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亲王作为海军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作为副手,随即北洋水师在新建基地旅顺军港,迎接了醇亲王和李鸿章这些顶头上司的第一次海军大检阅。
南天白云,波涛汹涌!号称辽东天险的旅顺军港内,铁甲军舰此起彼伏,龙旗飘飘,特别是那黑色兼鹅黄、纯白的统一-维多利亚式军舰涂装,使代天检阅的亲王大臣叹为观止。
此时,王大忠和柳子、吴胖子,作为北洋水师的第代技术士官,正在定远舰上服役。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大清帝国的实力!虽然军舰不多,但是壮壮气势,还是绰绰有余的!“李鸿章颇为自豪地向着英法美等惊叹不已的参观公使吹捧着。
“open !“一声字正腔圆的英国腔过后,定远、镇远,以及济远等主力舰顿时炮声震天。
“喔!”在众人的啧啧称赞声中,炮弹几乎弹无虚发!“樯橹灰飞烟灭”
“现在,我也叫柳子了!“定远水手仓,还在梦中的柳子被王大忠一巴掌打醒,惊讶万分地看着沾沾自喜的王大忠。
“你小子不知道吧,过去读了书以后,咱就给自己起了个字,叫柳子,后来跟了丁大人,踏上仕途旅程,咱的小名还真没人叫了,不过现在,咱准备把这个小名重新拿出来,跟你做兄弟!“王大忠诚恳地望着柳子。
“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去一趟日本,哥哥今日怎么想起来跟我桃园结义起来了?“柳子摸着头,有些好笑道。
”你小子也知道要去日本呀,依我来看,这一趟险象环生,生死未卜,我想如果有了不测,咱们对家里也有一个互相照应。“王大忠微笑道。
“哥哥认为这次去日本修船会有危险?”吴胖子惊讶地看着王大忠。
“总之,我觉得刘公岛的日本浪人绝对不是一个偶然,日本人对咱们没有好感!”王大忠担忧地念叨道。
“那好,趁这个时候,咱们来个桃园结义!”这时,舱门打开,大副杨用霖露出半个脸,嬉皮笑脸道。
“杨大哥,我是说真的,毕竟,咱们跟日本人打交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王大忠苦口婆心道。
“好了,就算日本人敢跟咱们玩硬的,咱们水师有咱们水师的荣誉,这么多坚船利炮,正好给他们个提醒!别惦记着欺负咱们软弱不敢反抗!“杨用霖拍着王大忠的肩膀轻松地打趣道。
这一次北洋水师四舰到日本长崎首次出国访问,一个原因是,定远镇远铁甲舰半年在海上到处巡航,船底损毁不小,鉴于自己的旅顺军港没有能容下铁甲舰修理的船坞,刘公岛又迟迟没有动工,所以趁这个秋季,到长崎大船坞休整休整,其之所以选择日本长崎,也是为了把全新的威力巨大的铁甲舰开到日本,威慑一下对方,并作一个两国友好的姿态。
本来,李鸿章考虑的很周密,但是,他却没料到,这次本来愉快的出国访问,被搞成了一次血案。
超过三艘的德国新式巡洋舰依仗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带着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大摇大摆开进长崎,不少的日本居民感到惊骇异常,兴趣极大,他们像看美国黑船一样,纷纷围起来参观,准备一睹铁甲舰的雄姿。
“原来日本这么繁华呀!”在定远舰的甲板上,水兵们戴着欧式草帽靠着栏杆眺望着喧闹的长崎街区,王大忠手下的吴胖子和几个炮手兴奋地用手指着岸上手舞足蹈。
“嗯,长崎是日本的第一通商大港就跟咱们大清的上海一样,白皮肤金头发的洋鬼子多的是,所以比别处繁华!”王大忠对着吴胖子和柳子、杨用霖微笑道。
“那咱们可不可以上岸进城玩耍?毕竟这年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大海上颠簸,整个人都憋出毛病了。”柳子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杨用霖和王大忠。
“当然,我们这一程就是来借用长崎船坞对战舰进行保养的,水兵们应该有几天放假的时间,到时候,你们带些碎银子,分批可以上岸到荣氏街玩耍,不过,我们做士官的一定要带好队,不能把手下搞丢。”杨用霖背着手笑盈盈道。
“启禀大人,有几位应邀的日本军方贵客前来舰上参观,丁军门请大人先去招待。”三个人正在有说有笑,突然,一名水兵上前打千传令。
“日本军方的人?”杨用霖不禁眉头一皱,赶紧和柳子、王大忠整理了一下军服,带着随身西式佩剑,前去迎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擅自闯我们的甲板?”这时,甲板的另一面,正在发生不愉快的争吵。杨用霖大吃一惊,生怕闹出大事,赶紧和柳子等人箭步赶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甲板上的一片狼藉。几个身穿天蓝色军服的水兵衣着不整,盘着腿在吃面,他们的正面,还供着一张关公像,前面一个香炉,檀香缥缈,呛得人咳个不停。
水兵面前,立着几个个头矮小,却身姿笔直的白色军服军人,一看他们的菊花军徽,就知道他们是日本海军的军官。“你们好!“杨用霖主动拱手致意道。
”喔,是杨大人,你好!幸会!“三个日本军官赶紧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然后伸出手主动与杨用霖握手。
“山田?“柳子的眼神,透出了突发的诧异和恐慌,站在他面前的其中一个人,就是去年在刘公岛亲手诱捕的那几个日本奸细中的一个!
杨用霖和王大忠也很快认出了此人,投以了一个不友好的目光:“先生,听说你们日本军人不但在朝鲜、东南亚到处造谣,说我们大清的坏话,还曾经不怀好意地排出高级军官在我国沿海暗地里侦查,测绘,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友好呢?”
山田身边的大胡子军官微微一笑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友好,作为军人,当然要不失时机,不择手段,特别我们日本海军是按照英国皇家海军的编制来训练,所以派几个间谍也是情理中事。”
“听说贵国近日不但吞并了琉球,还不断欺压剥削朝鲜,却抛出言论说是脱亚入欧,请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嘴上说说,就可以把自己变成洋人吗?”王大忠略带讽刺地质问道。
“哈哈哈,这说明,我们日本已经下定决心跟过去一刀两断,紧跟世界先进的步伐。“另一名谈笑自若的军官泰然接话道。杨用霖和王大忠等人被说得一时间没了词汇,停在那儿。
日本军官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握了握三个人的手,其中那个大胡子还提醒了一句:“说实话,军官大人,今天我才看出,你们还没有跟上先进潮流呀。”说完,三个人笑盈盈的走了。
“这算什么话?讽刺我们吗?“柳子不服气地抱着手。
“大人,不好了,岸上出事了!“这天的夜晚,从岸上回来的吴胖子满身血迹,惊慌失措地回到了定远舰甲板,向正在担任警戒任务的杨用霖大声汇报道。
“什么事?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时,包括枪炮大副沈寿垫,右翼总兵刘步蟾甚至提督丁汝昌,都被惊动了起来。
吴胖子身上未干的血渍简直就是触目惊心!“用霖,究竟是怎么回事?”丁汝昌心急火燎地盘问杨用霖。
“大人,放假上岸的水兵,跟长崎的日本警察发生激烈打斗,据说现在还在动手!”杨用霖汗流浃背地打千道。
“简直就是胡闹,王大忠,立即带手下去平息事件。”丁汝昌急的顿足捶胸,赶紧吩咐呆若木鸡的王大忠,很快,一队急匆匆的执法队心急火燎地赶向事发现场。
出事地点,在长崎城里的一家妓院,周围围了很多的忿忿不平的日本人。
“多索!”王大忠在通事的帮助下,闯过人群,发现几名水师水兵,正和黑色制服的日本警察扭作一团,地上一方一个,躺着两个血迹斑斑的伤者。
“妈的,一起绑起来,送回军舰!”王大忠呸的一声,红色制服的卫兵立刻两人一个,把斗殴的水兵都五花大绑起来,径直押了回去。
风驰闪电的抓捕行动不但没有得到什么人的认可,反而在日本民众的一片骂声中狼狈不堪。
回到舰上,据当事人吴胖子交代,这次冲突是因为水兵排队逛妓院因为排队的问题,和嫖客发生骂仗,最后跟赶来的日本警察发生械斗,双方各有一人中伤。
“岂有此理,才刚刚到日本,就被你们丢尽了脸面!”丁汝昌叱骂了方伯谦、林泰曾、刘步蟾等几个部下一顿,把手一挥,按照老好人的处理方式,分别关了几个水兵的禁闭,并通知水兵下次进长崎街区的时候,不许带武器。
“军门,这恐怕不好吧,万一日本人有心报复,或是再起争端,我们吃亏了怎么办?”丁汝昌身边的红人,号称水师智多星的济远管带方伯谦小心翼翼地劝道。
“方管带,你也太胆小了,我们不过是按照大国风度来处事,这样,日本人也不好说什么?”刘步蟾平时厌恶方伯谦的机灵迎风拍马,怒气冲冲地斥责道。
“既然如此,那方某就不配说话了!”方伯谦脸色一变拱手告退了。
“哼!我就看不惯,这种势利小人的嘴脸!“刘步蟾盯着方伯谦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几口吐沫。
“刘军门,其实方管带说的危险,也不是不可能,您又何必生气呢?”杨用霖满脸堆笑地替J汝昌和刘步蟾打圆场。
“用霖,你不知道,这个方某人,就知道搞银子,买小妾,若是军中所有的人,都像他那样,迎逢上司,那这个军队就带不了了!”在方伯谦的无声应对,和丁汝昌的几乎以泪洗面,再加上刘步蟾嚣张的斥责,次日北洋水师官兵结队上长崎市区旅游,却没有带任何的兵器,几乎是赤手空拳。
王大忠和杨用霖为了保证部下的绝对安全,这一趟旅程,他们亲自走在前面,制约部队纪律。
“大哥,前面就是荣事街,上回在妓院闹事斗殴,就是在那里发生的!”柳子摸摸后脑勺,望着不远的街景,心有余悸地提醒道。
“柳子,我倒是好笑,你怎么会在那种场所出入,要知道,我们北洋水师的精神是自强不息,你可是我们眼皮底下成长的士官!”杨用霖一拍柳子的脑袋打趣道。
“杨大哥,你说到哪儿了,咱那天听说妓院出事,才赶到那,可是士兵们已经打起来了!超过几十名警察围着我们,那架势。”柳子苦笑着辩解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平时如果约束部下,怎么会打起来?还上那种地方,简直给咱们丢脸!”王大忠斥责道。
“哎,大哥,我知道,以后一发现哪个家伙有什么鬼脸,咱就把咱们的口号自强不息念个一千遍,看他们敢不敢犯事?”柳子呵呵傻笑道。
“喂!中国人,想讨打?”这时,几个磨拳搽掌的黑色制服日本警察喊着刚学会的中国话,气焰嚣张地举着警棍上前威吓。
“怎么了?倭奴,咱们进城逛街,干你们什么事?别拿这副脸看着我?”柳子因为上回受过日本警察的气,所以讲话很激动。
“对,就是你,听说你们中国兵涉嫌在公共场所胡作非为,所以你们要配合我们的监视!”日警哼唧唧地说道。
“妈的,我们是外国友人,你们不但不招待,还肆意诽谤我们,我的腿长在自己脚上,凭什么被你们控制?“柳子怒火中烧道。
“好,你们尽管进城玩,不过,后果自负!”这时,警察的另一边,突然出现了几个抱着刀具的无业人员。
杨用霖感到气氛不对,赶紧提醒柳子和王大忠带着手下,分批从市区撤回船上。
“八嘎!马鹿!”杨用霖话音未落,骤然间,风起云涌,蜚声吵杂,随着日本警察的变脸,一大批高举武士刀的家伙向他们凶猛杀来,那架势,几乎是不共戴天。