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与老王其实是同一个人。年轻时，别人叫他小王;后来别人都叫他老王。从小王到老王，就是一辈子。
小王是个图书管理员，收入微薄，与这个城市的高楼大厦根本不匹配。妻子与他结婚，就是一时冲动，因为大家都说他，踏实，不花哨，是个过日子的人。
可是，后来他们还是离婚了，尽管两人已经有了儿子。妻子动容的对他说，你是个好人，只是你太穷了。
小王一声没吭。
孩子的抚养权给对方，这就是挖了他的心头肉。他也知道，孩子跟着妈妈更有利于他的成长，以后能出国。不过，有好几个月他来上班时，眼睛还是红红的。
不久，小王爸妈在一次车祸中与爷爷奶奶团聚去了，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王上班还是踏踏实实，只是他变得沉默了，经常思考些什么，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管他在想什么，因为大家都很忙，忙着赚钱。
儿子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经常来图书馆。他知道这是妻子故意安排的，他心里很感激妻子。
小王很节俭，对自己也是，唯独对这个孩子倾囊所有，尽管孩子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
后来，孩子再也没来过，他知道，她们终于出国了。
还是时光最无情，它从不等待任何人，任何事！
当儿子再回国看望他时，别人都喊他老王了。
儿子给他带回来一盒饼干，老王从没见过，也没吃过。谈话中得知，儿子已经成家了。
老王只问一句话:你妈妈好吗？儿子回答一个字:好！
老王很高兴，很高兴。滴酒不沾的他，那晚独自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时间如风，老王觉得自己像风中的树叶，枯黄，萎缩，快要被风干了。
他打电话给儿子，说自己很想见他，也想见他妈妈——那个每夜出现在梦境的女人。
儿子带着妈妈回国，可惜老王在两天前的夜晚，悄无声息的走了，片语未留。
只留下一张存折和一个大木箱。木箱里面就是儿子的送那盒饼干，现在比石头还硬。还有一沓一沓从没有寄出去的信，尽是对妻儿无尽的思念，从他一周岁到两天前，一天不落。这些，让儿子捶胸顿足……
老王生前告诉儿子，自己就是一根小草，来到人世间就是充个数量，什么用也没有。死后，把他的骨灰撒到滔滔长江，随波而流，流到哪就是哪。
这一次，儿子没有听他的话，让他安静的躺在公墓，并且，打算以后让母亲也在这里陪他，尽管继父对他并不差。
只是，他现在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