州越秀山,在你的家乡。历史记载,祭坛是人类用来祭祀神灵、祈求庇佑的东西,现如今留存最完整的祭坛包括BJ的天坛地坛,土耳其西部的宙斯祭坛等等。古人们把他们对神的感悟融入其中,升华到特有的理念,如方位、阴阳、布局等等,通过举行祭祀活动实现人与神的对话,这种对话借助仪礼、乐舞、祭品,达到神与人的呼应。”林政远转身向他们介绍,“在无数次的献祭过程中,作为祭品的牺牲,包括人或者人体的重要器官,以奉献自然万物来建立一种神秘的对应关系。”

江洛冰和远宝玉瞪着大眼,听的一头雾水。

“院长,你说的我没怎么听懂,”远宝玉挠了挠头,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为了建立所谓的对应关系,我们需要把江洛冰最重要的肾挖出来作为贡品举行什么献祭活动么?”

江洛冰拿胳膊肘顶了顶远宝玉的胸口:“喂师兄,你大可把你自己的肾挖出来献祭,没准真的会显灵呢?”

“哎师弟,你是这次任务的主角好吧?作为主角当然要怀着牺牲奉献的精神完成使命了!哎放心好啦,你可带着主角光环的男人,少个肾丝毫不会影响你威猛的男人气魄。”远宝玉一把摁住了江洛冰的脖子,磨刀霍霍。

林政远掀开了棕红色的幕布,两座石柱一黑一白映入所有人的眼帘,有点像是古代陵墓前的华表柱,它们虽然表面有些残破,但那精雕细刻的精美工艺还是令江洛冰大吃一惊。

“这座黑色石柱名为‘鄂伦春黑石’,是1968年在内地小兴安岭区域得到的,另一座名为‘普里彼特白石’,在苏联境内得到的,它们是龙族留下的遗迹,都是活的东西。”林政远说。

“活的东西?”江洛冰呆呆地看着那两尊石柱,有些惊讶。

“现在他们正在沉睡,想要将他们唤醒,需要举行一些小活动,类似于献祭。献祭活体或人体器官都是古书记载,后来祭司发现,简单的血液也可以唤醒沉睡的神。”林政远挑了挑浓密发白的眉毛,看向江洛冰,随后又点了点头向一旁的柳靖示意。

江洛冰觉得有什么不对,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只见柳靖心领神会,嗖的一声,以极快的速度从江洛冰身后抽出了那柄他随手拿来防身的短剑。江洛冰先是一愣,随后柳靖又嗖的一声,速度极快,下手极狠,轻描淡写地划破了江洛冰的手指。

以江洛冰的高超的格斗技术和敏锐的反应力,普通人是不可能轻易夺过他的武器的,想要近身精准地划伤他的手指更是难如登天。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柳靖是他的格斗导师,做到这一点也就不奇怪了。

“喔喔,导师,你这是要谋杀么!”江洛冰捂着手指惊呼。

“你的剑术课能达到合格真是我最大的失误。”柳靖顺势将短剑插回了江洛冰身后的剑鞘,看着江洛冰摇了摇头。

“想不到柳靖导师对自己的爱徒下手如此之狠!”远宝玉插着双手也跟着大惊。

“别乱叫!”柳靖再次用极其犀利的眼神堵住了两个人的嘴,随后拍了拍江洛冰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就是划破了层皮而已,借你几滴血一用,顺便磨炼一下你的意志,这也不想在剑术科目考核的时候因为受伤而大呼小叫的,对吧?”

这是威胁吧?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吧?江洛冰含住了流血的手指,不敢再做声。

随着几滴黑红色的血液缓缓滴落祭坛的青铜凹槽中,原本像是冰封在青铜地面的银色纹路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慢慢消融,慢慢流动,布满了祭坛图文上的石湾彩釉鳌鱼花脊,过流动程中,血液化作绵延的血沙,被祭坛疯狂地吸吮着,伴随着花纹图腾漫延,运转至整个矩阵。

祭坛中央的两座石柱像是活了过来,细密的纹路上早已爬满了血丝,雕刻的花纹浮动的血光瞬间映红了整个温源谷,像是刚刚苏醒的巨龙眨着眼睛。

“喔!活过来了!好强的威压!”远宝玉惊奇地看着石柱的变化。

“这是它蕴含的力量,只是被江洛冰的血液激活了。”柳靖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说。

江洛冰只看了青铜柱一眼,便像是失了神一样,杵在原地不动了,他听不到远宝玉和柳靖导师在议论什么,他浑身冰冷僵硬,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仿佛有无数条细蛇在他的脑子里缠绕,卷得天翻地覆,他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个诡异的场景,半明半暗的天空下,乌鸦低空盘旋,日出的地方天寒地冻,无数身披白衣手握长矛的轻骑兵从东方席卷而来,他呆呆地站在石桥上,手持一盏孤灯,孤单地望着夕阳的余晖,仿佛整个世界也将随着太阳落山而沉睡……

这就是所谓的“灵视”么?这是他第一次与龙纹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江洛冰终于明白了曾经沈峰堂教授所讲的龙纹所蕴藏的精神力量居然如此浩瀚。

他头痛欲裂,双手死死的握紧拳头,指甲甚至陷进了掌心里,渗出深红的血色,他这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意识,以免因巨大的精神冲击而昏过去。

随着那股强大而怪异的气息缓缓散去,江洛冰才逐渐清醒了过来,他扭头呆呆地看了看其他人,却像毫无反应,他们都沉浸在青铜柱变化的奇观中,没人注意到他的反应,仿佛只有自己在经历这场浩劫。

“应该是龙纹,就像是殷商甲骨文或是苏美尔楔形文,不过目前我们还没有揭开其中的意思。”林政远说。

一顿地动山摇的晃动后,两座青铜柱爆发出炽烈的白光,像是钠在空气中燃烧。

“后退,沉睡在柱子里面的家伙要醒了!”林政远示意所有人后退。

这家伙?谁啊?江洛冰和远宝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早已老老实实地退到了柳靖身后了,谁都能看得出来青铜柱的变化。

铜柱上的龙形浮雕此时此刻缓缓地张开了双翼,像是一位降临世间的上古妖兽,原本瞳孔中的青铜,此刻流淌着炙热的熔岩。

几个人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黑色的衣摆翻飞起舞。

江洛冰双手挡在身前,恐怖的威压似乎都要将周围的空气给震碎。

“不用担心,它只是一座浮雕,只是其中蕴含了近乎初代种的惊人力量,我们脚下的地面是学院早期构建的一座完整炼金矩阵,凹槽里流动的银色液体是水银,它的力量已经被大幅度压制了,否则一般人见到它,也会不得不匍匐跪拜。”林政远口中缓缓唱诵起不知名的龙文,那座龙形雕塑缓缓平息。

“其实,古时候的祭司,绝大多数都是混血种,在外人看来,他们的确有与神沟通的能力,通过与神对话弭灾求福,但实际上,他们对话的对象并不是什么神灵,而是龙。”

“龙?”江洛冰和远宝玉有些震惊。虽说他们都是人龙混血,龙存在的事实是毋庸置疑的,但龙那种东西已经消逝了上千年,如今的混血种谁都没有见过那傲岸伟大的生物。

“确实是龙类,不过被祭拜的龙类阶别很高,研究人员猜测可能是初代种或是次代种,因为他们具有呼风唤雨毁天灭地的能力。”林政远说。

“可是,龙类为什么要帮助人类呢?还吃人类的贡品?他们不该是跳出来重临世界然后让人类给他鞍前马后端洗脚水么?”远宝玉眉宇跳动。

“在龙类眼里,人类不过是可怜的奴隶而已,他们并不是帮助,而是对奴隶最卑微的赏赐。”柳靖幽幽的说,“这两座青铜柱是学院现今得到的最神秘的龙族遗产,它们的材质目前还不能确定,因为我们无法取样化验,因为它太过坚韧,哪怕利用最先进的振动刀切割技术也不能撼动它分毫,我们猜想它是一种未知金属。”

“可这两根柱子也不像是完整的,上面还有断裂的痕迹。”江洛冰有些疑惑,既然石柱坚不可摧,那又是什么样的力量才将它们断裂的呢?

“的确,我们对它的了解还不完全,保障部正在破译它的龙纹,上面应该记载着铜柱的奥妙,目前我们只是知道这两尊青铜柱是一体的,它们都来自于北方,我相信应该不止有两尊,在浮雕中孕育如此纯粹的精神元素,这是从古至今的炼金术从未达到过的高度。”林政远说,“想知道我们是如何获得这两座石柱的吗?”

江洛冰嘴角微微打着寒颤,心说当然不想知道了,知道的太多就陷得越深,想再挣脱出来就难了,不过显然院长这句话根本不是疑问句。

刚才蕴藏在里面的那股恐怖的威压他已经见识过了,想来即便是执行部最出色的考古队,或者说执行组,恐怕也难以驾驭住被铜柱压制前的恐怖力量。

“院长,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接进修的名义潜入北方调查这东西的秘密?”江洛冰猜测。

“这只是其中之一,其实,还是想借这个机会锻炼一下你的能力。”林政远笑着说,“如今的圣瓦西里是个险地,它们几乎清空了整个境域的紫荆学院势力,可见其中隐藏的秘密还有很多。”

“可是,派我一个没什么作战经验的学生去,还不如一位执行部的资深专员靠谱呢!”江洛冰笑了笑,他知道这不过是院长客套的表面说辞,至于缘由,他总得问清楚。

“原本想等你坦然地接受进修计划,再把任务计划告诉你的,现在想来,提前让你知道也无所谓。”林政远笑容和煦。

“免了,院长,您这么说好像这趟进修我在劫难逃了的样子。”江洛冰唉声叹气。

“是势在必得!理事会精心做出的决定,岂是你想改就能改的?”柳靖大力地搂紧江洛冰的肩膀,“别挣扎了,离进修计划开启还有两个月,不就是荣家的大小姐么?这段时间为师来帮你搞定。”

江洛冰木愣愣地点了点头,灰头土脸地硬撑着身体,任凭柳靖摇晃。还能怎么办呢?硬着头皮上呗!事已至此,院长和导师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若是他在推卸多少真的有点不识抬举了。其实,当进入温源谷的那一刻,江洛冰就屹然没有了退路,这两座石柱既然能引来自己的血统共鸣,对他而言是最大的收获,其中蕴藏的秘密说不定与他有很深的关联。因此,即便院长和导师放弃选择他去进修,他也会主动要求的,他刚刚装出来的诉求也不过是探探导师口风,即便真把交代的任务搞砸了,也好给自己出师不利留个后路。

想来自己真是个鸡贼的家伙!江洛冰心头窃喜,至于荣盈盈,就想他心底最坚硬的一块石头,若她是真心喜欢自己,应该会等他的吧!

林政远轻轻扭动了祭坛中心的铜锁,随着机械运转,脚下的圆台开始缓缓转动,巨大地吸力把原本在青铜柱上流淌的血脉生生地抽干了,那两尊石柱上的光芒再次暗淡下去,游动的浮雕再次陷入了沉睡。

“好了,跟你说说这两尊青铜柱的由来吧!”林政远低声说,“每一座铜柱里都有一个让人难忘的故事。”

江洛冰抬着头,望着穹顶的白色大灯,默默地听着,远宝玉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坐在靠墙的长椅上,默默地把揣在兜里剩余的糖蒸酥酪拿了出来,俨然做足了听故事的准备。

“多年前,在东北的小兴安岭里住着一个小村落,村里都是鄂伦春人,男人们世世代代靠着打猎为生,女人们在就近的毛纺厂上班,把男人打猎得来灰鼠皮、鹿筋、鹿茸拿到镇上的供销社换取各种散装白酒和砖茶之类的生活物资,村里人的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其中有个开毛纺厂的大户,家境相对比较不错,哦,当然不是地主或是土豪之类的,当然这不是重点。”林政远顿了顿,“大户家里有个漂亮的女儿,爱上了一位猎户……”

江洛冰叹了口气,想来凡是个富贵显赫的人家势必会有个漂亮的女儿,就好比荣盈盈,然后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不顾家族的强烈反对,一股脑地爱上个英俊的穷小子,最后离家出走和喜欢的男人私奔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不过,江洛冰到不确定他和荣盈盈会走到哪一步,想来以荣盈盈的性子应该不会和他离家出走……

“那位猎户名叫红兵,是村里比较有名的打猎好手,是个活泼汉子,在村里名望很高,长得也很英俊,狩猎的时候总是骑着一匹枣红马,背着半自动步枪,腰上还插着一把鄂伦春猎刀,是猎户们的领头人,没多久就娶了这位爱慕他的姑娘,当然,他也很爱这位姑娘。”林政远说。

“男人帅气又能干,女人漂亮又有钱,这听起来很不赖啊院长。”远宝玉感慨说,心里腹黑地想,这种开局若是不出点意外那老天真是不公啊!

“是啊,经济发展啦,他们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后来美好平静的生活却因为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红兵也再没能见到来年的春天。”轻轻抚摸着青铜柱上的浮雕,眼中流淌着岁月的痕迹,好像在怀念着某位逝去的老友,“那是一个寒冷初冬,我想至少有零下三十度,小兴安岭下了很大的雪,女人已经怀了八个月的身孕,在家里安心养胎,红兵骑着他那匹枣红马带着村里的十几个猎户进岭‘打冬围’,捕野猪。”

“那么冷的天气为什么还要出去?”江洛冰好奇地问,他对零下三十度没什么概念,他没去过北方,难以体会其中的感受。

“‘打冬围’是鄂伦春民族固有的冬季狩猎活动,在小兴安岭,冬天的野生动物资源也很丰富,比如狍子、狐狸、水獭、野猪之类的。”柳靖解释说,“野猪们为了越冬,会在秋天拼命地进食以积累脂肪,初冬正处于膘肥体壮的阶段,尤其是下雪的时候,许多野猪会尝试着出来觅食,那是最佳的狩猎时机。”

“虽说确实是个狩猎的好时机,不过这个时候把女人一个人丢家里,看来这位大叔也挺没责任心的!”江洛冰吐槽完这句话有些脸红,想到自己推辞进修的事也很不负责任,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自家的女人都怀孕待产了,作为一个男人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关怀备至,和一群男人出去耍什么威风啊!

“不过按道理说,红兵确实应该留在家里陪着他的妻子,但初冬之际是狩猎野猪最好的时候,作为村里狩猎的领头人,他需要对其余的猎户的收成负责。”林政远挠了挠头,接着说,“不过,那天在狩猎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怪异的事,他们迎着风雪在山林里转了很久,却连野猪的痕迹都没发现,于是他就带着人向着更远处的山谷里走,想来出来狩猎一次总不能无功而返。”

“野猪们大概都吃饱了,猫在家里冬眠呢吧,我记得野猪也有冬眠期!”远宝玉一边问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酥酪。

“拜托师兄,你能不能别一边吃着一边参与这种学术性讨论。”江洛冰的眼神中满是鄙夷,“你吃东西起来样子总能让我浮现出野猪进食的画面。”

林政远无奈地看着两个家伙的争斗,摇了摇头接着说:“随着天色渐渐昏暗,山谷里的风越来越刺骨,红兵无奈,决定带着猎户们返程,打算过两天再来碰碰运气。走着走着呢,他们路过一处山谷的岩洞,里面微微亮着火光,应该是有人在里面。于是红兵打算带着猎户们进去探个究竟,或许是其它村落的猎户迷了路,他们也好出手帮帮忙,毕竟天黑之后山谷里还是很危险的。”

“红兵大叔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哦!”远宝玉听得津津有味。

“可正是他的善良引来了一连串的麻烦。”说到这,林政远摇了摇头,瞳孔中流露出遗憾的神色,“他们把马和猎狗拴在外面的红松上,带着猎枪进洞查看情况。进洞以后,红兵他们就发现有什么不对,洞口很深,四周满是荆棘,迎面扑来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走到洞的最里面,眼前的一幕更是把每个人都吓到了,最里面的石台上盘坐着一个怪人,他披着一身破旧的熊皮,神态有些苍老,双眼掩盖在头发下,凶牙利齿,面容狰狞,像是个许久未进食的饿狼,他的双手上、嘴上、牙齿上以及旁边的石壁上满是浓腥的血,周围的地上满是野猪、狐狸的散落的残骸,整个岩洞血腥得像是地狱一样。最令猎户们惊恐的倒不是这可怖的景象,而是这个怪人正抱着一条撕裂的野猪残骸疯狂的撕咬。”

“那,那个怪家伙……是在生吃这些动物吗?”江洛冰不由的震惊,联想到那种野性的画面,不由得让他作呕。

“没错,就像猛兽啃食猎物一样,每次把一块肉撕下来吞进嘴里都要抬头扫视一周,把隐藏在周围的竞争者吓退。”林政远说,“可那个家伙的确是个人,他死死的盯着闯进来的红兵,面露凶光,倘若老兵他们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他没准真的会扑上去咬开猎户的喉咙。”

“呃,院长,这让我突然想起了罗马建城的传说。”远宝玉仰头沉思了一会说,“就是罗慕路斯,古罗马的首任国王罗慕路斯。”

“喂,师兄,那只是传说而已,还有啊,罗马的老国王能跟这件事扯上什么关系?”江洛冰打断了远宝玉。

“不是,是狼孩啊,狼孩!”远宝玉强调说。狼孩是指从小被狼攫取并由狼抚育起来的人类幼童,相传古罗马城的创始人罗慕路斯和弟弟勒莫斯就是被狼抚养长大的。

“罗慕路斯在很小的时候就和弟弟勒莫斯被当国王的叔叔扔到了台伯河,原本的确没什么生还的希望,不过他的哭声吸引了正在河边喝水的母狼,母狼奔到他们身边,不仅没有伤害他们,反而慈爱地舐干双生子的身体,把他们带回山洞,用自己的奶喂养他们,所以在被牧羊人发现之前,罗慕路斯和勒莫斯一直是被母狼抚养长大,他们那个时候的习性就和狼一样,我想这个野蛮人大概也是个苦命的家伙。”远宝玉说着说着突然灵光一闪,“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听说过一个部落的习俗就是这样,把出生的小孩扔进狼谷里,让他们自己寻找生路,以此筛选出足够优秀的后代,不知道东北有没有这样的习俗。呃,也可能这家伙生出来就被父母嫌弃,被遗弃在山林里的,在丛林里生活的太久,跟动物学习猎食的技能,从而兽性大发。”

如果生出来的是你,大概真的会被嫌弃吧!江洛冰在心里幽幽的说。

“哈哈,宝玉还真是具有想象力啊。”林政远笑着说,“后来,在局面僵持之下,红兵让其余的人退出了岩洞,独自一人尝试着跟那个家伙沟通,以免出现什么意外,后来果真如他预料的那样,他端着猎枪一步一步的缓缓靠近……”

江洛冰的心情慢慢地有些紧张。

“之后,红兵前辈被那个怪物袭击了?于是全剧终?”远宝玉忍不住嘴欠。

柳靖用极具杀伤力的眼神威吓了这个不乖的听众让他闭嘴。

“那倒没有,那家伙抬起了头,静静地看向红兵手里的枪,仿佛意识到了危险,停止了进食。可能是出于自信,也可能是因为善良,红兵不想惊吓到他,于是放下了枪,走到他身边,剥开了他额头的长发,出乎意料的,那个家伙有一双特别漂亮的湛蓝色眼睛,很清澈,和他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很不相称。红兵猜测他可能是北边逃荒来的,也可能是遭遇了什么事受到了惊吓,他尝试着跟他交流,进一步了解他的状况。但就在红兵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那个怪人猛的跳了起来,随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像是婴儿的啼哭,整个山洞里都环绕着他刺耳的叫声,那双蓝色的瞳孔里渐渐泛起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