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路,绵长而灯火通明。
古有瑶琴,七弦而音诀。
真田元一在料理店闭眼正坐,妖刀的刀柄突然亮起,妖刀在微微抖动,有闯入者?
仿佛走了很久很久,感觉路越来越漫长,耳边的琴音还在盘旋,眼前的世界逐渐黑了下去。
看着倒下的男孩,真田皱了皱眉,生人?
月弦眼睛突地猩红,眼前看见一个男子倒在路上,再次闭上眼睛睁开,她走向储藏室。
看着那已经哑了的七弦琴,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该不会想见他吧?这一世,孟家也一直关照他。”
正准备转身离开,门就被关了,黎月弦嗤笑地倚着门,手一挥把灯给亮起,“你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他还没死呢,在魂归路上越久,死的越快。”
真田元一抱着小男孩,走进黎府,毕方在梧桐上看见真田,幻回人形走过去,“元一,这个活人是怎么回事?”
他手里的妖刀又亮起,随即看了看黎府屋门里面,“月弦呢?”
毕方才想起来,转过头看过去,“对啊,她进去很久了,平时也就是例行进去看看。”
正欲进去看看,黎月弦就拿着一把七弦琴从屋内出来,看到真田元一抱着的男孩,“这男孩,就是那闯入者?”
真田元一点了点头,眼睛盯着那七弦琴,“这个,就是呼唤他的东西吗?”
黎月弦点点头,看了一眼小男孩脖子上挂的珠串,“可以待一段时间了,等他醒了,就送他走吧。”
把七弦琴带进屋内,放在桌子上,把小男孩放在七弦琴旁,拿单薄的被子枕头给他弄好。
月弦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黎府只有秋天,所以给你加一件外袍,梦里一聚吧。”
将桌上的香炉打开,放入熏香,随即轻抚了抚琴身上的字,“你可得把他安全带回来,否则我就让毕方把你烧了。”
黎月弦出去门外,坐在石凳上,看了看周围,“真田走了?”
毕方点了点头,舀了一盏茶给她,“这样真的好吗?孟家已经许诺保住他想护住的,”他看了看那缕缥缈的烟,“你不是说过,这样很贪心吗?”
她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如果真要这样说,那你也是贪心啊。”
毕方眼睛一亮转过头看她,月弦见他表情却叹气,喝了口茶,“对不起,是我忘了。”
她看了看里面的七弦琴,“这世间的一草一木,甚至每一件物品都有灵,陪伴久了这灵就会产生情感。所以,当陪伴灵的人或物不在了,就会产生思念,愿望。”
[“快追!在那!快点!”士兵。
什么声音?
好吵啊,他缓缓睁开眼睛,好像停下来了。
那些士兵的周围看了看,都没有看到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希望那人不要真的知道了什么才好!”
“就是就是。”
等听到那些人散离去,他才缓缓地站起来看了看自己,“我都长这么大了吗?”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地上的斗篷,“难道我是个农民?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奈的看了看周围,好像是在古代的样子?摸了摸肚子,他缓缓的摸了摸身上,拿出来,“这是大饼吗?”
略带嫌弃的闻了闻,皱起的眉头松了下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吃着,咀嚼起来。
边走边吃,吃好了之后把手随便往身上擦了擦,用袖子抹干净嘴巴。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再看看那流水,“果然是古代啊,听说以前的水都比现在干净的。”
然后学着电视剧里的古人,两手过水微微并着,盛着清澈见底的水递到嘴边,喝了下去。]
毕方喝了桃花茶,放下茶盏,“所以说,钟子期根本就不是什么渔夫或者樵夫,而是个探子?”
“嗯,这就是我所知道的版本啊。”月弦看着从厨房外吹过来的桃花花瓣,将飘到手背上的花瓣置于茶盏内。
“对了,那是什么熏香?”毕方感觉那香的味道有些古怪,却……很养神。
“是不是觉得很养神?”月弦微微一笑,“夫芘枝叶,忘川灌溉。神怪滋养之,凡人使忘。”
毕方睁开眼睛,“那熏香粉的作用就是……”月弦轻声回答,“等他走出黎府,他就会忘记黎府的一切。”
“那琴灵呢?”
月弦嘴刚碰到茶盏,停下看了看毕方,“这倒不知道,梦的形式嘛。不过梦是人都会做,能不能记得就看他自己想不想的起来了。”
[一阵琴音传进他的耳内,他被琴声吸引,“谁在弹琴?不会也是七弦的吧?”
他还不知道这身体名字叫什么呢,算了,如果回不去就用回自己的名字吧。
当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愣住了,看起来好像还是有钱人啊,身上还挂着玉佩。
有的时候,人的执着,一念之间可以毁灭所有。
他喜喜乐乐的蹦跳着跑上去,走到了抚琴的人面前问道,“好听,我刚刚看见一朵桃花随水流而去,你是在替它抚琴,对不对?”
“你,为何会知道?”男子不禁讶异地看他,“无论我如何,从来无人在意。”
“哪会啊,你叫什么名字?”他摘下斗篷,坐在他身旁,“我叫子期,你呢?”
“我叫伯牙。”听到这句回答,他突然抬眼盯着他,那人缩了缩脖子,“你怎么了?跟见鬼一样。”
“哦,哦……没……没什么,我曾听过这个名字,在梦里面。”
伯牙一愣随即笑了出来,“我就叫伯牙,你也可以叫我伯雅,风雅的雅。你就叫子期吗?”
他看着伯牙,平复了一下心绪,没想到会见到伯牙绝弦里的伯牙,他才想到自己好像也不是自己。
戴着斗篷,身着蓑衣,那自己该不会就是……!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觉得这么伤心呢?
他缓缓地开口,“钟子期,我的姓名。”
脑子里浮现刚刚那一朵桃花,随着流水远去,“我要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啊?”
见钟子期不说话,他很着急,“我不是故意要现在走,而是在另一边真的有重要的事,可能要一年多的时间。要不这样,一年就一年!好不好?子期,一年后今天我们在这里见吧。”
捂住自己的脑袋,伯牙没有抚琴,那究竟是谁的琴音开始迷惑着他?
子期,随着琴音回来吧……归来吧。]
睁开眼睛,瞪大着喉咙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看了看身边的桌上,他伸手轻抚着琴弦,听到琴音,“伯牙……绝弦吗?”
“这琴认你了,现在你是这琴的主人。这也是他原主人的夙愿。”
看向门口走进来,坐在他对面的女子,“你是谁?我怎么在这?”
月弦轻笑道,“他让你来的。”她抚了抚琴弦,子期却没听见声音,“怎么会没有声音?”
“这是七弦琴,也叫瑶琴,他的主人是伯牙,一生只得一知己,约好的时间你没有去,后面打听到你病死,他把这琴砸了。”
手指轻轻抚上琴身,“这个琴还没有名字,他希望你能给他取一个,你愿意带他走吗?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抚琴身上的山形刻纹,“我给他取个名字,但是我不能带走他,能再见一面已经很好了。不过……这是什么山?”
“此琴来自蓬莱,传闻中的仙岛。所以,更加珍贵了,你确定,只起名字?”月弦解释并问道。
“谢谢你等我,伯牙。”琴听见他的声音,微微的亮了亮,他抬起眼看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她微微一滞,“月弦,月亮的月,琴弦的弦。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想赴约,在梦里。”说着弹了一下琴弦,黎月弦微微一愣,算了,这小子出去之后也不会记得黎府,梦就给他吧。
眼见香炉里的香还够,她伸手打了个响指,“睡会吧。”
[他来到了原来的地方,看着那边的男子,手指纤长轻抚着琴,“伯牙!伯牙!”
看见朝他挥手的人,伯牙开心的笑了笑,伸手将他拉上去坐着,“钟子期,你晚了两天了。”
子期微微有些闪躲,“你等了两天啊?”
“不然呢?”伯牙却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算错时间了吧?嘿嘿,没关系,我早想到了,所以我打算多等个五天肯定你会来的。”
不免还真的有些感动,他现在的家人都很好,爸妈恩爱,有个姐姐经常骂他但却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可是毕竟他不太会交朋友,因为他不愿意多解释任何事物,就像缺一个知己朋友。
难道是因为他前世就是钟子期吗?]
再次转醒过来的子期,再次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手上的茶盏,他想也没想的拿过来一饮而尽。
缓和过来之后,看了看黎月弦,“谢谢。”
“不谢啊,钟子期。对了,这是你前世的名字,你现在叫什么呢?”
看着撑着下巴的月弦,他鼓了鼓包子脸,“一样的名字,说来也是缘分。”
送走了子期之后,毕方看着黎月弦,“已经送到正确的人间的路了。”
看着黎月弦一副闷闷怪异的模样,毕方挥了挥衣袖,蓝色星火也跟着飘了飘,他坐下撑着脑袋,“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后悔告诉那孩子我的名字了。”
头上顶着问号,看着走进黎府的黎坚,赶紧过去帮他将手里的袋子提着进去厨房,“黎修!菜来了!”
“诶。”黎修洗了洗手,用布把手擦干净,将袋子拿了过来。
渊繁也从外面回来了,看了看黎月弦,“干嘛呢?”
“今天那哑琴主子的知己来过了,转生者。”
“那不是很好吗?都等了这么久了,心愿了了不好吗?对了,不是要给琴取名字吗?什么名字?”渊繁一脸好奇。
提到这里月弦直接一下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懒懒的说道,“你自己去看吧。”
黎月弦愤愤地开了瓶落归行,灌了一大口,“早知道就不修好你了,当初把你修好还花了这么多钱!”
不对,只知道就不告诉那小子名字了!
渊繁走进去屋内,看了看那七弦琴上名字,微微上扬的嘴角,然后把琴拿回去储藏室放好。
人生在世,你有遇到过知音吗?
储藏室内,那个已然完成了心里执着的七弦琴,那琴身上蓬莱纹刻下,紧紧地刻着“月弦”二字。
月下逢人,知音难觅。高山流水,梦寻能有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