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附文《燕归巢》

乱舞流光·雁归巢

秋拾雁

秋天已深,西郊枫树林的枫叶该落了。

旭阳东起,清新的光线透过纱窗,照亮了我的房间。不出意料,是个晴天。我背起画板出了门。空荡的大厅又恢复了它的寂静。

行走在形形色色的人流里,听着他们彼此的喧叫,冷冷一笑。

这个凡尘里,充满了太多的罪恶。每天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毫不厌烦地重复着同一个阴谋,同一个结果。到最后,结局更改,又后悔了一成不变的方式。

各种阴险狡诈,各种阴谋诡计。嘴里说着正义,却没有让虚有其表的正义打败自己内心的邪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多么道貌岸然,多么可笑。

太多人被现实束缚住了,太多人被利益蒙蔽了。每天的生活就是为了利益奋斗,每天的奋斗就是为了每天的消耗。就那样,被岁月埋进深深的黄土。

佛说:四大皆空。可是谁也做不到,也不想做。

太多人只会评价一件善良,只有勇气评价。当善良的外衣被剥开,揭露扭曲的事实,就大肆宣扬,认为被欺骗了感情。真可笑,你只有勇气说出一句评价,只等待着别人去行动。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被欺骗了呢?当你善良的时候,却被别人质问着真假。即使善良的背后没有罪孽,即使善良的行为不是虚伪,你就真的愿意被诘问是否吗?如果你想善良就善良了,不必传扬,可是,你真的甘心吗?

人,还是太现实,太虚伪了。

一个人默默的走到西郊,对永无休止的凡俗付之一笑。

西郊的枫树林,有三四公顷的面积。枯黄的枫叶堆满了树林的地面,高挺的千株枫树却依旧挂满了金黄的叶子。满林的枫叶在朝阳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犹如人间天堂一般,实在是美好极了。

我站在选好的树林一角,背倚着一道苍遒的躯干,早已迫不及待地拿出画板,细细临摹着。

然而,已经进入状态的我却被一声细微的呻吟打断了。如果我没有对整片树林保持高度注意的认真,我想我肯定不会听到她的呻吟,也肯定不会找到她。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躲在一片潮湿的枫叶堆小下。我扒开杂乱无章的朽叶,我能理解她的惊恐。但怎么努力拍打着羽翼,她也没有办法,也没有力气飞起。

她右边的翅膀上有一个血窟窿,斑斑血迹在柔软的羽毛上早已干涸。她显然是南飞的雁,却被人无情的猎伤了翅膀。她落在枯叶堆里才躲过一劫。但也许,她的亲人们早已被剥夺了生命。

我抱起她,背着画板,带着未画完的画走出枫林。

风景错过了,只要有心,就能再次遇见;但一个将死的生命错过了,怎样也无法挽回。

医生给她上好药,包扎后,已至中午。她平静了许多,已不像初见我时那样恐惧着我。我想,那时候她肯定拿我当成了那个卑鄙的猎人。

我把她抱进菜市场,她挣扎着从我的怀抱里摔到地上,然后跑到一个地摊前啄摊主的玉米。摊主拿起棍子要打她,我连忙把她抱起。给摊主道歉,买了一些玉米。

我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伤翅。关上了门,才放她下来。她在房子里到处跑,生怕我对她有什么企图。

邻里祸

我给她取名叫秋鸿。她很安静,尤其是我在做饭的时候。她会躲在茶几、沙发底下。她很惧怕刀具碰撞案板和铲勺在铁锅里摩擦的声音。

相处了几天,我们逐渐熟络了许多。每天我买来新鲜的玉米,剥下米粒给她吃,她会很高兴的对我叫几声,然后在我手心里啄玉米粒。

秋鸿长的很壮,很好看。即使她翅膀上缠着白色的绷带也掩盖不了她的风姿。

我常带着她在小区里溜达,希望可以让她的翅膀好的更快一点,也让街坊邻居看看我家漂亮的秋鸿。不过,每次她都会躲在我身后,或者往家里跑。因为她长得太出类拔萃了,每次都会引得楼下宋叔家的大狗垂涎。一触及大狗虎视眈眈的目光,她比初见我时还要惊骇,总想尽一切办法遮掩她肥硕的身体。

宋叔家的大狗高近一米,已经超出了小区禁养的范围。但是宋叔往小区管理塞了点礼,并保证管好狗,管理才喜滋滋的走了。

大狗叫大黑,是宋叔正在上初中的孙子取的。

大黑也着实不闹,每天就窝在大门口。看见熟人也不叫,摇摇肩,让脖子上的项圈发出声响,算是打招呼。

我买过几次香肠给她吃,他伏在地上吃的津津有味。我在旁边抚摸他的皮毛,触感十分柔顺,没有一点儿伛老的感觉。

但是我对大黑的讨好,丝毫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我女朋友来的时候,他仍会狂吠。我女朋友是我这两年所见的他会凶吠的第一个人。所以我女朋友很少来找我,每次都是我去找她。

我对大黑却怀不起一丝恶感。因为我随父母刚搬到这里的时候,我被他救过一次。那大概是四五年前,我高二。

那时候大黑还只有四五十厘米高,远不及现在。那时候,他还没有被戴上项圈,每天就在小区里转悠。那时候,他还不叫大黑,只是一只没有名字的狗狗。

初到的那天,我把书包里的饼干拿给他吃。也因如此,他记住了我。所以他可以认出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我,他狂悍地咬伤了那几个混混,有一个被他扑倒在地,脸上差点被抓烂。虽然那几个混混负伤溃逃,但大黑也被打折了右腿。

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大黑也躺了一个月。最后我们都生龙活虎地回了家。回家那天,我买香肠给他吃。那是我第二次给东西他吃,是第一次买香肠给她吃。

不过,现在是见不到他了,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了。宋叔的儿媳生下第二个男孩之后,大黑就不知道被宋叔卖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知道后,抱着秋鸿,笑着说:“真便宜。”

我眼前仿佛浮现出大黑绝望的泪水,突然间觉得好心塞。

我看着怀里肥胖的秋鸿,开始为她担忧起来。

果然,大黑被卖没过三天,宋婶找我来了。他问我能不能把秋鸿卖给她,她要给儿媳补身子。我说不能,宋婶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仍被我严词拒绝了。宋婶最后是黑着脸回去的。

事情并没有如此结束。有一天我从花舍回来,很远就看见宋婶把大门关上了。我心里突然充满了恐惧,心绞一般。我绕到房子后面,正从厨房的窗户看见宋叔握着秋鸿的脖子,要给她放血。

我抓起墙角一块爬满青苔的红砖,敲碎了窗玻璃。我跳进厨房,从呆愣的宋叔手里夺过了菜刀。

宋婶和宋大哥都骂我,我却用刀指着宋叔,要他把秋鸿还给我。他们不信我会动手,不肯还,居然还妄想买过去。

当我挥着刀冲向宋叔,他们都慌了。宋叔把秋鸿往地上一丢,跟着宋婶跑出去了。

我抱起秋鸿,安抚着你她恐慌的心灵。我掏出一百块钱丢在地上,抱着秋鸿走出宋叔家,身后传来宋婶恶毒的咒骂。

这件事在邻坊间传开了,他们都说我恩将仇报,白眼狼。我只是抱着秋鸿,一笑置之。

妄食者

事实证明想吃秋鸿的不止宋婶一家,还有我的女朋友。

我女朋友叫白蓝,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她从国外旅游回来的那一天,我去机场接她。我带去了秋鸿,一见面她就欣喜地抱着秋鸿抚摸。

我接过她的行李,开始抱怨打电话给她她不接。她突然看着我说:“你能把它炖给我吃吗,我想吃。”

我看着她,彼此对视了很久。之后我从她的怀抱里抱回秋鸿,低低的说不行。她问我为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最后,她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走出了我的视线。我抱着秋鸿,在机场门口站了很久。等到夕阳都沉了,我才抱着秋鸿回了家。我想,秋鸿的翅膀已经好了,她该走了。

我又抱着她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没有秋鸿。

我把她丢在了那一片枫树林,我不要她了,她该回家了,回她的家。

我原以为白蓝只是跟我赌气,可是当那天晚我见到她的时候,我想我错了。我捧着鲜花在她家楼下站了近三个小时,等到雨下起来了,终于等到了她。

她挽着一个三十几岁男子的手臂,笑意盈盈。她看见我,还是笑,笑的那么自在。那个在雨里与她共暖的男人本应是我。

我强牵起笑脸,捧起花给她。她挥手打落,“你可真贱。”

“是,我贱,我真贱。”我又捡起花,哭音愁容,“白蓝,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把秋鸿给你吃,我什么都给你。”

白蓝注视着我,说:“成枫,你回去吧,我们分手了。”

手中的花簇在他们身后滑落,落在水滩里,水点溅撒。我抓着她的手腕,声嘶力竭:“不,没有。我们没有分手。你只是生我的气,你一定是气我对不对。好了,白蓝,跟我回去吧,我们和好吧!”

她甩手,却甩不开我想要拥有的手。她恶狠狠地道:“成枫!我们分手了,你清醒点。”

“不,没有!”我急的在雨里大吼,“白蓝,跟我回去吧!我什么都给你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

“成枫!你有什么?你能给我什么?”她瞪着我,斥道,“你只是一个靠父母留下来的遗产生活的穷小子,你什么也不会。你画的那些画多么不入流,你感受不到他们鄙视你的目光吗?等你吃完了你父母的钱,我要跟着你去当乞丐吗?”

我的手松开了,变得那么沉重。我冲上去,跟那个男人扭打在一块。在雨水里翻滚,一拳一拳地发泄。耳畔是她的尖叫。

最后,我躺在雨里,她扶着他渐渐走远。

我跌跌撞撞地闯进枫树林,秋鸿趴伏在那堆枯叶上,脑袋无力地耷拉着。她的羽翼变得黯淡无光,湿漉漉地粘在她的身体上。

我跪在她的面前,看见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喜悦。我把她紧紧的楼在怀里,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秋鸿,对不起。我不会再抛弃你了,我不会再抛弃你了!”

两年前,我父母出了车祸,双双离世。我从学校辍了学,开始专心画我的画。我想要画一张画,里面有我和白蓝。所以我的画才会那么幼稚,因为我根本不擅长画人物油画。她只知道我读过两年大专,学的是美术,却不知道我主攻的是素描。一张有人物的油画,人物一差,整张画就全毁了啊!

我每天就靠着父母留下来的存款过活,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会。

我知道大黑仇视她,是因为看见过她和陌生男人在一起,那时候我就在卧室窗户里看到了。可是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会做。

白蓝说的没错,一点也没错。

雁赋生

秋鸿病了,病的萎靡不振。她像那天在枫树林一样,紧缩着身体,毫无生气。我精心照顾了她一周,她的病终于好了。可是,有很多东西都回不去了。

秋鸿,你的翅膀好了,可以飞了。你能飞给我看吗?

我知道她能听懂,我能感受到她眼里期希的光彩。但是在那一瞬间,她又像刚开始那样,一动不动。我趴在她的身前,对视着她的双眸。她平静地像一汪潭水,泛不起一丝涟漪,带不起一点波浪。我好像平常的一片叶子,平淡的在她面前停留,等风又起的时候,又没有一丝眷恋地离开。

她是想起了我抛弃她时的诀然,决然到心灰意冷。

她不再跟在我的身边,即不再依赖我。即使面对比大黑更凶悍的狗,她依旧蜷缩在那里,甘愿做一个漂亮的动物饰品。

但我知道,她还是在乎我的。当外面下起雨,她要紧紧地缩在我的怀里,不愿意离开一点。

我要感谢她,她像大黑一样救了我。

那个时候,我在医院醒来,医生说我脱离了休克;如果不是室内煤气的及时消散,我只怕早已与世长辞了。

我回到家里,找到了安装在天花板上的微型摄像头。那还是秋鸿还没有来到我家的时候,家里招过几次贼,我亲手安上去的。

我调整到那一个中午。时近两点,我在沙发上抱着遥控器打瞌睡。

厨房煤气罐里的煤气一点点地逃逸出来,逐渐积蓄了整个大厅。在高浓度甲烷气体的熏陶下,我已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是秋鸿,她开始在沙发底下匍匐着身体。她咬我的裤角,咬我的脚心,甚至焦急地鸣叫着。

这时候,她飞起来了,她在我的头上盘旋,像一道灰色的流光。

她突然朝阳台冲去,撞在玻璃上,发出让我心疼的惨叫。本来阳台上的窗户是开着的,但自秋鸿上次在那里掉下去,被宋婶捉去之后,我才锁死了阳台的窗户。

她一下下地,从卧室冲到客厅,冲进阳台,用身体撞击那仿佛不可撼动的玻璃墙。

她不断碰撞的位置,染着殷红的血丝。她付出了流血的代价,终于撞碎了那一片玻璃。她同那些碎块,掉下,着地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后来的事,是宋婶告诉我的。她说秋鸿去找他们,但是宋婶见她就抓起扫把打她。她跑开了,在门口朝宋婶叫唤着。她叫着叫着,踉踉跄跄地闯进宋叔家。宋婶挥起扫把又要打她,宋叔拉住了她。

秋鸿咬着宋婶的裤角,把她向外拉。宋婶和宋叔跟着她,来到屋外。他们看见满地的碎玻璃,闻到从二楼飘逸出来的煤气味,大惊失色。

消息惊动了整个小区,楼下挤满了人。宋叔只找到一个两米三左右的梯子,够不到二楼的阳台。

三四个男人抱举着梯子,宋大哥拦住宋叔,他爬上了梯子。

秋鸿就站在他们脚下,悲哀的叫着。宋婶抱起她,宋叔又把她抱过去。她带着秋鸿,跟背着我的宋大哥一起去了医院。

我抱着秋鸿,微笑着举起她。即使她依旧待我如此冷淡,我依然愿意真心对她。

宋婶最后也是感动的抚摸的头,“我都看见了它的眼泪了啊。”

小区里的人都知道了我和秋鸿的事。他们已不像以前一般冷眼看着我和秋鸿在小区里蹦跶。他们会拿一些饼干、点心,掰开零碎了给她吃。有时候,秋鸿会啄了几点碎星吃下,他们都会雀跃着拍手欢呼。

有小朋友问我,她能听懂我说话吗,我说能。他们高兴地围在她旁边,叽叽喳喳说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话。

秋鸿会受惊了飞回我的身边。

他们说,叔叔你说谎。

我抚摸着秋鸿的羽翼,微笑:

没有。

春归雁

秋鸿的伤好了之后,她开始焦躁起来。而且不断鸣叫,接连起伏,。

我知道,春天要来了,她要回家了。

她飞起来,像一只展翅的小鹰;她叫起来,像一只歌唱的百灵鸟。她飞过枯萎了的草坪,她飞过林立的大厦,穿梭在错杂的街道、遒劲的树丛之内。

她最后,飞进了西郊的那片枫树林,停息在一棵枫树的枝桠上。

我扶着一棵枯树,喘息道,“秋鸿,回来,你要去哪?别丢下我。”

她就站在我面前的那棵树上,平静的看着我。

耳畔传来清脆的鸣叫声,秋鸿响应的长鸣,我豁然抬头。

悠悠长空之上,一片雁阵正在驻足。他们发出的呼喊,是对秋鸿的呼唤吗?他终于要回去了,终还是要离开我了。我终还是无法割舍,终还那么自私。

可是我的贪婪在她的眷恋声里,却是那么不堪一击。

秋鸿,回去吧!回到你的世界吧,我会常想你的。

她最后向我抚慰了两声,飞离了树梢。

她突然调头向我飞来,停留在我的肩上。她用毛绒绒的头,蹭了几下我的脸,深切的呼唤两声。然后,跟着那群雁鸟,就此北归。

秋鸿,记得我们的约定,要回来看我啊。

秋鸿走了,我画的一张画通过了画社的审核。画的是我们的初见,她躲藏在枫叶堆里,深黄殷红的枫叶堆积在她的身边,还有她身后那片挺立的枫树林。

我握着画社的约见信,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白蓝打电话给我。她在那头抽噎,声泣泪下。她被那个男人抛弃了,那陪伴了她三个月的男人离开她了。她说所有人都嘲笑她,就连她的父母也不要她了。

她问我还要她吗?

我说:我还要你。

我又陪她逛街,吃东西。她总是紧紧拥抱着我,流着泪向我诉说她的委屈。

我细细的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不管她会变得怎样,我依旧爱她。

可是,她也走了,相伴了一个月,她也走了。她留下简短的一封信,什么也没有带,就那么远走他乡。

她说:我爱你,深深眷念着你。

可是,我这样一个女人,不配你,所以我,离开你。对不起。

不再见。

时光消逝,我逐渐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手绘画家。

我走到霓虹耀眼的路口,耳畔又一次传来雁鸟的呼唤。抬头,俨然见一片雁阵。

我蹲在霓虹灯下,泪流满面。

我曾跟秋鸿说过,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在家里等待她。可是,我却失约了。

那是在秋鸿飞走后的第二个秋深。前一年,秋鸿没有来,我以为她今年也不会来。我应邀去参加一个画展,还在笑脸迎宾的时候,秋鸿来了。

她在门口等候了两个小时,却等来了死神。楼上新搬来的邻居看见了她,她见到人却没有逃走。她被那个邻居抓走了,不费吹灰之力。

晚上,那个邻居邀我去做客。我看见餐桌上的肉汤,尝了两口问他,“这是什么肉汤,好鲜美。”

他说,大雁肉,今天在楼道里逮到的。

我发疯了一样,掀翻桌子。我冲进厨房拿起刀,疯狂的砍向邻居。他却先我一步,带着家人跑出去了。我跪在大厅里,看着满地的碎羽,恸哭。

如果我没有叫秋鸿这一天回来看我,如果我没有为了画展失约,如果我没有让秋鸿习惯看到人类,如果我不是一个画家,秋鸿就不会死,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是,这一切再也不能更改了。秋鸿再也回不来了,我再也见不到秋鸿了。

我买回那张有她的画,我再也不画画了。

——2015

(附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