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北极光阴(14)

晚10点,紫荆学院北区,瑞特恩礼堂。

金色的大厅里纷纷攘攘,藏蓝色校服和黑色校服交叉而座,他们交谈热络,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战友,每个人都面露欣喜。身穿黑色校服的是香港大学的学生,他们像是一群游入海中的红鲌鱼一样,瞪着新奇的眼睛端着相机四处拍摄,他们将暴风雨下的灯火校园记录在册,还有不少人掀开纱帘隔着落地窗新奇地四处张望,留恋着异校风光。

因为他们不是总有机会可以到这里来,紫荆学院和其他的大学不同,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对外声称这是为了学生的安全考虑,学院外人想要进校园参观只能拿着专门给贵宾发的校园通行证,或者通过每年召开的各种各样的联谊活动,比如文艺部和香港大学联谊举办的“Beyond爱与除夕之夜”演唱会……

不过想来的确是为了学生安全,不过保护的是外校学生,想想看,如果一群人龙混血的神经质家伙们发个疯不小心爆出个言灵来……什么外星人超自然现象的负面新闻倒还好解释,若是伤及无辜房屋塌陷街道焚毁,那后果不堪设想;再或者,见识到科研部研发什么新式屠龙武器,或是搞什么爆炸实验之类的,外校的学生若是亲眼目睹后,大概会觉得自己活在一个赛亚人真实存在的异次元宇宙。

不过与外校学生谈情说爱甚至是谈婚论嫁倒是被允许的,想来龙类刻与基因深处的“血之哀”倒是混血种们的心病,能和人类长情相恋,除了为了生育血统稳定的后代,也是对自身流淌着和人类背驰的血统的一种劝慰。

“喂,快点快点啦,演唱会已经开始啦!”礼堂里,某个女孩拽着某个男孩的衣服就坐。

“哇哦,真的是黄家驹本人哦,哎,还有叶世荣,他们在帷幕后面!嗨,偶像!”某个女同学激动地双手挥舞。

“一会演唱会结束,我要去后台要他们的签名!”某个女生面色潮红,目光中饱含热泪。

“他们的签名照最近很火哦,想来可以拍个好价钱,嘿嘿,发财了发财了!”某个很有商业头脑的男生也面色潮红,饱含激动。

繁华热闹的环形会场里,凉风轻拂着落地帷幕,掀起飘逸的一角,黄家驹挎着那支Fender的红色吉他,看见外面的观众们火焰般燃烧的热情和散落的红色花瓣,也不由得动容了。

观众席上,除了小厅里为各院系教授和主任预留的位置还空着,其余全部高朋满座,即便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门票依旧售空。

手揣着玻璃酒杯和荧光棒的靓男美女们三五成群相互寒暄,觥筹交错,男孩们身姿伟岸满面春风,调情地讲着幽默的笑话,女孩们楚楚动人依偎在男孩身边,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陶醉的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中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间。

此时此刻,沈芳铭穿着黑色的港大“苏格兰”格纹校服坐在台下黑着脸,像是来参加一场葬礼,周围的五个座位空空如也,一位花枝招展的纯情外校女孩坐落在满载的观众席之间显得尤为的显眼,每个路过的男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嗨,你好妹子,可以请你喝一杯吗?”一个挎着摄影机的四眼仔蹑手蹑脚地走近,莫名地透着一股浓浓的猥琐。

“嘿嘿,我是紫荆学院文艺部的负责人,很高兴认识你!”四眼仔想要礼貌地伸出手想要握手,不过看沈芳铭插着手端坐不动,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四眼仔愣了几秒钟只好把手缩了回来抹了抹鼻子,随后又自顾自地拍了拍胸脯接着说,“妹子,我在发觉人才,人群之中我一眼就发现你是我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沈芳铭瞥了他一眼神色冷漠,心说怎么你们学院都是此等色胆包天之徒?我就想安心看个演出,你以为这是天助你脱单的交谊舞会么?拜托照照镜子,把自己打理利索再出来搭讪好吗亲?

她扭头看了看周围,其他的观众基本上都是成群结队的情侣,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恋爱的甜美微笑,这样她不禁有些失落。

“知道知道,港大的嘛,幸会幸会!我看这里一直空着位子就坐过来了,”四眼仔见她终于说话了,而且声甜俊美,于是彻底放开了,他笑容满面,大大咧咧地摊开双手仰头坐了下来,挥着手臂好似大展宏图,“明儿晚上,文艺部打算在太古广场举行一场特别的烟花晚会,那将是举世瞩目的盛宴,是理想的放飞,绝对给你最完美的视觉冲击。嘿嘿,跟你透露个秘密,那我设计哒,最前排的嘉宾位置,有没有兴趣一起呀?到时候还会有专业摄影师给我们拍新年情侣写真,咱俩站在一起那景致,绝对是上头条在大屏幕上循环播放哒,虽然咱俩不是男女关系,不过你没意见我是不会介意的哈哈哈,哎,妹子考虑考虑,增进一下双边感情嘛……”

只见沈芳铭黑着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像是在看一条吐着舌头的哈巴狗,一脸再多说一个字就会从身后掏出一把枪来顶在他脑门上的表情,男生知趣的闭了嘴。

“那我们有缘再会……”男生灰溜溜地抱憾而去。

沈芳铭缓缓的叹息,百无聊赖,加上这一位,差不多是第七个被沈芳铭打发走的家伙了。她是真的懒得理这群搭讪的家伙,好像自己是个情感杂货店,专门等待这群家伙光顾一样,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也有可能是混血种的原始野性。

不过也难怪,情人节之夜,以她出众的相貌孤身一人占一整排的座位,的确像是专门为了等待某个大胆的深情男好开展一段邂逅的恋爱,再加上是外校女生,换做是哪个男孩都会蠢蠢欲动吧!不过,可能是这群混血的爬行动物求偶的原始野性也说不定,只是沈芳铭不知道罢了。

“同窗欢聚,情谊无限啊!”陈俊端着一盘奶茶和零食走了过来,“嘿嘿,港大的校花级大白菜,当是谁想拱就能拱的吗?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学院的男生们都很识货嘛!”

沈芳铭下意识地附和着点头,但随即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趁陈俊双手托盘抓住他肥硕可爱的脸蛋一阵揉捏:“活腻了吧你?你们荆大的男生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跟你一样!”

“哎哎,饶命啊芳铭姐!”陈俊露哀求,“这也不能怨我啊!再怎么说,你也应该把怒气发泄到宝哥身上,这么浪漫的情人夜居然抛下自己如花似玉的娇妻跑出去跟别的女人鬼混,我就是一明晃晃的蜡烛发光发热温暖你们,自己还要忍受情爱灼烧之苦,情何以堪啊!”

这时,舞台上的灯光完全暗了下来,嘈杂的会场陷入了寂静,成百上千的荧光棒陆续点亮,犹如南极的极光,把一片漆黑的会场照亮了。

“Priscilla Chan!Priscilla Chan!Priscilla Chan……”

观众们激烈欢呼,目光中满怀期待。随着银色的光束从天而降,几个清晰的人影站立在舞台上,黄家驹和他的队友们向着台下的观众招了招手,观众席上的欢呼声愈演愈烈,瞬间响彻山海。

他们身穿红色风衣或是红白相间的格子衬衫,内搭黑色T恤,十字架吊坠一大一小颇有层次感,狂放不羁的活泼中还颇显一股呆萌,这种“前面很拽,后面乖巧”的穿搭风格带火了香港的新时代青年。

所谓“前面很拽,后面乖巧”的穿法指的是,前面用一些彰显叛逆、个性的单品来突出魅力,而后面不需要任何装饰,保留原汁原味,所穿出来的效果就是前面轻狂很有个性,后面乖巧很显老实。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远灯,

是那伤感的记忆……

随着一首熟悉的音乐在观众耳边响起,Beyond乐队开始尽情地伴奏,黄家驹手捧着吉他,双目微闭,那浑厚又动人的歌声响彻在瑞恩特礼堂。

所有人深情地望着环形舞台上的乐队,在灯光的照耀下,他们的目光中泛着激动的泪光,荧光棒随着节奏挥舞像是一片摇曳在灯火中的树林,优美的乐声如厄洛斯派来为人类播撒爱意的金头神箭,随着吉他和贝斯悠扬的变奏,鼓声随着音乐的节奏时隐时现,黄家驹把观众们的热情推向高潮。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愿在可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

像昨天,你共我……

黄家驹的歌声就像是一团火,把所有人的热情都点燃了,几乎全场观众都在一起哼唱,好像有着好几千人的“合唱团”为他们伴奏,所有人的热情都被点燃了,情侣们交杯庆祝,热情拥抱。

沈芳铭轻轻地哼唱着,眉宇间突然有些失落,她默默地低下了头,抓紧自己的裙摆,无声叹息。

这时,一双手忽然捂住了她的眼睛。

“喜欢你,那双眼迷人……”不知是谁哼着歌,歌声从沈芳铭身后传来,还带着一股酒味,不过倒是音色很好,与台上的演唱不分上下,“迷人的公主殿下,你叹什么气呢?是在想我吗?”

这调情的调调怕不是哪个酒吧里溜出来的变态醉鬼大叔吧?这种家伙就该一棍子给他打醒。沈芳铭刚想发作,一扭头怔住了,远宝玉双手搭着前排的座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像是在观赏一朵含苞欲放的睡莲。

沈芳铭呆呆地看着身后的人,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她低着头咬着嘴唇,脸颊泛起红晕,远宝玉脸上的血迹隐约可见,看样子原本是流了很多血,应该是他随手擦了一把就赶过来了。

“嘿嘿,别难过啦!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怎么回事放心把你一个人丢下不管呢!”远宝玉翻过座椅坐到陈俊和沈芳铭中间,笑得阳光灿烂。

喂喂,什么就丢下一个人?宝哥你不是把大嫂托付给我了么?坐在旁边的陈俊心里愤愤不平,但他没插嘴,显然这个场合不是插嘴的时候,两个人神情地凝望,缓缓靠近,有一种“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神情。

好吧,又来了!陈俊一脸怀才不遇妒博乐的表情愤愤地别过头去,脑补这身后两个人的含情脉脉你侬我侬,满心悲痛。

大雨有节奏地拍打在在金色屋顶,窗外的树木随着风雨婆娑,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歌声打动,它们独特地打着节拍,好像也是一位热情的听众。

“你脸上的血……”沈芳铭摸了摸远宝玉的脸,双手有些颤抖。

“啊?没擦干净吗?哈哈,别担心啦,这不是我流的血,来的时候有个小孩在路上踩水摔倒了,一头磕到路缘石上了,我好心把小孩送医院去了!”远宝玉随手抽出手帕,又在手帕上倒了点酒,在脸上抹了一遍。

兄台你这岂止是没擦干净?你这是简直是浴血归来啊!陈俊在心里惊叹,还有,哪家的孩子下暴风雨出来踩水呀?拜托你能别如此淡定的编这么不靠谱的理由吗?不过,更离谱的是芳铭姐居然信了……果然,恋爱会降低女人的智商。

“阿冰他们几个呢?还有,你不是去接林瑶了吗?怎么没一起回来?”沈芳铭多年不见老板娘,心情倒是有些迫切。

“你说阿冰啊?他酒量是不行,约个会跟人家女孩子喝个大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谈生意呢!”远宝玉大大咧咧地说,“汉子哥和瑶瑶扶他回宿舍休息去了,荣师妹自然也回家了,她的‘聘夫’不在,她一个人来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师妹是学院的风云人物,在这种场合醉着酒只身前来,追求他的男生们怕是要把礼堂的屋顶掀翻吧!”

沈芳铭默默地点了点头,继续挥舞着荧光棒,倾心听着黄家驹的演唱。

“哎,看来那边处理的蛮顺利的!”陈俊低声和远宝玉交谈,“刚才通信部传来消息,两个小时前北极光阴餐厅突发大火,我还以为师弟惹出什么乱子了。”

“恩,麻烦确实不少!黑帮镖参,械斗争权,挟持谈判,火场救援什么的,剧情很复杂,反转很意外,结局很糟糕……总之啊,今晚过得真是难忘,跟拍电影似的,我酒还没醒呢!”远宝玉也低声说。

“难道是些有血统的人?”陈俊问。

“不,都是一些普通人,南区黑帮陈星社和云生社的人在北极光阴聚众械斗,还有黑帮内部权力争斗,唉,总之局面很乱……”远宝玉举杯痛饮,解了解渴。

“靠,那群混社会的家伙拿砍刀砍人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没伤到我可爱的小师弟吧?”陈俊表示关心。

“这倒没有,师弟的格斗术可是柳靖教员亲传,这群混黑道的除了一身胆气和手段,打架这方面根本就不入流!”远宝玉挑了挑眉,就在陈俊对师弟的英勇表现表示欣慰而担心他是否出手过重的时候,远宝玉又说,“不过你可爱的江师弟也是个单纯的小萌新,徒有一身蛮劲,刚一开始就被那群家伙下药迷晕扔车上了,黑帮械斗都是之后发生的事了。”

如今想起来,远宝玉心里不禁有些后怕。

陈俊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说:“唉,说白了,他不过是个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笨蛋啊!”

“不过还有一点很奇怪,那群黑帮似乎都是冲着荣师妹去的……我和汉子哥赶过去的时候,那群家伙正在和姜成泽对峙。”远宝玉说。

“姜成泽怎么会在那儿?”陈俊有些惊讶。

“姜成泽是姜成云的弟弟,又在警署挂职,想必他的行动也是姜成云的安排。”远宝玉沉吟了一会说,“我想师妹一定从苏联带回来了什么秘密,能让香港的那群混蛋这么迫不及待的下手。姜成云也在调查这件事,不过指使他们的人目前还没查清楚。”

“呃,就像是从西海岸带回了厄里斯的金苹果啊,引得众神相互争执,师弟还真是流年不利啊!”陈俊感慨。

“还有一件事,你听说过陈姨的儿子吗?”远宝玉突然问。

陈俊想了一会说:“我记得有一次去买奶茶,也是这样的雨天,正好她店里没什么客人,闲来无聊她就跟我聊起天来。陈姨说她是个单亲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孩子带大,她当过纺织工,做过酒店服务生,也做过小餐馆的后厨,很辛苦,却赚不到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他儿子也很争气啊,可是没有钱读不起书,后来听她说是跑去南区打工挣钱去了,为了让陈姨过上再也不用风餐露宿的生活。当时我还挺感动的,听说今天陈姨关了经营那么多年的奶茶店,好像就是要去南区找他儿子来着。”

“她儿子就是陈星社团的话事人,也是南区地下势力的掌舵者,今晚对荣师妹的镖参,他是主谋,后来的黑帮械斗,他也是参与者。”远宝玉陈述着事实,神色有些冷淡。

陈俊想了一会,没明白远宝玉什么意思:“所以你想说陈姨养了个恶赢满贯的大孝子,让我抛下对母女,啊不,母子重逢的美好幻想喽?”

两个人谁也没在搭话,静静地望着舞台,此时Beyond乐队的四个人正在轮流唱着那首经典的《真的爱你》,这首歌是黄家驹作曲,歌声中包含了他对母爱的感恩和祝福。

当年Beyond乐队刚成立时非常困难,黄家驹连一件像样的乐器都买不起,父亲也比较保守,一直希望他长大后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而在那个尘封的时代,搞音乐或是艺术一直被视为不务正业。但黄家驹的母亲一直以来都非常尊重他的想法,所谓“兴趣是人生最好的导师”这句话非常有道理。他的母亲平时很喜欢听他演唱各种歌曲,认为儿子天赋很高,一直在身后默默地保护着他珍贵的兴趣,即使日后没有大的作为,起码也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留下悔恨。母亲经常偷偷给家驹存钱,家驹对母亲非常感恩。

后来Beyond举办的一次演唱会正赶在母亲节前夕举行,投资商非常想让黄家驹作一首关于赞美母爱的歌,原本黄家驹非常排斥商业化作歌,但他还是答应了,因为他对母亲的感激之情在他的心中埋藏已久,于是,这首脍炙人口的《真的爱你》就在一夜之间诞生了,那次母亲节黄家驹演唱《真的爱你》的时候,他的母亲也在现场,听着儿子对她最温柔最深沉的唱诵,母亲欣慰地留下了眼泪。

“此情此曲,真是润色了这个励志故事的生动性啊!陈姨辛苦了半生,不管她儿子是不是黑社会,之前母子相见是件值得庆幸的事,陈姨至少可以安度晚年了。”陈俊轻声感慨,摇晃着荧光棒,伴随着周围人群兴奋地呐喊,激动地欢呼。

长久的沉默后,远宝玉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一口气喝干满满一杯红酒。

“陈姨死了。”说出这句话时,远宝玉仍旧目不转睛地望着舞台上深情歌唱的黄家驹,冷冷的,深邃的瞳孔中流淌着难以抑制的悲伤。

陈俊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皱着眉,愣了好一会,随后轻声叹息说:“怎么死的?”

“被他那个混黑社会的混蛋儿子的仇家拿着单刃刀捅伤了胸口,失血过多死的。捅伤她的是云生社团的老家伙,原本他以陈姨为人质要挟杀了荣师妹,后来场面失控,被不知从哪儿射来的子弹打穿了肺,那个老家伙的生命也是够顽强的,为了报复陈星,硬是刺伤了陈姨,后来他们把陈姨送到医院人已经没了呼吸……”远宝玉的呼吸有些急促。

“小师弟还不知道,他现在正沉浸在甜蜜的恋爱氛围里,我觉得也没必要让他知道了,这种事情会影响他的心情。”远宝玉轻声说,“消失的人留下一个美好的幻想岂不是更好?”

陈俊干笑了两声,声音有些惆怅:“你对师弟的关爱简直就像是他的亲爹啊!可这种流血的事情他以后总会碰到的,以他的血统,以后会成为带领我们的秉轴持钧也说不定。”

“喂,我说你们两个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该不会是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吧?”沈芳铭正皱着眉瞪着他们,她搞不懂这么棒的演唱会,这两个家伙居然像密谋一样窃窃私语。

“怎么会呢大嫂!”陈俊立刻坐直了,嬉皮笑脸地迎合,刚才的的负面情绪瞬间全无,活脱脱一个皇后身边的当红太监,“宝哥在跟我说,演唱会结束估计会很晚了,外面还下着暴雨,他在犹豫要不要邀请你留下过夜……呃,芳铭姐你别一脸怨气盯着我,我可是如实招供,坦白也得从宽啊!”

沈芳铭的脸颊一时间红到了耳后,远宝玉也有点不知所措,他是真服了这个见风使舵的家伙,他怀疑陈俊大概是领悟了京剧变脸的精髓。

“哼,留着你也是祸患,不如炖了喂宝玉。”沈芳铭眼疾手快,穿过远宝玉身前狠狠地捏住他另一半胖嘟嘟的脸蛋,将是在掐婴儿的小屁股,这下他的脸两边都红了。

“哎哎,芳铭姐手下留情啊!宝哥管管你家大嫂!”陈俊伴随着观众的欢呼声痛苦的哀嚎,“今天可是被你们两个家伙坑惨了!”

远宝玉在一旁傻傻的笑,一边情意浓浓地搂着沈芳铭说着调情的话,陈俊却倒了大霉,赔了演唱会的门票,又遭了一晚上非人待遇,恍惚之间终于明白,他陈俊才是爱情的调和剂,情侣之间的爱意攻不可破。

“你们几个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应该算是今晚包场少爷的后援会保镖吧。”

舞台的正前方悬挂着几台摄像机,它们负责把演唱会的视频实时传送到屏幕上。

晚上十点钟,观众才意犹未尽地走出会场,沸腾充满了整座城市。

这个演唱会是慧娴告别乐坛的演唱会,因此意义非同寻常,在香港,几乎所有听过陈慧娴歌曲的,不管男女老少都来参加了这个盛事。慧娴本来就是个容易动感情的女孩,

灯渐渐暗了,几束银光射到台上,香港女星,全场静穆,灯光从天而降,打在路明非的身上。福音的天使一般,纯洁神圣……

激昂的旋律舞动着台下观众的情绪,《再见理想》《冷雨夜》《大地》,一部部堪称完美的经典摇滚乐轮番轰炸,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乐队四人组激情弹奏,呐喊,互动,致意,听众们仿佛觉得自己置身于九霄的天空,享受着风雨的滋润,那从天外传来的乐声时而高昂,时而低调,时而含蓄,时而激进,时而静止,那声音犹如碧波扬帆的海浪,随着狂风暴雨涌入每个人空虚的心。

午夜,聚光灯由红色依次变到紫色再缓缓黯淡下去,“情人之夜”演唱会以尾曲《无悔这一生》结束,每个人拎着酒瓶子一脸醉态,他们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情绪,站起来呐喊,热烈而富有激情,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在与Beyond告别,也像是在与单身的过去告别,掌声呐喊声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